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一次单方面的付出,而是一次或者等价或者不等价的交换。
——想要得到身体,想要继续活着,就要拿出作为交换的东西。
李未眠从那句话里得到了这样的认知。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一无是处的自己,能为那样无所不能的存在提供什么?
认知之后,是无法破解的疑问。
这片深陷于黑暗的地底空间里,四周万籁俱寂,唯有脚下翡翠闪烁出幽灵般的荧荧绿光,置身其中,宛若站于一丛熊熊燃烧的绿se野火中,头顶那片无垠的幽邃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让人忧悒沉醉的神秘美感。
李未眠却无暇欣赏。
对现状的困惑激动、对答案的期待危惧、对未来的迷惘无助,这些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在心中聚集酝酿,然后如同五彩机甲在天空飞翔似的流曳撞击,带着缤纷的光芒在心中爆炸出绚烂的烟花,这种五味陈杂的感觉让李未眠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我需要做什么呢?”良久的沉寂后,李未眠终于问道。
“成为天选。”
“……天选?”
“是的,成为天选,加入那场决定虚无央海未来命运的战争。”物理书语气第一次严肃起来,“虚无央海自古永存,是孕育所有位面的摇篮,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真正面目……”
“其实虚无央海和父神本来就是一体的,你要说的该不会就是这种设定吧……”李未眠突发奇想,打断物理书的话。
“哦——”物理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回答正确。”
“真是……”李未眠无奈地摇了摇头,“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平凡设定啊……”
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李未眠继续说道:“那所谓‘天选’,该不会就是下一任父神的预选军团?而战争,就是天选之间的征伐厮杀,角逐接任资格的比赛吧?”
物理书望着李未眠,眼神古怪。
看着那样的目光,李未眠知道又被自己猜中了。
好无脑的设定呐,照这样发展,说不定不用等到选出下一任纪元神,那个父神就会突然挂掉,然后他某个怀有私心的手下就会开启异世界的大门,带领异族杀进来,企图和异族首脑平分天下。这时,天选中一位英雄凭空出世,以砍黄瓜的速度光速成长,同时临危受命,接任成为下一届纪元神。最后,他在小伙伴们的帮助下,在青梅竹马的牺牲下,终于一举战胜异族,消灭叛徒,挽救了整个虚无央海,正当他享受着胜利之后的孤寂空虚时,突然发现那个青梅竹马竟然奇异复活,于是就在两人的重逢拥抱下,完美大结局拉上帷幕。
等等,李未眠,不要瞎想了!接任纪元神这样神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如此狗血的扑街小说剧情呢?!你太幼稚了!
李未眠抱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晃了晃。
好了,不要瞎想了,好好听听那个家伙会怎么说吧。
物理书冷哼一声,好像无法接受被这样一个白痴说出答案,嘴里嘀咕道:“不过是碰巧冲撞对了,不要以为这样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哥从来不认为猜中这种东西,是了不起的事情好不好……
物理书把双手背在身后,脚后跟并拢,脚尖呈八字敞开,再次继续刚才的话语,“虚无央海与纪元神的关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每个纪元都是一次轮回,即使身为纪元神,也并非永生不死,父神的自有永有,只是相对一个纪元而言,当纪元陷入终结,父神的寿命也随之结束,这时便需要选择下一位纪元神。但是,与纪元神不同,虚无央海却不会消亡,类似主人与躯体的关系,主人死去,躯体却不会立即消失,不同的是,只要没有某个因素的参入,虚无央海就永远不会枯竭。”
“‘某个因素’是指……?”
“下一任纪元神的决定。”
“决定?”
“是的,每一位纪元神的诞生,都是整个世界的蜕变与新生。在继承之初,纪元神都会面临两个选择:沿袭,或是灭世之后的创世。前者,沿用上一纪元神所使用的躯体——虚无央海,继续管理这个旧世界。后者,毁灭这个躯体,重新创造一片新的虚无央海,创造全新的位面、全新的世界。”
空旷的翡翠平台上寂静异常,李未眠凝视着物理书,耳朵里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缓缓沉重,地面翡翠释放出炳绚的光华,仿佛一地野火徐徐摇曳,身高三米的物理书背手伫立,身周被谜样的碧绿光焰萦绕弥漫,显得庄严而诡异。
李未眠咽下一口唾液,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世界能否延续,完全取决于下一任纪元神的心情?”
“可以这么说。”物理书说道。
“如果这场战争的胜者选择后者,那所有天选也将一同死去?”
“不,纪元神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神使,而神使,将被赐予和纪元神同样悠久的生命,至于没有被赐下神位的天选,将在纪元神诞生的那一刻尽数湮灭,无论选择前者后者。”
“为什么要在我这样的存在里选择呢?明明有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可以选择。”
物理书无奈说道:“李未眠,老实跟你讲吧……”
“什么事?”
“就我在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一直有一种‘这家伙该不会是白痴吧’的想法呢……”物理书把脑袋向右边微微倾斜,摆出一个滑稽的角度,向李未眠说道。
“虽然成绩不好是事实,但请不要怀疑我的智商!”
物理书将脑袋摆回原处,说道:“从刚才起我就在一直强调‘公平’二字,一般人的话,都可以由‘每一次轮回都要选择一位新的纪元神’,和‘为了公平这一代天选皆出自非生命与即将非生命’这两点,推断出‘因为上一次天选是在生命体中选拔的’这个答案。可是你,别说由此推断了,根本就连一点想法都没有,如果继续抱着这种态度的话——”
“你会死得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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