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美人,你怎么过来了?”
卧身病榻的诸葛亮,看到门外走进的女子,也即将身稍稍抬起,似欲起身相迎。但他还没坐起,就被走进来的女子含笑,将玉臂皓腕一抬,扶着他坐了起来。诸葛亮干咳一声,道了声:“有劳了。”
冯美人含着笑,啐了他一脸,让他人都退了下去,方才皱着眉,抚摸着他的身子:“将军,你如何会受了如此重伤?实在让奴家担心啊。”
诸葛亮被她双手抚摸着,不由脸上一红。到底是年纪尚轻,对于男女之事正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何经得住这般的摩擦诱惑,鼻息里闻着阵阵的幽香,已让他脑袋里一眩,呼吸也在片刻间粗重了起来。
这里是豫章南昌尹,左将军府邸。与诸葛亮说话的,正是袁术所封美人冯氏女。其父冯方,乃汉朝司隶,因避难南昌,为袁术司隶韩综所杀,冯氏女便为韩综送入袁术后宫。因诸葛亮将韩综杀害,无形中正好替冯氏女报了杀父之仇,冯氏女因此对他另眼相看。又见他少年英俊,因而暗中频频向诸葛亮抛媚眼。诸葛亮聪明之人,岂有不知。只是他太过聪明,自然也不会做出这种犯上杀头的糊涂事情,故而处处躲避着她。
只是这冯氏女实在难缠,偏偏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如同冤魂一样的缠着诸葛亮。诸葛亮既然打发她不掉,也只能默然的接受她,到底不能光明正大。及至冯氏女这次突然的到来,诸葛亮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但当冯氏女的手掌在他身躯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时,他全身的紧张也似被她一只魔掌驱尽,身心也和缓了下来。
**过后,冯氏女倒靠在诸葛亮怀中,埋怨道:“将军。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吗?我可不想每次只能偷偷来看你,我……”
冯氏女说着说着,早已经是话里带了哭腔,十分的催人心肝,似乎有万分的委屈。
诸葛亮紧了紧她的身子,安慰道:“这样不是很好么?你不也是照样出入宫禁,我们照样也能相见啊。”
冯氏女嘟起嘴巴,说道:“自然不好了!若是让圣上他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诸葛亮嘿嘿一笑,不做言语。
那冯氏女接着又道:“将军你不知。就是上次将军兵破寻阳一事,将军你不知圣上为此发了多大的火呢。”
诸葛亮轻哦一声,皱眉问道:“本将军兵破寻阳,为圣上开疆拓土,岂不是美事,圣上岂有怪罪之理?”
冯氏女手掌放在诸葛亮手背上,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问你,你攻破寻阳前。可曾杀死一个叫成荷的美人?”
诸葛亮尚未开口,冯氏女提醒道:“也就是庐江太守甘兴霸之妻。”
诸葛亮眼睛一亮,一下子想了起来:“然则如何?”
冯氏女说道:“如何?将军你不知,这成荷原本乃是圣上的美妾。只因钟离一战,输给了甘兴霸,也将美妾一并输给了他。圣上本以为寻阳城破后,将军你会将成荷活着送到他宫中。及至听说她为将军你所杀,你当时不知他气成什么样子呢,只怕恨不能杀了你。”
诸葛亮突然哈哈一笑。反问她:“你以为他会这么做?”
冯氏女想了想,说道:“将军你虽然职在大将军纪灵之下,但军权实际由将军你一人所控制,加上将军叔父镇守柴桑,将军一门两将,一内一外,实乃权在将军一人之手而已。就算圣上发火,也必对将军你没有办法。”
诸葛亮嘿然不语。
那冯氏女腻着他的身子,又道:“妾有一事不明,既然将军你有如此大的权力,为何还让袁术这个傀儡继续呆在上面,何不趁机夺权,自己当皇帝?”
诸葛亮眉头突然一拧,黑气上涌,厉声道:“这事可是你能说的?”
冯氏女眼看诸葛亮变色,吓得微微一愣,一时怯生生,带着哭腔道:“妾说这些那还不是为了将军你好么?将军难道没有听说,自将军你刚回南昌养伤不久,大将军纪灵便是蠢蠢欲动,上表欲代将军你出兵伐刘。而据妾所知,圣上也正忌讳将军的兵权太重,有意要削夺将军之权,当然会准许纪灵所求。若纪灵代将军带兵,侥幸成功,那岂无将军你一席之地了?将军,你最好明日上朝,千万要阻止此事!”
诸葛亮一听,笑道:“纪灵身是大将军,也该负起征讨之任。如今我既然养病在榻,自然无法再指挥人马作战,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为何还要阻挡他呢?”
“可是!”
冯氏女低声道:“纪灵的能耐将军你是知道的,他能带得了这支军队么,要是大败了呢?”
诸葛亮将身一正,看了冯氏女一眼,嘿然不语。
冯氏女看着诸葛亮的眼神,心里实在不明白诸葛亮在想些什么,更不明白,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年轻人,眼光居然如此的深邃,让人实在难以洞悉。
“对了!”
冯氏女将手按着诸葛亮的胸口:“这次听说将军你利用火阵困住刘军,只是为何又被他们从阵中逃了出去,还害得将军你受了伤?”
被提到这件事情,诸葛亮似乎很是不甘心的哼了声鼻子,气色也难看多了。而他的眼前,也似回到了昔日的战场。
当时他以修炼了多年的‘离火万壑绕’诀,催动天雷,以击刘备中军大营。按照他方位的推算,刘备这次必然是死定了。只是,事后得知,刘备非但没有死,还将他从襄乡临时调来的将军黄忠也给杀了,着实可恨!而当时,他眼看着刘备的五座大营外围全都起火,二十几万人被困在火海之中,眼睛里的血丝别说撑得有多红,恨不能一口气将这些人全都灰飞烟灭干净。只是,当阵法运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却突然遭到了另外一个术法高手的阻挠,将他所运之火全数扑灭。使得他阵法中途断开,自然害得他气血两亏,当时便着了重伤。
当时天也已经微微亮了,在大雨中,诸葛亮也已经看清在远处山巅之上,也正有一人手持长剑,向天借雨。而阻挠自己的,正是三年前那个在广济城外曾使得他败过一次的少年。只三年前那次败后,使得他身负重伤,深感其耻。而三年来。他则是不停的修炼‘离火万壑绕’诀,发誓一定要击败对方。
只是,此一战看来,自己术法增加的同时,对方的术法也同样增加了。
当然,诸葛亮这次虽败,其阵被破,到底也将对方击伤,所以说起来。诸葛亮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样败得如斯之狼狈了。
但到底,他的火阵毕竟败了,他也身负重伤,不得不赶往豫章。以最好的条件,尽快将其身体养好。
及至冯氏女来问时,诸葛亮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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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县城外。刘备大帐。
这一日,军师陈宫匆匆走了进来,向刘备禀告道:“不好了!辽东公孙度联合乌丸鲜卑步卒五万。突然尽起大兵攻袭公孙将军,目下已兵临渔阳城下了!”
公孙度,辽东郡人,在董卓之世,得同郡徐荣在董卓面前举荐为辽东太守。汉末大乱,公孙度得以起兵,阻隔汉使,用度皆簪越,早有不臣之心。而公孙度与公孙瓒都属边塞,两人地皮接壤,故而时有摩擦。只是,公孙度到底偏居辽东苦寒之地,对于公孙瓒这个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到底有所忌惮,而公孙瓒忙着跟袁绍争霸,故而两边虽然时有摩擦,但也还算得上是比较安静的,没有较大的动作。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居然起大兵,突袭公孙瓒。
想来,张鲁之事在先,这事自然也不难理解。
袁绍灭后,河北归于刘备,而公孙瓒向来跟刘备交好,也就接受了刘备的安抚,稳坐了一方诸侯。只是公孙度,由于地处较远,刘备使命难以送达,故而疏于联系。而正因为这一点,也就被有心人所利用,唆使公孙度攻打公孙瓒。虽然明眼看起来不是争对刘备,实际也已经没有区别了。
公孙瓒乃刘备盟军,刘备岂能坐视不理?
只是,想来能利用此计的人,想必非诸葛亮莫属了。只是让刘备感到有趣的是,诸葛亮虽则退居后方,倒是片刻也不愿意休息,又做了幕后的黑手了。诸葛亮其人,实在不简单啊。
刘备想了这些,嘴角一翘,便即说道:“公台勿急,请慢慢说来。”
那陈宫一听,也即点了点头,向刘备说道:“先时,公孙将军听到公孙度联合乌丸、鲜卑起兵,突然兵向辽西的消息,便立即派出将军田楷、严纲,进驻辽西。但公孙将军经历与袁绍一战后,早已经兵疲将乏,不堪一战,准备向明公你讨取救兵,无奈路途太远,远水难救近火。公孙将军于是想到以假扮明公使者,对公孙度进行安抚。”
刘备笑道:“此乃权宜之计,倒也不错,只是他如何能让公孙度相信?便是印绶和模仿公文之类的也很难轻易办到。”
陈宫道:“明公莫非忘了?当年青州城下,文丑那杆铁枪是何人所盗,又是何人仿制?”
刘备一听,也即想了起来:“不错!魑魅、魍魉。”
陈宫点了点头:“当日南皮城下活捉袁尚后,某便匆匆赶来与明公会合,也就将此二人留在了公孙将军处。倒是没有想到,公孙将军却正好得此二人,才能刻成印绶及模仿安抚的公文。”
先前之时,陈宫奉了刘备的命令相助公孙瓒对付袁绍。陈宫去时,带了此二人。此一事陈宫不提,刘备倒是忘了,一提出来也就立时记住了。
刘备说道:“不错,此二人仿制之术惟妙惟肖,也只有此二人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只是,后来又如何被公孙度他们攻到了渔阳城下了?”
陈宫摇了摇头,叹道:“此事千不该万不该,公孙将军既然让此二人模仿了公文之类,便不该再使他二人扮演明公使臣。想他二人模仿死物尚可,如何能够假扮活人?岂能不为对方所识?”
刘备一愣:“如此说来。是公孙瓒用人之误,那魑魅、魍魉二人呢?”
陈宫又复叹了一口气:“当时被公孙度识破后,公孙度大发雷霆,当即斩杀此二人,又立即起兵。在乌丸、鲜卑骑兵帮助下,公孙度很快也就大破田楷,斩杀严纲,军逼渔阳城下了。”
刘备捋着胡须,说道:“公孙瓒有难,孤不可不帮。可让河北诸路密切关注幽州动静。必要时提供援助。”
陈宫道:“公孙度虽绝汉使,但在袁逆未灭时,还需尽量安抚。所以除了必要的兵力帮助外,最后能以张鲁之事为样,恩威并施,方可服众。”
刘备一听,点了点头,说道:“公台之言有理,这件事情就让公台你来安排吧。”
陈宫称了声诺。刚刚退出。帐外报说:“营外贼军挑战。”
刘备一听,捋着胡须,嘿嘿微笑。袁军自诸葛亮负伤之后,便一直偃旗息鼓。屡次叫战不应,没想到,这次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备当即召集众将士,亲自领兵出战。
两军拉开阵距。刘备看了两眼,只见上面旗号是大将军纪,便是哈哈笑道:“原来是纪灵大将军。失礼失礼!”
那边阵上纪灵提着三尖两刃刀,喝叫:“刘备,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败我左将军,不过是侥幸而已。今次有本大将军坐镇,你休得猖狂!”
指着两边,大叫:“谁可与我捉拿这厮?”
他阵后张郃、高览、黄祖诸将尽皆诸葛亮旧将,对于纪灵这个毫无实力的新主帅实在不放在心里,故而他的话放出来,一时却无人应答。反是刘备身边李典高声叫道:“明公,这厮太猖狂,让末将教训教训他!”
刘备尚未回答,就见对面涌出一将。
本来,要是命令出口,没有人答应,那该有多难堪啊。也幸好,终于有人动了。纪灵看了一眼,却是一直跟随自己的部将吕合,心里也就是一阵蜜甜。到底是亲信亲哪,那里又是别将相比的。
吕合持着大刀跃马上前,大叫道:“将军,末将愿战!”
吕合一出,刘备身边廖化跃跃欲试,扯马走出来,向李典道:“杀鸡焉用牛刀,将军且待!”他说着,便即扯马冲了出去。对面的那只“鸡”听了后,实在气得两眼喷火,立即咬着牙齿,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那廖化跟吕合交战没有二十合,便将对方斩于马下,刘备阵前立即是人声鼎沸。
纪灵脸色大羞,又使心腹将领彭虎出战。李典想要出战,早见旁边沮鹄向刘备说道:“末将自河北跟随丞相以来,久未建树,今次就让末将临阵杀敌,立着一功。”刘备一听,道了声壮哉,让沮鹄换回廖化。
沮鹄当即催马上前,迎向彭虎。
彭虎身后诸人笑道:“这也当真无耻,他难道想打群架吗,居然出动一排人马?”彭虎不以为意,说道:“诸位难道不见刘备手上无将,却让这等文弱书生迎战么?嘿嘿,就算二十个这样的书生又何妨,还不是死在本将军手上?”
彭虎随即驾着马,耀武扬威的扯马向沮鹄冲去。然而,他还没有走到半途,就见沮鹄扯起一张弓,向他发了一箭。彭虎观他扯箭的手虚弱无力,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射到自己。果然,他一箭发出后,却是轻飘飘的射来,让他轻易的躲过了。他正得意时,不想随着这声弦动,面前立即有无数道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朝他射来。彭虎甚至不及躲避,早已经被沮鹄身后一排弓箭手给射死在地。
纪灵身后一阵惊呼,刘备军中又是一阵欢鸣。
可怜纪灵连损两名心腹将领,眼看士气低落,他身后的张郃等也已经意识到此时当是团结一致的时候了。于是,张郃长身而出,长枪一横,高声叫道:“贼人休要猖狂,张郃来也!”
刘备身边李典再也按捺不住,暴喝一声中,抢了上去,亦是举着长枪,与他对刺起来。四十多回合一过,李典二人仍是不分胜负。刘备怕李典有损失,赶紧让典韦杀上,纪灵那边又使高览、黄祖杀上。刘备却催促许褚相帮,纪灵那边实在没有猛将再出,只得干着急。刘备趁时而动,早已在对战的间隙让闻字等将带着人马抄袭纪灵后军,及至一声号响,也即挥军杀上。
纪灵眼看刘备大军如水一般杀上,先还挥军迎战,但还没打一下,就报身后大营丢了。纪灵心里大骇,不敢回邓县,只得带着人马速速逃往襄阳。张郃等人纵然想再战,也已经是回天乏力了。他们心知不能扭转局面,只得随着纪灵等败逃到了襄阳城中。刘备也即趁势挥兵,攻占了邓县,将大营向前推进,驻扎在了襄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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