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江湖

晨风清寒，飘渺城不起眼的角落里，卖阳面的大叔一早就支起了面摊，摆椅子擦桌子，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正低着身子抹桌子的中年大叔似是察觉到什么，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来，面摊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中年男子，气度不凡，眉宇间隐隐刻画着岁月的沧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卖面大叔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苦笑道：“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中年男子淡淡道。
“老啦。”卖面大叔叹道，“这么个大活人站在旁边这么久竟然半天都察觉不到。真是不中用了。”
“你要是不中用，这江湖上就没有中用的人了。”中年男子说着走进面摊，随意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手指磨了磨了桌面，又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这才又道，“想不到你这擦桌子的功夫倒也不赖，当真是纤尘不染啊。”
卖面大叔微微一愣，半晌才笑道：“哈，方才这算是说笑么？认识这么久，想不到位高权重的你竟然也会说笑，哈哈。”
“我为何不能说笑了？”中年男子道，“平ri身份所限，自然不能流露太多感情在外。眼下在你一个破面摊上，我何须顾及那么多。”
“破面摊？”卖面大叔哼道，“哪里破了？难道你看不到我这崭新的桌子崭新的板凳崭新的锅碗，哪里破了？”
中年男子毫不留情情面道：“这些东西之所以还这么新，完全是因为你这面摊没什么生意。十天半月都卖不出几碗面，东西用不到，自然很新了。”
卖面大叔被说到痛处，顿时泄了气，讪讪不语。()
“你啊，杀人超一流，做生意么，说下九流都算是抬举你了。没事去烽火秋阁学学生意经，你这面摊也不至于这么冷清。”中年男子又道。
卖面大叔一听到“杀人”二字，顿时意兴阑珊，转开话题道：“您老人家要不来碗面？”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我这面摊虽然生意不咋滴，但不能否认我这面不好吃啊。”卖面大叔一煮起面来，顿时来了兴致，一边煮面一边道，“许久之前你不是也连吃了许多碗么。”
“嘿嘿，能让堂堂东皇殿殿主东皇都放下架子连吃数碗的面，能差么？”卖面大叔继续唠叨，“要是我把这个招牌打出去，我这生意还不得火爆了？”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卖面大叔的唠叨，坐在面摊内，眯着眼，看着空旷的街道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能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清晨，在一个不起眼的面摊上，坐着等面吃的中年男子，会是江湖四大巨擘之一的东皇殿殿主东皇呢？
卖面大叔也不管东皇爱理不理的模样，继续道：“所以说啊，不是我不会做生意，是我不想而已。”
东皇不客气的淡淡回了一句：“有本事你把我吃面的招牌打出去，看看究竟是因此生意火爆了还是你被人追杀的永无宁ri。”
卖面大叔微微一滞，叹道：“你这人当真无趣。”
说着卖面大叔将煮好的面送到东皇的桌上，擦了擦手，又挑开话题，道：“虽然我这里生意冷清，但是凡是来吃过的，没一个不赞不绝口的。”
“就拿前几ri来说，有一个年轻人，一口气在我这里吃了十多碗。”
东皇不理卖面大叔，低头慢慢吃面。
卖面大叔也不在意，索xing坐在一旁，继续道：“你肯定想不到那年轻人是谁。”
东皇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卖面大叔见自己卖关子也没什么用，索xing直接说了下去。
“那年轻人竟然就是古战默。”
东皇微微一顿，抬起头，眸中jing光一闪，随即又淡淡道：“这么说来，你是认识古战默了？”
“算是认识吧。”卖面大叔见东皇有了反应，当下兴致又高昂了起来，道，“自从我自封武体之后，这各方面的感知力下降了不少，就连眼力都跟着老眼昏花起来了。”
“第一眼见到古战默，愣是没看出那年轻人的不凡来，还当他也是跟风显摆的普通江湖雏儿。”卖面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苦笑，“那古战默当真气度不凡，我向他借天器光yin一观，他竟是二话不说便递了过来。可惜当时我竟然只以为是个仿品。哈哈。”
“仿品？”东皇这时候也愣住了，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武体被封，察觉不到武者气机，看不出古战默修为不凡倒也情有可原。可是你这个自曲终人散寄天涯之后公认的新一代剑界传奇，竟然会看不出天器的斤两？”
卖面大叔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剑界传奇被封了武体也就是个凡人啊。你得知道，神器这玩意，外观看上去一般最多也就算是一柄上乘的好剑。若是修为全无，根本无法察觉到真正的不凡剑魄。”
“离你武体解封的ri子也不远了吧。”东皇淡淡道。
“嗯。”卖面大叔点了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终于可以说说你此回前来的真正意图了？”
“不急，我还需确认一件事情。”东皇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空旷的街道上。
一撇之下，东皇竟是猛然一顿，眸中布满震惊之se，一时竟是怔立当场。
“怎么了？”卖面大叔察觉到异样，顺着东皇的目光看去，随即淡笑道，“那小子就是古战默。看样子是来光顾我的生意了，哈哈。”
东皇收敛心神，恢复如常，却是收回迈出去的步伐，重新坐了下来。
“咦？你不走了？”卖面大叔奇道。
“再下碗面。”东皇淡淡道。
卖面大叔心中奇怪，不等再问，古战默已走入面摊，大喊道：“大叔，来碗面。”
“好嘞。”卖面大叔吆喝一声，一早上就有两个顾客，他心情大好，顾不得心中疑问，搓了搓手，便忙着去煮面。
古战默在一张空桌旁坐下，随即又转向他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东皇神se如常，同样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
眸中，却有抑制不住的震惊，犹如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