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已是黄昏时候。
“开城!”
“嘎~~~吱吱!”
伴随被逼无奈的阁罗凤一声令下,紧闭的北城门缓缓开启。
城头上,一队队甲士肃然而立,如山峦一般重重叠叠,巍峨挺拔。
箭垛口,数以千计的弓箭手搭弓上弦,弓弦阵阵,箭矢森森,蓄势以待。
女墙边,数以百计的巨弩架在城头,内外兼顾,弩箭入槽,绞架紧绷,如同蛮荒巨兽一般狰狞暴戾,似乎随时都会凶性大发,将正欲出城的两辆马车吞噬湮没。
“咯吱”开启的城门口,诏王銮驾不急不缓的滚滚前行,徐徐通过城门。
在它之前,王天运驾驭着一辆马车先行开道,驰过吊桥,率先抵达护城河北岸。
然而,北岸五十步开外,五千羽林铁骑已然枕戈待旦,将吊桥北岸周边百米方圆的荒野团团围住,密不透风,水泄不通。
“哒哒~~~吁!”
马蹄声零落,銮驾停在吊桥中央,推开车门,李景龙纵身跳下马车,手持蚩尤战刀,站在銮驾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驱马而来的阁罗凤四兄弟。
这次与之前不同,南诏王皮罗阁并未下车,同他一起留在车内的还有浪穹巫师竹灵倩。
在离开南诏王宫的半个时辰里,阁诚崇、阁诚进两兄弟也率军赶来,与二哥阁诚节会合,并肩齐驱。
至此,皮罗阁的四个儿子到齐了,其麾下大将也已抢先出城,与护城河北岸陈兵拦截。
“噔噔~~~”阁罗凤四兄弟策马踏上吊桥,四马并行,与李景龙相隔十步,勒马驻足。
李景龙神情自若,平心静气的道:“又要劳烦大王子了,令岸边的羽林铁骑散开让路!”
阁罗凤四兄弟闻言对视一眼,随即阁诚节三人相顾点头,将目光投向阁罗凤,俨然以他马首是瞻。
阁罗凤见之眉头紧皱,满脸愠色,却又无法推托。
稍作思量,他驱马上前两步,目光凌厉的从銮驾马车上扫过,落在李景龙身上。
“让我父王下车,我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才能放你们走!”
“嗯?莫非你以为我已将皮罗阁杀死在銮驾中?”沉声宁问,李景龙不屑的笑道:“呵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太多疑了,并非所有人都像你阁罗凤一样假仁假义。面善腹黑!”
说罢,李景龙伸手拍了一下车厢,旋即,竹灵倩押着皮罗阁下车,一声不吭的站在李景龙身后。
这时,阁罗凤四兄弟赫然看到,其父皮罗阁已被绑缚起来,脖子上的伤口也已包扎止血,除了惊吓恐慌、脸色苍白之外,再无异状。
眼见于此,阁罗凤心下大定,冷峻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绷紧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
“放开我父王,我当众下令,命众军放你们离开,并保证不会派兵尾随追杀。”
“好!那就请大王子立刻下令,时候不早了,我等还急着赶路呢。”
“说得轻巧,你先放人!”
“先放人?”李景龙眉头一挑,反问道:“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废话少说,立刻下令退军让路,待到我们脱离围困之后,必定放人!”
“哼,异想天开!这话,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你以为阁某会相信你的话?”阁罗凤满脸鄙夷的冷哼道。
“信不信随你,放不放人却由我说了算!所以,你没有选择,要么下令撤军让路,要么挥军厮杀。但我保证,在你动手之前,一刀剁了皮罗阁!”
话音稍顿,李景龙右手上的战刀陡然一转,厉声断喝:“好狗不挡路,撤军,让路!否则,休怪李某刀下无情!”
“你···哼!”面对李景龙的强硬霸道,阁罗凤气得满脸涨红,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将李景龙扎成筛子。怎奈形势比人强,父亲落在人家手里,以致他投鼠忌器,麾下纵有数万大军亦是徒然。
扭头回望,只见阁诚节三人相继点头,阁罗凤见状,脸色愈发阴沉,暗自骂道:“卑鄙小人,当真不为人子!遇到争权夺利、加官进爵的事情,一个争先恐后丝毫不让,可遇上这种当众出丑、丢人现眼的事,却都成了缩头乌龟,全都推给我。等着瞧,待我救回父王、重掌军权之日,定叫你们三兄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念闪过,阁罗凤冷冷地盯着李景龙,阴恻恻的道:“算你狠!但是你给我听好了,离城五百步,必须放下我父王,而后任由你们逃离,我绝不追击。五百步,只有五百步,你若敢食言或杀害我父王,纵然尔等逃到天涯海角,我阁罗凤也要摘下尔等首级,为父报仇!”
说罢,不等李景龙回话,阁罗凤便扬声喊话:“羽林军听令,左右散开,撤军百步,放他们走!”
“诺———嗵嗵!”
果然,南诏羽林军不愧是百战精兵,不动如山,动辄雷霆万钧,令行禁止,令人敬畏。
眼见北岸的羽林军向两边撤退,让出一条道路,李景龙双眸微眯,眉头剧烈跳动几下。
随即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阁罗凤,低声道:“多谢了。不管之前你抱着何种目的帮助我,我都领情,此番我便偿还给你,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得偿所愿。另外,也请你记住,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恩断义绝!”
抬手提刀,李景龙转身跳上马车,“继续赶路,起行!”
“噔噔~~~!”六马銮驾快速碾过吊桥,直达北岸。
早已等候岸边的王天运,驾驶马车退到一旁,让銮驾先行,而后驱车跟随。
李景龙临行时的话让阁罗凤颇感意外,令他有些摸不卓头脑,不明白李景龙到底什么意思,又拿什么偿还自己。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脚步,看到李景龙坐回銮驾,他便驱马前行,始终与马车保持十步间距,寸步不离的紧跟着。
纵马疾驰,五百步行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消失。
“噔噔”的马蹄声中,还有五十步就到了双方约定的地点。
只见路畔右侧是一处断崖,崖下便是深邃湛蓝的洱海,而李景龙一行两辆马车则在河畔边的盘山石路上疾驰。
“吁~~~!”随着一声低喝,快速奔驰的銮驾骤然减速,却并未停下来。
这时,銮驾的车门拉开一道缝,一个壮硕近乎于肥胖的身形从门缝中挤出来,却因马车颠簸立立足未稳便急不可耐的钻出来,遂踉跄栽倒,摔下马车。
恰在此时,跟在銮驾后面的另一辆马车骤然加速,眨眼之间便追上了銮驾,既而疾驰超越,将銮驾甩在身后。
“众将士听令,截住马车,万箭齐发,放箭~~~!”
就在肥胖身形滚下銮驾的一瞬间,紧随马车之后的阁罗凤四兄弟几乎同时下令放箭。异口同声,这长期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四兄弟,竟在这一刻思想高度统一,作出完全一致的决定。
“嗖嗖~~~嘭!”
弓弦颤动,霹雳弦惊。
顷刻之间,数以万计的羽箭划破长空,如乌云一般涌向两辆极速飞驰的马车,瞬间便将豪华宽大的马车扎成了刺猬。
所幸,这两辆马车都不普通,车厢极为坚固结实,外部是珍贵实木,内部则是百炼铁皮,是以在数以千计的羽箭打击下,马车虽然增加了成倍的重量,但并未被刺穿扎破,依旧在强力骏马的拉扯下急奔飞驰。
“希聿聿~~~砰、砰!”
忽然,拉车的骏马凄厉长嘶,只见銮驾前的六匹骏马中有三匹马中箭栽倒,余下三匹马却挣脱了缰绳,甩开马车,扬蹄飞奔。而失去脚力的銮驾则翻倒在地,遂在惯性作用力的驱使下,快速翻滚,径直抛出山道,冲过断崖,坠入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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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这几天虎贲把手伤了,无法码字,如今稍好一些,虽然打字很慢,近乎于“两指弹”但总算可以恢复更新。虎贲在此向书友们道歉,恳请见谅,多谢书友们的激励和支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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