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契约之书

这个有着卖猪肉气质的“人偶师”，虽然狠狠的打击了林洛的三观，让他淡定不能，但是当对方带着一脸职业笑容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既肉痛又大方的从干巴巴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了过去。
如果是在以前，别说一枚银币，哪怕是往外扔几吨的金砖，林洛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是现在，身无一技之长，手无负重之力，就算遇到了小偷也得先衡量一下双方的战斗力能否让自己保命的他，只能凭借着还算不错的口才，以呤游诗人的身份从一些茶客闲人手中，赚取少许的路费和生活费，甚至连稍微好一点的衣服都买不起的他，这一枚银币实在是非常贵重，差不多相当于一周的伙食费，也是他身上仅有的钱财。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这枚银币给了眼前这个“杀猪先生”，除了对方让他看到一场别具生面的人偶剧，认为这钱出得值之外，他还有着另外的考虑。
就这样，当“杀猪先生”沿着观众席转了一圈以后，这场特殊的人偶剧也终于结束了，时间差不多是傍晚，观众们看完表演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于是各回各家，很快散场，而“杀猪先生”则是搬出了几个大箱子，将那些人偶一个个的全部抱进去，显然也是在收拾东西回家。
“老板你好。”林洛走上前去，向他问候道。
这个时候，他那一个银币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要知道像这种街头卖艺的表演，能够赚到的钱并不是很多，不像那些正规的舞台剧场，会有很多有钱人去观看，为了泡妞装逼之类也是会大把的砸钱。而街头卖艺，虽然看的人也不少，但大部分人都是看的白戏，根本不会花钱，也只有一小部分人会体恤卖艺人的辛苦，拿出一点钱来，但最多也就是几个铜板的事，毕竟有钱人哪有几个会来看街头杂耍。
而像林洛这样一出手就是一枚银币的人，基本上就是大金主了，对于眼前这位“杀猪先生”来说，几个月能遇上一个就算相当不错。
理所当然，对于这样的大金主，“杀猪先生”自然会印象深刻。
所以，当他回身看到林洛的时候立刻就认了出来，脸上堆积着笑容，搓着手说道：“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吗？”
林洛笑了一笑，“不用这么客气，我身上的钱都已经给你了，你就算再怎么客气，我也给不了你更多的钱了。”
“杀猪先生”先是一愣，随即有点尴尬的笑了起来，只是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林洛的穿着也就一般平民的水准，根本就称不上什么有钱人，再看那一脸的风尘仆仆，以他的人生阅历来看，多半是那种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人。
如果“杀猪先生”是个市侩的人，这个时候就未必会给林洛笑脸了，不过作为一个为生活而四处奔波的人，他却能够明白，以林洛这种生活条件还能够拿出一个银币给他是多么难得的行为……林洛说身上的钱都已经给他了，以他的经验来判断，也不觉得这是假话。
所以，虽然林洛说的话很有一针见血的味道，“杀猪先生”却没有拉下脸来，笑容中反而带上了几分真诚，改口道：“小兄弟，你就别说笑了，你都已经给了我这么多钱，我怎么好意思再要，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用跟我客气。”
林洛点点头，也不虚伪客套，指着旁边箱子里的那些人偶，“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些人偶是怎么回事，我看它们都不用人去控制，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感到很奇怪……当然，如果这是商业机密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啊，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中年老板当即大笑起来，“看来小兄弟应该是第一次看人偶剧了。”
“我的确是第一次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不是第一次看的人，根本不会问这种问题。”
“怎么个说法？”
中年老板先是问了一句：“小兄弟你认为这些人偶有着自己的生命，是因为它们都不用我们人去艹控对不对？”待林洛点头后，他笑着解释道，“其实不是我不去控制，而是我早就事先控制好了，包括它们的对话、动作，以及表演时候会做出怎么样的情绪，在表演开始之前就已经设定好了它们的所有行为，所以在它们表演的时候，我才不用去控制。”
“你看，就是这个。”说话间，他将一个打扮可爱的小女孩人偶拿起来，然后轻轻掀起外面的衣服，背对着林洛。
这个时候林洛才发现，虽然隔着衣服看不到，但是在人偶的背上却有着一个小小的发条，顿时有点明白了……按中年老板的话来说，他是事先通过转发条，所以才让人偶们有了动起来的力量，而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就会本能的认为人偶拥有生命。
但是……“就算这样，可是刚才的表演却足有一个多小时，如此多的戏份是怎么通过转发条来实现的？而且人偶们的表演也几乎跟真人一模一样，还有声音……如果是以工具那样来设定的话，哪怕可以说话也最多只能拥有一种声线，但是人偶们在不同的怀绪下却有着不同的声线，这又是怎么回事？”林洛追问道。
中年人神秘的一笑，“这个嘛，就牵扯到商业机秘了。”
“啊！”林洛顿时一愣，虽然他心中满是好奇，但毕竟关系着人家的商业机秘，他倒也不好穷追问打，虽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只不过正当他准备就此作罢时，中年老板却说道：“我看小兄弟对人偶的兴趣很大，想来也是喜欢着人偶的，既如此，我就不妨跟你说说好了。”
“这真的可以吗？”林洛心喜之下却又有些在意。
“没关系，就当是那一枚银币的回报了。”顿了一顿，中年老板继续说道，“其实这人偶也是跟炼金术有关系的，在将它们制造出来的时候，人偶师通过炼金术会赋予它们一种特殊的能量……小兄弟你不是炼金术师，所以到底是什么能量我就不说了，总之，通过这种能量，人偶们就拥有了丰富多姿的表情和语气，几乎和真人无异。然后只要转动发条，这股能量就会被激活，看起来，它们就像是活着的一样。”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林洛大致上了解了，虽然因为洛天依的关系，他的力量消失无踪，甚至连眼力也下降了，但理解能力却不会发生变化。
“只不过这份能量终究还是有限的，一旦用尽，不管我再怎么转动发条，它们也无法再动起来，会再次变回普通的人偶。”说着，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看着箱子里的人偶，脸上露出几分伤感。
林洛当即说道：“能量用尽的话，你再赋予它们一次不就行了吗，就像将它们制造出来的时候那样。”
中年男人苦笑的摇头，“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虽然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延续人偶的‘生命’，但是……我根本就不会啊。”
“诶？”
“这些人偶并不是我制造的，而是我的祖父。”中年男人缅怀似的说道，“我的祖上是一个炼金术师的家族，原本也很繁荣，尤其是我的祖父，更是擅长制造各种人偶，而且他所制造的人偶几乎和真人一样，让人叹为观止。但遗憾的是，不管是我的父亲还是我，都没有继承祖父的这份才能，随着家道的中落，我所拥有的也只有这些人偶了。虽然我现在可以通过转动发条让它们动起来，并且以此为生，但谁也不知道它们哪一天会彻底停止机能，到那个时候……唉。”
林洛以为他是在担心以后无法借此维生，不由说道：“恕我说句冒昧的话，即便它们动不了，可就凭借着它们的这份逼真，我相信一些有钱人也会花大价钱买来收藏，你大可不必如此唉声叹气啊。”
中年男人眼睛一瞪，似乎有些生气，但转瞬就缓和了下来，说道：“小兄弟你不了解，说这样的话我也不怪你，但是对我来说，这些人偶和我生活了四十几年，每一天都和我在一起，它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虽然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但至少对这些孩子们的爱是我唯一值得自豪的地方，哪怕有一天我会饿死街头，我都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的。”
说完后，中年男人摸着那个小女孩人偶的头发，满脸慈爱之色。
听了他的话，林洛突然明白了他是为何而伤感，不是担心着这些人偶有一天会因为无法行动而让他失去生活的财路来源，而是在担心着，他所珍爱的孩子们会离他而去。
这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爱。
“抱歉。”林洛歉然道，同样作为一个父亲，他理解这种感情。
“没什么。”中年男人豁达一笑，将人偶放进箱子，“其实这一次来人偶城，我也是想寻找那些真正的人偶师，希望能够请得他们的帮助，来延续这些孩子的生命。”
“真正的……人偶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