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天用‘毛’巾擦着头发,随手拿过一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立即拿了起来问:“他找你什么事?”
“心脏支架的事情,他也拿到了授权,他好像知道我买了一家医疗器械厂,他想跟我合作……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也是跟你合作。--”
“那别告诉他!”季景天好像心情就突然好了,低头轻笑了一声,道:“让他让出百分之五十的专利权,把我名下的一半器械厂股份送给他。”
“干嘛要这么‘交’换,这不划算啊?!”赵天翰诧异地道,“他那个专利权才值二十五万美金,你一半的股份都不止这么多。”
“就这么办吧。”季景天挂完了电话,拿起边上的篮球轻轻一抛就投中了墙上的网兜。
因为他是傅听夏,是傅听夏他就不想让他跟他分得太清楚。
他套上衣服下楼,家里的人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季景天走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在自己母亲的边上坐下。
坐在餐桌首位的父亲没好气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道:“开饭!”
季母则挟了一只大虾放到季景天的碗里笑道:“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去买的。”
季景天自己则刚挟了一筷糖醋排骨收回来,季母诧异地道:“你不是不爱吃‘肉’吗?”
季景天是不爱吃‘肉’,但傅听夏爱吃,而且因为他母亲蒋明宜是南方人,因此喜欢做糖醋的东西,他吃多了几次也就喜欢上了。
“最近口味有点变。”
“对啊,变得都不是正常人的口味了。”季父板着脸道。
季景天还没开口,季母就不高兴地道:“小天难得回来一次,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
季父无奈地道:“慈母多败儿。”
季母则又挟了一筷排骨给季景天道:“那宝贝多吃一点。”
季景天皱起了眉头,他还没开口,对面的小侄儿就嚷道:“我是宝贝,我才是宝贝,‘奶’‘奶’!”
季母连忙也给他挟了一块排骨安慰道:“当然,我家数数也是宝贝。”
数数还是有点不太高兴,季景天的哥哥季景城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儿子道:“他当宝贝的年数比较长,比你资深一点,是资深宝贝,你要谦虚一点。”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母亲道:“我都长这么大了,妈不要再这样叫我了。”
“哎呀,小名嘛,都叫习惯了。”
“当初就不能取个像样一点的小名?这也太省事了。”季景天塞了一口饭在嘴里。
数数道:“小叔,你周末带我去打球好不好?”
“小叔很忙,让你爸爸带。”
数数看了一眼爸爸回过头来道:“可是他太老了。”
季父道:“你忙什么,许一夫又不在京城,你说你忙什么,带小侄儿去打球的功夫都没有?”
季景天道:“因为小孩子很烦人,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你从小到大没把全家人烦死,你还好意思讲数数烦人?!”季父气道。
“我可没要你们烦,是你们自己硬要烦的。”
季景城开口道:“好了,难得全家人一起吃个饭,景天你不要再顶爸的嘴了。”
数数可怜巴巴地道:“小叔,我这次出去一定乖乖的,不哭也不嚷,你带我去好不好。”
季景天瞥眼看他道:“你从来不哭不嚷,就是在地上打滚。”
季景城拍了一下儿子的头道:“好了,你还是别嫌我老,我也不嫌你烦,我带你去打球好吗?”
“那你也能带我去百货公司玩闭眼游戏吗?”
“什么闭眼游戏。”季景城问。
“就是闭着眼睛指到哪个,就买哪个啊!”
“季景天!”季父立即指着季景天怒道,“以后不允许你再带数数出去,从小就灌输这种腐朽奢靡的思想!”
季景天道:“爸你刚才不是还嚷着要让我带数数出去的吗?”
季父顿时噎住了,季母连忙喊道:“林嫂,上汤,上汤,我炖了‘鸡’汤。”
吃完了饭,季景天与季景城在屋后玩篮球,季景城投了一球进篮道:“说真的,你就不能让爸妈省心点,虽然咱妈是军医出身,有些东西看得比较通透,但你又不是不能跟‘女’孩子相处,非要找个男的。”
季景天接过球投了出去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投篮,知道往哪投,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喜欢一个人,他刚好就是个男的。”
“你十几岁的时候不是还跟方家的那个小子好过,之后不也就那回事,等你跟那姓傅的医师分开了,你也会很快就淡了。”季景城捡起球又丢给了季景天。
季景天拿着手中的球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喜欢他多一点?”
季景天转动着手里的球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会放不下他,担心他……”
季景城失笑了一声:“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能跑到美和搅得天翻地覆,把原茂庭的心脏病都气犯了,把云哥儿跟他那老外的导师‘弄’得焦头烂额,搅和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发财美梦,这么强势的人还用得着别人担心。”
“他并不强势……他只是……也许只是想当个合格的医师。”季景天将球投到了篮球框里。
季景城道:“可他这次闯的祸可实在不小,京城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从来是你让我一尺,我敬你三分,这件事情损失了别人的切身利益,我们是不能‘插’手的。”
他看了一眼季景天道:“你倒是可以劝劝他,暂时避一避风头,最好医院别去了,毕竟在学校里想要掀起的风‘浪’会有限些。”
季景天又投出了一球道:“知道了。”
周顾合上了笔记本道:“就这么定了,先让傅听夏写一张检讨,对于一个医师,在公开场合这么肆无忌惮报行内秘密,即便说得是事实,但在记者们的面前,尤其是国际友人面前,至少没有礼貌吗,对吧?”
心外科主任铁青着脸道:“院长,这不是礼貌的问题吧?”
周顾挥手道:“年轻人的问题总是要多一些,一样样来嘛,我们都在大学里授过课,实习医师,还是学生嘛,以教育为主。”
心外主任还要说,周顾微弯着腰捶了一下腰道:“糟糕,这两天一直开会,好像这腰的老‘毛’病又犯了。”
其他人再不满,也只好收拾起台面的东西走人了,鲁伯成最晚走,他走到周顾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这次换腰椎间盘突出了……也是啊,还是多补点钙,要不然腰一直弯着也受罪啊!”
鲁伯成说完就扬长而去了,气得周顾指着他的背影道:“这样你还不满意,你倒是在我的位置上呆两天试试?!”
傅听夏一个下午都在咬着笔杆写检讨书,快下班的时候,蒋范范从‘门’诊回来了,弯头一看,‘抽’过他写的东西念道:“三月二十日,本周三上午十点一刻,在没有得到心内鲁教授,带班导管室秦主任,以及燕津所有领导的同意底下,我擅自在美和医院的记待招待会上提问了三个问题……”
他挥着手中的东西道:“你以为你自己在写病历纪录吗?再有我们虽然也属于干动手不动脑的活,可是你这文笔也太烂了。”
傅听夏一把将检讨‘抽’了回去,蒋范范拖过边上的椅子把它倒了过来坐在上面道:“让师兄我指点一下,你知道检讨信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傅听夏不解地看着他。
蒋范范凑近了他道:“重要的不是你干的那事,是你认错的态度。所以开头得这么写,我犯了错误,我犯个大错误,这个腔调很重要,然后你紧接着要写你犯得错误绝对跟你老师跟领导的无关,他们绝对白璧无瑕!”
傅听夏看了一下自己的检讨信,道:“我有说啊。”
“你没说到位,你得说他们平时就已经看到了你这方面的薄弱之处,并且给过你警示以及忠告,可是你仍然辜负了他们的教育,你得写到这份上。”
“啊唏……”傅听夏头痛地抓了一下头皮。
“烤羊‘肉’串二十串。”蒋范范悠悠地道。
傅听夏立即把检讨书拍到他的面前道:“五十串!”
“成‘交’!”
蒋范范不出一个小时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傅听夏誊写的时候,蒋范范又道:“检讨信的字要写得大,间隔要宽,一般领导是不会在意你写得是什么,但很在意你写了几张。”
傅听夏誊写完了,又跟蒋范范找了家北方烧烤店喝了烤‘肉’啤酒,这才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而去,他刚走近自己所住的巷子附近,一辆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门’打开了,傅清石冷冷地道:“上来。”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坐上了车,傅清石又道:“把车‘门’关上。”
等傅听夏关上了车‘门’,傅清石仍然没说话,而是等胡秘书将车子开到了附近的停车场,然后胡秘书下去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你知道美和那台心内手术后面纠结了多少利益?”
他见傅听夏沉默,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是打算这阵子就去把跟你妈妈的手续补上,等今年秋天就让你正式回去给你爷爷过寿。可是你把事情‘弄’到这步田地,我就算肯认你,家族里的人也会跟我吵翻天的,你长怎么大了,怎么就不懂得凡事要深思熟虑过后才能去做呢?”
“你暂时休学一年,回清水县,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回来就直接去京医大,不要再跟燕津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傅清石扯了扯衣领,“你下车吧,有事我会再找你。”
傅听夏微微抬起头道:“我其实也有一些疑‘惑’想要请教你,本来我不想提,可是压在心里太难受不得不提。”
“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是……我早知你对自己的妻子不够忠诚,后来知道你对自己儿子也不够爱护,现在才知道你对自己的职业原来也不够热爱,我想知道你那里除了权力,还有没有别的剩下的可以赋予你自己人生的。”
傅清石怒道:“我若是不管你,我会来三番四次来找你吗?你有听劝吗?你这是什么‘混’账的话,目中无人又目无尊长,以后闯出了祸,你不要叫我来救你!”
“我绝不会求你的。”傅听夏下了车道,“另外我的父亲在乡下,他给我的教育足以够我使用一生,就不劳部长您费心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傅清石气得直到胡秘书上车的时候还在喘气,胡秘书转头问道:“现在……”
“回去。”傅清石靠在椅背上道。
他下了车,推开家‘门’就见自己的妹妹正哭哭啼啼地坐在客厅里,傅清石往沙发上一坐,皱眉道:“这是干什么?”
傅清仪擦了一下眼睛道:“我都快被那个便宜的侄儿坑得倾家‘荡’产了,难道还不能哭一哭吗?”
“你张嘴胡说什么呢?”傅清石喝道。
傅清仪对傅清石还是很畏惧的,不仅仅因为傅清石是大哥,更因为整个傅家都以经营医‘药’,饮食为主业,说穿了就都是因为有傅清石跟石家做靠山。
“这次董事会议上,大家都说是我们家老徐泄‘露’了行业秘密,现在都要我们的好看呢,连我其它的生意都受到了排挤。”
傅清石沉脸道:“不是之前就让你把股份统统卖给原家,是你非要留在这个游戏里,你以为这个游戏是你这个层次轻易可以玩的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你们总归是要拿来背黑锅的,你不明白吗?”
“怎么会,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大哥的佛面,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们到今年年底就发了,我都答应了给君瑶君浩各买一辆车子。”
“发了……你还不够有钱吗?”傅清石道,“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后一‘毛’钱也不许再给他们两个!”
傅君浩跟傅君瑶本来坐在傅太太旁边一声不吭,现在傅清石突然提出来不让傅清仪再给他们钱连忙跳了起来,上次清水县亏空巨额,现在他们都是多亏了傅清仪那边的支援才能维持住体面。
“爸,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傅听夏闯出了祸,你都在来找我们两个的麻烦?”傅君浩嚷道。
傅君瑶则拉了拉他道:“你没看爸爸脸‘色’不好,不要跟他顶嘴,我们也长大了,是不该再拿姑姑给的零用钱了。”
傅清石的脸‘色’才稍霁,转脸看着傅清仪道:“我还是那句话,把股票早一点转让给原家吧!”,他说完就转身上楼进了书房。
傅清仪快把嘴里的牙都咬碎了,她费了这么多事,赔了这么多笑脸,好不容易得到了原俊楠的许可,加入这个超级赚钱的俱乐部,现在傅清石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要叫她放弃,她怎么甘心。
她给傅君瑶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门’傅清仪冷冰冰地道:“君瑶,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才跟那个傅听夏过不去的,我们是当你迟早准备要嫁到原家去的人,不过现在你想一想,原俊楠三番四次不给你面子,这事还能成不能成?”
傅君瑶的面‘色’有些难看,脸上却小声道:“姑姑不被原家信任,可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傅听夏,你是傅听夏的姑姑。”
傅清仪咬着牙道:“这个小杂种。”
傅君瑶看着傅清仪道:“现在我有一个给姑姑即表功又向原家表白立场的机会,做好了这件事情,俊楠不但会保住姑姑在香山的股份,还可以再转让一部分给姑姑,让姑姑能进入董事会。”
傅清仪眼立即就亮了起来,微笑道:“我说嘛,我们傅家的姑娘哪里有降不住的男人,你快说,不管是什么,姑姑绝对亏待不了你。”
傅君瑶矜持地笑了笑,道:“我们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是这样,傅听夏他们的心内科有一位医师最近参加了地下赌场输了一大笔钱,俊楠认为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医师给傅听夏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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