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溅落在四周,宛如站在传里四月的桃林之中,斑红落花满地。
我的呼吸在加重,心跳在加速,张开了双臂,犹如在迎接着情人的拥抱。而那一把短剑,此刻正抵在了喉结之上,分毫不差,却没有刺落。我咽了一口,却将那短剑推出了一些,有一冰凉,有一痛。
只是他终究没有刺落,我想起了黄七郎当日所,要下了四肢,每天喂药,关进水牢。而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待遇,却没有让我有一丁害怕,因为害怕已经过去了。
在他将短剑搭在我咽喉之上的时候,害怕的情绪,骤然消失。我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的恨我,他们的背后,谁又是主谋。
那妖异的笑容,又再泛起,却没有开口话,只将那一只空着的手臂直抓了过来。
我暗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借机探听到他的心声,这人虽然得意,却没有忘形,而时机却是稍纵即逝。
这一刻,我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白光从张开的双掌之中涌出,只在刹那之间又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光幕,只有一种白色,却让我如此的惊艳,我几乎已沉醉在其中。
这一刻,美轮美奂。
毫光四射之下,我没有看见三十三郎的脸。光幕之内,我只看见了那手臂,大红的衣袖瞬间化成了飞灰飘扬,而那手臂仍在,只是于光幕之内齐肘掉落了下来。除了断口处焦黑一片,手掌手臂仍是那么苍白,还飘出一丝肉香,泛着热气。
咽喉上细窄而冰冷的短剑,顷刻间变得极烫,竟让我忍不住轻呼出声,又退了一步。只是我的轻呼声完全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所掩盖,光幕一闪之间消散,我看见了那一张扭曲了的脸。
那妖异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殆尽,面前这一张脸庞也不再清秀,只剩了一片狰狞,惨叫声却已戛然而止,他被我一把抓了过来。
我终于赢了,我赢了面前这个被我打心眼里所厌恶的人,这个叫三十三郎的太监。
从那左手的药瓶被他一剑刺破,而我抓了一颗药丸藏在掌心之时,我知道我已赢了他三分。从我左手挡面,而趁机将药丸塞进了口中之时,我知道我已赢了他五分。
而他口口声声的不忍杀我,也不过是要如那黄七郎所的非要将我炮制起来而已,从那一剑最终没有刺落,却让我咽下了那一颗药丸。我知道,我那时终于赢了他九分。
我已将命都送给了他,只是他有了生擒我的机会,却再也不愿意杀我,他对我的恨意,竟让他连重生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我。
这人武功高强,更是死死的克制住了我;心思敏捷缜密,已在里应外合之下,将我困在了重重绝境之中;只是他却输了,因为他太过狠毒,竟是连那一线后路也不愿意留出。
双臂之上血迹斑斑,而那光幕这次虽然退散的快,以至留了一些内力,但我仍旧取了还丹和伤药一起吞下。剩余的太监有一些已跑出了屋外,却仍有十几人在惊慌的看着。
我一手抓着三十三郎,道:“你们只要将天心雪莲丸找来,我自然就放了他。”
半响,那些太监互相张望,却是无人应声,也没人去找药。我心下一沉,正以为这三十三郎身份并不甚高,而不堪要挟之际。又有一个太监慢慢走进了御药房内,却是比旁人年长,看去已有六旬上下。
我将三十三郎抓着挡在身前,道:“你就是他干爹?那什么黄勉仲的?”
那人只轻轻摇头,道:“你认错啦,孩子们怎么敢为了这事就惊动了老祖宗,也就只好找了我黄大。天心雪莲丸我这里倒有,你拿了就赶紧走吧。”着,仍了一个瓶子过来。
我接住了这瓶子,却是半信半疑,这黄大如此干脆,反倒让人心中不安。不由道:“这天心雪莲丸是真是假?如何分辨?是否有毒?”
黄大却直如一个忠厚的长者,对于质问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愠怒,反是笑着道:“天心雪莲丸可清心养神去鸠毒,还可助涨阴柔性内力,你若信不过我嘛,可让旁边的孩子们试吃一丸,自己再尝一丸,如何?”
瓶中有十几枚药丸,我却没选哪个孩,只拿了一颗,塞进了三十三郎的嘴里。良久之后,这才自己又试了一颗。果然一股清凉之意即刻充溢了胸间,连双掌之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是消散了不少。
我欣喜之下,又再道:“天心雪莲丸虽真,放人却要在内城之外,你看如何?”
黄大仍旧只是头,更无不耐烦之色,:“这个当然,理当如此,理当如此。”着已让太监们让了开来,连门口闻讯而来的侍卫兵丁,也都全部退了开去。
我心中警惕,黄大一言既出,四周人众闻讯急退,连丝毫迟疑之色也是没有,可见这人在皇宫中地位甚高。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这般的容易打发?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我?
思来想去,他既以天心雪莲丸都先行奉送了我,手中的三十三郎只怕也是极重要的人物。而他无论耍什么诡计,身法速度有多么迅疾,也不及我心念一动,即可将手中这人立毙当场。
眼下绝不能一直就僵在了御药房内,我提着三十三郎,却紧盯着黄大,一步步挪移到了门口。
等出得了门外,心神也不由微微一松,此地略为开阔,已是不能藏人。星光之下,我提振了精神,连马车软轿也一起拒绝了开去,却是仍未见着黄大流露出一不豫之色。
此人又或许是城府深厚,直至此时,始终也只保持了一副忠厚老实模样。这刻出了御药房,更是亲自在前方带路,我则远远的提着人跟在后面。
连过了数十道门岗,都是他吩咐人让了开去,我则轻松掠过。这一时刻,竟是让我忍不住怀疑,此人早就是我安排在皇宫之内的内线。而事事安排妥帖,处处为我着想,没有一波折,就已到了内城门之前。
望着满天的星斗,内城河水,我心中喜悦无限。原来手中这三十三郎,竟是如此的重要人物。只怕就是为了他,才让我这几乎已算是大闹了皇宫之人,一路平安,逃脱了出来。
看着黄大,我微微的笑着,道:“此地仍不算安全,还请先生能再一路送了我到长安驿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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