乌拉草

第502章

邓猴子恨劲儿掐灭烟头,笑里带阴损的说:
“是啊,撅!一女不吃两井水,一妇不嫁二夫郎嘛!咱家大傻瓜的丑模样我算服了,搁哪哪,谁谁不惦稀,卖都卖不出去,白给都没人要,倒贴吧又没子儿。不像三姨太你了,光彩照人,骂人都不用嘴,那眼睛一放臊,一顾倾城,再顾倾国,迷倒一大片癞蛤蟆。瞅你那小模样儿,比桃花艳,比牡丹媚,比杏花浪,不也一树梨花压海棠吗?你呀不招惹人,人家还惦稀你呢?我这当大伯子的,啥时见你啥时都心猿意马的守不住铺,你说喜鹊鹐牛尾花逮着一门了?这会儿要没有兰会长躺那旮儿,我还不让你血肉横飞,撑撑你的巧嘴儿?”
“你瞅瞅邪性不?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别说西施就在眼前,下了毒的唐僧肉也咽得下,做鬼也风流嘛!”大傻瓜瞥了眼三姨太,个个儿念秧。
“你一边儿去!别装谦谦君子了?小三儿再会说,不如你猴子会耍人哪?你自己个儿舔人家屁股,别拿旁人当遮羞布?俺问你,你说你缺不缺德,你嘎巴松木二郎,噶哈扯上俺祸害老山炮欺负俺大侄儿?让俺在殷明喜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在后生面前背上一个不仁不义的黑锅?你是不是你在娘胎里就那么古董啊?你个牯牛揍的。你说,你给俺说呀?”
兰会长抽完大烟,没挪窝儿,听三姨太和大傻瓜拉呱儿眯糊着,心里琢磨咋和邓猴子摊牌,听邓猴子拿话搕打三姨太,正好灶火找到烟道,从炕上一高窜起,气呼呼敲达大烟枪,吵吵的质问邓猴子。
邓猴子、三姨太和大傻瓜绞尽脑汁的斗嘴,谁也没承想兰会长会来这一手,吓了一大跳,愣了会儿,三姨太脸白白的凑到兰会长跟前儿,拽下兰会长手里的大烟枪搁在烟盘上,坐在炕沿上,捋呱兰会长急速起伏的胸脯,咻咻的说:
“有话不会好好说,吵吵巴火的多伤身哪?看叫孩子们听见,多不好?” 大傻瓜拽住邓猴子,捅捅咕咕地躲在身后,看着脸色铁青的兰会长,哆嗦的不知嘟囔些啥。
邓猴子听二儿子瞪眼瞎回家,学金鸡脖儿在莲花庵碰见了兰会长,说是要到吉德家喝酒,就想来吉宅和兰会长套套近乎,说些事儿。可他打怵殷明喜和吉德,不来又怕兰会长过后挑他的理儿,就让胡来到吉宅打探,听说殷明喜自个儿先回家了,有理不打上门客,就硬着头皮,破天荒的拉上大傻瓜来看望兰会长两口子。邓猴子可不知兰会长因老山炮烧锅的事儿对他有底火,冷静的想想,也好把话说开,省得心里老记个大疙瘩。兰会长不是还惦稀油捻子的油坊和老面兜儿的火磨吗,我投其所好捅咕捅咕,借兰会长之手,把油坊和火磨从吉德手里整到官府手里,整垮德增盛,愁死殷明喜。邓猴子尽三寸不烂之舌,贴糊糊坐在挨近兰会长的炕沿上,嘿嘿的说:
“你这是噶哈呢这是,激歪激歪的还火上了呢,火个啥呀你?插皮了,兰老弟。你听我解释,我是一时糊涂,不借用你的大名不行啊,我怕老山炮不信。老弟,做买卖不是讲的仁义,讲的是识时务,大鱼吃小鱼例来如此,非我首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兰老弟不也弱肉强食乘人之危吗?你福顺泰总商号楼房,是咋从永春源盘过来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打那你才声名雀起,独占三江一带商界鳌头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松木二郎老是拿皇军压我,说我私交‘顺水蔓’刘三虎的靖安军图谋不轨。这多大的罪呀,我经得起吗?篙你,也得堆挂儿?就这样,捉襟见肘,折足覆餘(yu),又可丁可卯的事儿。我和殷明喜有隔阂,又拿他没辙,就拿吉老大杀气吧!我就设计个圈套,老山炮就乖乖往里钻了。嗨,老山炮,扶不起的阿斗。日本人想好好捧捧老山炮,利用他的事儿,多掺和掺和咱们的买卖家,这也是咱协和会份内的事儿,我当然不能错过这领功请赏的大好机会,报上啥的我的动静整的可够大的,啥日满精诚合作的楷模呀啥啥的,可是……老山炮和开棺材铺的翠翠,把棺材铺子盘出去,猱了!这瓜砸的,一塌糊涂,龟河司令官把我叫去一顿臭骂,狗血喷头,没有山田太君说情,这会儿还搁宪兵队的笆篱子里蹲着呢。龟河太君限我一个月,淘换到老山炮烧酒的秘方。否则,还要拿我是问?我遥哪寻找老山炮烧锅勾兑师和大烧二烧,可******都逃了,连家人都逃得无影无踪了?我抓住老山炮他老婆和几个儿子,咋严刑铐打逼问,一问三不知。山田太君说放长线钓大鱼,就放了他们。山田太君说的大鱼就是吉老大,兴许吉老大知道老山炮烧酒的秘方,这不派人暗中监视吉老大行踪吗,可一直没有啥动静。也没看他和老山炮老婆有啥联络。监视吉老大还有另一层意思。烧锅这一炸,松木二郎损失惨重,十拉多万都是朝鲜银行贷的抵押款,他能不急吗?杉木一郎贮木场,那天下晚黑儿不也遭放火团放把火吗,两人联手把山田太君告了。就捅到龟河太君那儿噶达,说山田太君整治治安不力,打击手段软弱,瘦腿儿穿个肥裤子太宽松了,纵容了反满抗日分子。山田太君挨了龟河太君几个‘三宾’心里能好受吗?山田太君怀疑吉老大有嫌疑,说不定还是吉老大指使放火团炸的呢?你知放火团都是些啥人吗,听说都是穷党鼓动那些国高的穷学生和脚行的苦力,残忍暴力,专门炸、烧皇军、日本人和给皇军效力的商家,军火库、粮库和仓库啥的。殷明喜的四丫头前两年突然不知去向,我怀疑她可能就是穷党,你说能和吉老大没有啥瓜葛吗?还有吉老大的拜把子兄弟叫冬至的,在王福队坐二把交椅,偷袭沈家岗日本武装移民团的就是他们干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能不让山田太君怀疑吗?”
兰会长虽属火药捻子脾气,沾火就着,哧啦一下子就灭火了。兰会长听了邓猴子说的一通谝嗤吉德的话倒开诚不恭,像似有啥说啥。言外之意也是敲山震虎,离间俺和殷明喜舅甥关系,叫俺离吉德远点儿,别沾上膻味。这意思无非是叫俺和你邓猴子穿一条连裆裤子,对付邓猴子的死敌俺的至朋好友。俺凭啥得为你邓猴子所用呢,心里未免觉得窝囊,泄了的气又徐徐上升,说:
“俺是商人,不是政客。你盗用俺的名义损害俺的朋友,就是损害俺的声誉,让俺没法做人。这事儿,说啥你得给俺当明喜和德儿面说清。这要传出去,俺三代以下,还有好名啊?你说俺,你的屁股就干净?你自个儿拉一屎盆子的屎,还赖别人?你不打吉德的主意,捅咕老山炮卖掉烧锅能有这些事儿吗?俺知道,你是想取卵毁巢,你咋就那么恨明喜呢?是啊,明喜取代你,当上商会会长的位置,你心里不淤作,谁叫你夺美害命蹲大狱呀?是商务公议会会员,公推明喜当的会长。明喜一开始还不干,是俺说服他,他才干的。再说你那会长是咋当上的,你够资格吗?历来会长都由大商号执事出任,本来就应由明喜担任,你一个油盐铺子,凭啥当会长啊?不就凭你献媚唐知事,才当上会长的吗?你不仅贪污会员费,还挪用‘凭贴’款,截留‘出贴’人的红利,就连办个执照,你勒人家大脖子,都勒吐了血?你账面多大的窟窿啊?明喜说啥了吗?人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一点点帮你堵上亏空。你这小人,谗言害人,老转轴子的死,你说能与你无关?你个政客,眼睛不要老盯着商家,老和买卖人过不去?俺说不怪明喜看你入木三分,要不差你坑害商家,和得有个人替商家扛灾,明喜是不会当这窝囊会长的。你能不能敞亮点儿,看在俺的面子上,不和明喜、德儿作对。你以为你有日本人撑腰就飞扬跋扈,你和日本人心眼儿不要太实喽!俺是谁撑腰?比你腰杆儿硬,俺有实力,俺可站直腰和日本人说话。不是俺吹,日本人有些事儿还得仰仗俺呢。像‘献纳’、‘国民储蓄’、‘建立防卫城镇’啥的,哪样不是俺带头出力出钱。你有啥?两扇皮一根舌头,摇个没尾巴的狗腚,光靠瞎汪汪乱咬人讨好日本人,除此之外,你还有啥打人家巴什?你想和俺平起平坐,平分秋色,拿日本人哈俺,你白日做梦去吧?”
邓猴子不慌不忙的从炕沿上站起,从容的走到茶几旁,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浅浅的呷下口已凉的杭州西湖龙井,又走回兰会长面前,心里骂:老黄县痞子,我让你死都找不着坟头的门?面上却笑逐颜开地说:
“老弟呀,你说的话不假,我打心眼儿里服。我邓猴子再不是人,也没有存心想害你老弟的意思,我是逮知己知彼了呀啊?这世上我最佩服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老弟你;我最打怵的人有两个,就是殷明喜和吉老大。你说让我当着殷明喜和他大外甥的面,把我打你冒支的事儿摘清,那是同恶相助啊!烂疮舌头沾上麦芒,摘能摘得净的吗?反而是秃老婆画眉,越描越黑?你不信,你打在殷明喜心里的烙印,不是管我打你冒支这一件事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俩昔日的生死至交之情,已日渐淡薄了,不是嘛?今晚殷明喜半道把你俩口子抛在这噶达,个个儿烙热炕头子去,就已说明你俩早已南辕北辙了?咱俩一个屎壳螂和一个臭臭,在殷明喜眼里是不分谁臭谁不臭的,臭味相同。你跟我玩热水瓶子,外冷内热,无非是想拿对我,给我个下马威?你个白脸曹操,我对你就像是一块鸡肋,啃之无肉弃之可惜,老弟你的下马风……”
“兰大爷!兰大爷,俺大哥叫俺哥俩给您送点儿冻梨冻柿子解解酒。没睡吧,俺们进来了啊?”
屋内四个人同时听见门外吉盛的喊问声,邓猴子和兰会长不想叫吉盛进屋,就向三姨太捂嘴摆手的阻止三姨太说话,可已晚了三秋。三姨太耳尖嘴快,巴不得有个人打搅一下邓猴子和兰会长无休止烦人的尔虞我诈相互抵毁的争吵,就疾速起身儿,应声说没睡,人已走到房门口推开了里屋门。
外面鬼嗤牙的冷,吉盛和吉增见屋里亮着灯,影绰还听有人说话,知道兰会长老两口没躺下,客气的打声招呼,三姨太答应时已推开堂屋房门,进到堂屋准备伸手开里屋门,门被推开,“妈呀!大冷的天儿,瞅瞅冻的啥是的,招人心疼……”三姨太说着话,伸手接过小挎篮,吉盛咝咝哈哈的说:“不冷小姨娘!冻梨和冻柿子都缓好了……”吉增矮墩墩的跟在吉盛身后,看吉盛站在门口不动弹,就往里拱,“净挑好听的说,能冻死人!呵呵,房子还是盖在屋里好,就是暖……”三姨太放下小挎篮,抬眼看小哥俩傻愣眼碓在门口,乐呵呵地说:“进来吧增儿盛儿,麻溜的。坐会儿烤烤炉子,陪你大爷唠唠嗑。妈呀,瞅瞅啥呢你俩儿,是你邓大爷和大娘,不认待了?他公母俩听信儿,来看望你兰大爷和我。也不是外人儿,一噶达坐下呀!你兰大爷和你邓大爷闲扯呢。”
“谁家狗嚼子没拴住,哪跑来的老野狗?” 吉增和吉盛瞅见不术之客邓猴子,仇人狭路相见分外眼红,愣了一小会儿,吉增怒不可遏地双眼瞪成牛眼珠子,冲到邓猴子身前,彪悍的扯住邓猴子的脖领子,一拧劲儿勒上死狗,“老狗杂种,装蒜!欺人太甚,俺不找你,你倒自个儿闯上门熊到家里来了呢,太张狂了,俺非醢死你不可?” 邓猴子白煞个猴脸儿,猴眼珠子在眼眶里直翻白,呃呃的奓开两手,兰会长“这、这、这” 的挓挲两手坐在炕上干颠屁礅,油光大脑壳儿晃来荡出,牛犊子叫街儿,蒙门了!三姨太脑子灵爽,“这咋说的这孩子,虎巴的。”说着,火火的从吉增身后跑上去,想拉开吉增,吉增抡开大巴掌“叭”的一声无意间手背梢在三姨太的粉脸上,又“嘎”的一声脆响,煽得邓猴子的脸腮嗵的红肿老高,“这巴掌俺替老山炮打的。”“叭唧”手背反抽在邓猴子另一边脸颊上,“这一巴掌俺替俺大哥削的。”“窟嗵”回手一拳,重重的碓在邓猴子小肚子上,“这一拳俺替俺兰大爷醢的。俺让你瞎杵咕,害得俺兰大爷里外不够人。俺让你里挑外撅,瞎了你的狗眼?”吉增解嘎渣儿的打一下骂一句,又狠狠地碓邓猴子的肚囊儿。邓猴子有倒气没出气的,吉增碓一下他口嗤一下血沫子。吉盛面色惊恐心里叫好,瞅大傻瓜刚缓过神,狗熊似的张扬开双臂“哇”的从椅子上“呼”的扑向吉增。吉盛二话没说,抬腿冲到扑向吉增的大傻瓜头里一伸脚,大傻瓜绊个猪扑空,下巴子“咣”的一下磕在炕沿边上,硌得大傻瓜眼冒金花嘴角哗拉拉淌血。吉增听见响动,把邓猴子攮丧在地上,回过身来,兰会长出溜下炕抱起邓猴子的头。吉盛装好人的俯下身子,往起搀扶大傻瓜,三姨太看得明明白白,也过来帮吉盛往起拽大傻瓜,眼神一漂和吉盛眼神一对光,那意思说,你小子太嘎咕,瞅磕的。吉盛讪然一笑。大傻瓜全然不知是吉盛使的坏,爬起来抹下疮起的嘴丫子,饿虎扑食的够向吉增。吉增飞起一脚大皮靴尖儿正踢在大傻瓜的耻骨上,大傻瓜“妈呀”一声双手捂住胯裆儿“哎哟哟踢咱的……”。三姨太这回有点儿不对味了,“老二!你唬啊?咋往那地方踢呢你啊?” 吉盛担心吉增真的把大傻瓜踢坏喽,怕沾包,顺三姨太的话说:“二哥!打盆论盆,打碗论碗,一码归一码,瞪眼完他妈也没作孽,你踢她那噶哈啊?那经得住你那一脚吗?来‘大娘’,俺背你去华一绝那哈瞅瞅,生不生养不养的别捞下啥毛病?”兰会长刚把邓猴子从地上扶到炕沿上坐下,大傻瓜一扬头一咬牙,“还生养他妈个六啊?” 就扒拉开吉盛,冲向邓猴子,“你造孽啊,还刮达上我?”棒槌似的拳头劈啦叭啦的捶打开邓猴子。邓猴子想都没想到大傻瓜会来这一手,刚要发作起性子,大傻瓜提溜过邓猴子的招风耳,黑熊拎猴子似的就往屋外拽,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我说你没有好嘎碎吗?今黑儿偏偏拉上我陪榜,你个妈的,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啊,没安心的东西?你给我回家,看我不扒了你的瓤抽了你的筋,剁了你喂猪!妈拉个巴子的你给我快走,你还包啥屈?你这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儿,削死你我才高兴呢?你舔猫爪子不要命的玩意儿,你把人家坑的还不够啊你呀,还要往茅坑里揣咕人家……”
大傻瓜骂骂吵吵的和邓猴子“哎呀呀你耗子举大刀就知窝里横”一路的叫唤,招来院子里一群狗儿的不是好动静的狂叫狂咬,惊动了宅子里的人,更官儿和炮手掌着灯笼朝吵骂声照去,都纳闷这一对狗男女不是看望兰会长公母俩的吗,咋俩人造血葫芦似的还吵吵闹闹打在一块儿堆了呢?不知就里,就见三姨太拎搭两件皮大衣和吉盛拎个皮帽子围巾,一前一后追了出来。
吉德心窝子里,窝着兰会长那出阳奉阴违样子的火,又上着兰会长居心叵测的火,两人心知肚明的面和心不和,吉德顾及面子多陪兰会长喝了几盅酒,又加上见到文静师太亲生母亲想起老家的爹娘和春芽,倚在炕上的被卷上苦思凝想。
小鱼儿哄睡小儿子七龙后回到屋里,看吉德一个人躺那噶达眼角还有泪淌下,就委哧上炕躺趴在吉德胸上,可人的问:“喝点儿酒心情不好,想家了?” 吉德一只胳膊搂住小鱼儿,轻轻拍着后背,抽泣地说:“嗯呐,有点儿。” 小鱼儿也愁苦的说:“我妈过世也有八、九年了,不知咋的,一到过年我妈就托梦,老让我多照顾照顾我爹。说我爹他太拧,老好和小鬼儿掐架,我妈心里老搁不下他,替我爹他在阴间多积阴德呢。又说我爹家当败扯的太多了,叫我劝我爹收敛一点儿,给后人留点儿家产。还说我爹魔鬼缠身,就这一两年的活头了,她和我爹并不了骨,我爹死不见尸,叫我不要找我爹尸首,整个空冢,过年过节烧点儿纸念叨念叨,就算尽孝了。唉,还有更离谱的呢,我妈说我大哥不孝敬,成天不着个家,说是帮我二哥打异鬼呢,要不我二哥早就……我妈也够有意思的,说我二哥在老林子里嘎了阴亲,江面破冰小草冒锥儿,我家就能添人进口了。” 吉德安慰的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俺听解梦的说,梦都是反的。人死就是人活,发财就是破财。老山炮卖烧锅之前,俺做梦还梦见烧锅酒溜子淌出的都是金水,装满一大坛子一大坛子的,咋样了呢?哎,你别说,你妈托梦说的阴亲,是不是和姓殷的殷字儿有关联哪?不会你二哥真备不住和俺亲上嘎亲了呢?” 小鱼儿拍下吉德肚子说:“去你的,瞎扯!你不说梦都是反的吗,这咋又出尔反尔了呢?” 吉德说:“俺估摸八成有谱。你想啊,蔼灵多大了?疯疯张张的都二十好几了,家里人又从没谈过婚论过嫁,说是要做个啥新时代女性,不许父母包办婚姻,要自由恋爱,跟你似的。那白山黑水的老林子窝棚里,你二哥也老大不小了,四十好几的人了,孤男寡女的,说不准就捂挓到一个被窝里。自打小鬼子秋季大扫荡过后,蔼灵是一点儿音信都没有了,连冬至啊、啊王福队也没了踪影,兴许开春,蔼灵真的抱个大胖小子回娘家婆家看看呢。” 小鱼儿说:“那梦可就应验了,叫我妈和我大哥在天之灵,保佑我二哥婚成有子,多打鬼子。哎,你还想那个忘恩负义的冬至啊,他坑苦了咱们,要不是崔镇长自取之辱搭救你,你早做刀下鬼了,还想他?” 吉德说:“终有救命之恩吧!再说他舍哥儿们小义取民族之大义的壮举,俺还是挺佩服他,想到这一点,俺心就顺多啦!” 小鱼儿觉得口渴,下炕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了,又倒了一杯端给吉德,吉德接了喝下去,“真凉爽!这酒喝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大舅半道这一甩髻子,兰大爷当时嘴角的胖肉得索的,哈喇子都淌下来了。眼珠子本来就突突的,俺看眼皮都有点儿禁不住鼓胀了,就跟那半死不活的蛤蟆眼睛一样,瞪瞪的,可砢碜了。大舅就是大舅,能抹脸儿也能拉下脸来,谁谁也不惯着。大舅这么臊兰大爷面子,俺看这老哥俩儿这回算掰啦!兰大爷也是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在烧锅这件事儿上,俺不跟他计较,他还蹬鼻子上脸,说是要联手搞个大株式会社。托拉斯那种。由他‘操总’,再纳日本人投资入股,实际就是想吞掉俺和大舅的买卖,大舅能不激眼吗?俺是画猫脸儿装虎,哄这老头子玩儿。小猫玩儿老耗子,那才叫活气人呢。” 小鱼儿解开棉袄扣,凸显出小花衬衣箍得紧绷绷的胸廓,吉德看了琢磨,东北这噶达吃五谷杂粮的,人倒都长得魁梧壮实,这与东北女人的奶水大有关吧!奶水足兴,小孩子自然而然长的就大。吉德脱口的问小鱼儿,“小姨娘是石女吧,这些年也没开怀?” 小鱼儿褪下棉裤钻进被窝,说:“啥石女呀,太浪呗!” 吉德也脱衣服,笑哧哧的说:“你不浪,这一秃噜,就吉家出杨门,七郎八虎,谁不赞你这佘太君哪?俺看是兰大爷不丁壳儿,老瘪瓜啦!” 小鱼儿邪性的说:“你小姨娘……你试试呗!那两个魔头,实夯夯的多有魅力啊!”吉德听了,脸一下子飞红,“隔辈儿如隔山,你想让俺****哪?” 小鱼儿撩开被子,坐起来嘿嘿笑着说:“啥辈呀?八杆子打不着,你真给小姨娘揣上,你还打拼个啥呀?秦始皇一掌权,啥不是你吕不韦的。” 吉德笑模笑样的绷板个脸,虎唬的挥动拳头吓唬小鱼儿,小鱼儿嗤嗤的挺个脸叫号,“老大,你老虎吃苍蝇张不开嘴,你狗咬刺猬无处下口,我小觑你了,瞅你外强中干的样子,心虚了吧?” 小鱼儿逗嘘吉德自个儿先咯咯笑趴了,吉德心里郁闷疙瘩烟消云散的释放了,搂过小鱼儿……,大傻瓜一扬头一咬牙,“还生养他妈个六啊?” 就扒拉开吉盛,冲向邓猴子,“你造孽啊,还刮达上我?”棒槌似的拳头劈啦叭啦的捶打开邓猴子。邓猴子想都没想到大傻瓜会来这一手,刚要发作起性子,大傻瓜提溜过邓猴子的招风耳,黑熊拎猴子似的就往屋外拽,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我说你没有好嘎碎吗?今黑儿偏偏拉上我陪榜,你个妈的,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啊,没安心的东西?你给我回家,看我不扒了你的瓤抽了你的筋,剁了你喂猪!妈拉个巴子的你给我快走,你还包啥屈?你这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儿,削死你我才高兴呢?你舔猫爪子不要命的玩意儿,你把人家坑的还不够啊你呀,还要往茅坑里揣咕人家……”
大傻瓜骂骂吵吵的和邓猴子“哎呀呀你耗子举大刀就知窝里横”一路的叫唤,招来院子里一群狗儿的不是好动静的狂叫狂咬,惊动了宅子里的人,更官儿和炮手掌着灯笼朝吵骂声照去,都纳闷这一对狗男女不是看望兰会长公母俩的吗,咋俩人造血葫芦似的还吵吵闹闹打在一块儿堆了呢?不知就里,就见三姨太拎搭两件皮大衣和吉盛拎个皮帽子围巾,一前一后追了出来。
吉德心窝子里,窝着兰会长那出阳奉阴违样子的火,又上着兰会长居心叵测的火,两人心知肚明的面和心不和,吉德顾及面子多陪兰会长喝了几盅酒,又加上见到文静师太亲生母亲想起老家的爹娘和春芽,倚在炕上的被卷上苦思凝想。
小鱼儿哄睡小儿子七龙后回到屋里,看吉德一个人躺那噶达眼角还有泪淌下,就委哧上炕躺趴在吉德胸上,可人的问:“喝点儿酒心情不好,想家了?” 吉德一只胳膊搂住小鱼儿,轻轻拍着后背,抽泣地说:“嗯呐,有点儿。” 小鱼儿也愁苦的说:“我妈过世也有八、九年了,不知咋的,一到过年我妈就托梦,老让我多照顾照顾我爹。说我爹他太拧,老好和小鬼儿掐架,我妈心里老搁不下他,替我爹他在阴间多积阴德呢。又说我爹家当败扯的太多了,叫我劝我爹收敛一点儿,给后人留点儿家产。还说我爹魔鬼缠身,就这一两年的活头了,她和我爹并不了骨,我爹死不见尸,叫我不要找我爹尸首,整个空冢,过年过节烧点儿纸念叨念叨,就算尽孝了。唉,还有更离谱的呢,我妈说我大哥不孝敬,成天不着个家,说是帮我二哥打异鬼呢,要不我二哥早就……我妈也够有意思的,说我二哥在老林子里嘎了阴亲,江面破冰小草冒锥儿,我家就能添人进口了。” 吉德安慰的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俺听解梦的说,梦都是反的。人死就是人活,发财就是破财。老山炮卖烧锅之前,俺做梦还梦见烧锅酒溜子淌出的都是金水,装满一大坛子一大坛子的,咋样了呢?哎,你别说,你妈托梦说的阴亲,是不是和姓殷的殷字儿有关联哪?不会你二哥真备不住和俺亲上嘎亲了呢?” 小鱼儿拍下吉德肚子说:“去你的,瞎扯!你不说梦都是反的吗,这咋又出尔反尔了呢?” 吉德说:“俺估摸八成有谱。你想啊,蔼灵多大了?疯疯张张的都二十好几了,家里人又从没谈过婚论过嫁,说是要做个啥新时代女性,不许父母包办婚姻,要自由恋爱,跟你似的。那白山黑水的老林子窝棚里,你二哥也老大不小了,四十好几的人了,孤男寡女的,说不准就捂挓到一个被窝里。自打小鬼子秋季大扫荡过后,蔼灵是一点儿音信都没有了,连冬至啊、啊王福队也没了踪影,兴许开春,蔼灵真的抱个大胖小子回娘家婆家看看呢。” 小鱼儿说:“那梦可就应验了,叫我妈和我大哥在天之灵,保佑我二哥婚成有子,多打鬼子。哎,你还想那个忘恩负义的冬至啊,他坑苦了咱们,要不是崔镇长自取之辱搭救你,你早做刀下鬼了,还想他?” 吉德说:“终有救命之恩吧!再说他舍哥儿们小义取民族之大义的壮举,俺还是挺佩服他,想到这一点,俺心就顺多啦!” 小鱼儿觉得口渴,下炕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了,又倒了一杯端给吉德,吉德接了喝下去,“真凉爽!这酒喝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大舅半道这一甩髻子,兰大爷当时嘴角的胖肉得索的,哈喇子都淌下来了。眼珠子本来就突突的,俺看眼皮都有点儿禁不住鼓胀了,就跟那半死不活的蛤蟆眼睛一样,瞪瞪的,可砢碜了。大舅就是大舅,能抹脸儿也能拉下脸来,谁谁也不惯着。大舅这么臊兰大爷面子,俺看这老哥俩儿这回算掰啦!兰大爷也是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在烧锅这件事儿上,俺不跟他计较,他还蹬鼻子上脸,说是要联手搞个大株式会社。托拉斯那种。由他‘操总’,再纳日本人投资入股,实际就是想吞掉俺和大舅的买卖,大舅能不激眼吗?俺是画猫脸儿装虎,哄这老头子玩儿。小猫玩儿老耗子,那才叫活气人呢。” 小鱼儿解开棉袄扣,凸显出小花衬衣箍得紧绷绷的胸廓,吉德看了琢磨,东北这噶达吃五谷杂粮的,人倒都长得魁梧壮实,这与东北女人的奶水大有关吧!奶水足兴,小孩子自然而然长的就大。吉德脱口的问小鱼儿,“小姨娘是石女吧,这些年也没开怀?” 小鱼儿褪下棉裤钻进被窝,说:“啥石女呀,太浪呗!” 吉德也脱衣服,笑哧哧的说:“你不浪,这一秃噜,就吉家出杨门,七郎八虎,谁不赞你这佘太君哪?俺看是兰大爷不丁壳儿,老瘪瓜啦!” 小鱼儿邪性的说:“你小姨娘……你试试呗!那两个魔头,实夯夯的多有魅力啊!”吉德听了,脸一下子飞红,“隔辈儿如隔山,你想让俺****哪?” 小鱼儿撩开被子,坐起来嘿嘿笑着说:“啥辈呀?八杆子打不着,你真给小姨娘揣上,你还打拼个啥呀?秦始皇一掌权,啥不是你吕不韦的。” 吉德笑模笑样的绷板个脸,虎唬的挥动拳头吓唬小鱼儿,小鱼儿嗤嗤的挺个脸叫号,“老大,你老虎吃苍蝇张不开嘴,你狗咬刺猬无处下口,我小觑你了,瞅你外强中干的样子,心虚了吧?” 小鱼儿逗嘘吉德自个儿先咯咯笑趴了,吉德心里郁闷疙瘩烟消云散的释放了,搂过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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