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山洞里渐次传来了脚步声,火把光,还有话语声。似乎只有三两人,隔着山石和拐角,传来的声音带着闷响,却有些压迫人心,起码正在压迫着我的神经。
这一刻若被发现,真的只能是束手待毙了,懒人躺在一旁,大约可以摸得着却看不见,瘫软如泥。我连整个触感神经都关闭了,更已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标准瘫痪病人,丝毫不得动弹。
我俩沉默着,等待着,犹如站在被告席上,揪着心的聆听那即将传来的判决,生或死。
然而没有判决宣告,只有些闲言碎语,“怪你看见论坛上那视频了吗?拍得真牛,那人胆子真大。”
“抢拍个视频牛什么呀,真牛的是萧晓疯,那混蛋真龙一出,什么英雄榜侠士榜,全都成了渣!人家都是宗师了!亏着彭连豹还要杀了他得先天重阳功,只一照面就重生去了,现在可好,几万人群龙无首了。”
“是啊,可你全真七子他们怎么还不死心,要我们帮忙去找萧晓疯?他们原先七人布下天罡北斗阵都没能拿下他,难道现在一死一伤,只剩了五个反而还打得过了?”
“这你们俩就不知道了,我听丘处机分析,那混蛋的真龙有极大的破绽,刚一凝出来就很不稳定,只要一会就慢慢消散了。估计使用了什么特别的功法,还有很大的后遗症,所以才忙不迭的跑到洞里要藏起来。”
“切,商量来去,这都几个时了。他又不傻,就算有后遗症,他只要找个地方一下线,谁还能找得到?他要过个十天八天的再上线,难道我们就找上个十天八天?”
“嘿嘿,咱也就出来意思下,全真教这次大撒金银,慕容长老也发下了银子,咱们不领不是傻子吗?领了钱咱们往深里走,找个没人地方刷山贼练功去,过两天再回去是没找到,岂非大妙?”
“呵呵,你子真够奸的,不过也正合吾意,哈哈。”
“等等,快看这里怎么死了这么多,山贼?”
“别看了,快走,一定是有人也在那边刷山贼练功的,撞见了互相尴尬,快走快走!”
随着脚步声离去,我暗舒了一口气,谁知道山贼的尸体,现在却成了他们躲避不迭的工具。而全真教那丘处机所分析的结果,已经是无限的接近了真相。可是他们所的慕容长老,难道却是慕容雪不成?
良久之后,我抛开了一切的情绪,又打开了触感神经连接,忍着剧痛潜运内力抵抗,又兼恢复伤势。
黑暗之中,剧痛之下,浑不知时间的流逝。身上衣衫,干了又湿,湿透了再干,已不知有多少个轮回。这一次醒来伸手一摸,却不见了懒人的身体,心惊之下四处摸索不到,终于忍不住晃亮了火把。
石洞上,此处竟是一个空室,空旷广大,却是桌椅床凳具有,竟象是一个绝大的卧室。我想起了苦菜根死时所在的那个山洞,也是在洞内绝密之处,建有一个卧室,只是两处风格截然不同。那处华丽温馨,此地空旷冷漠,但显然两地主人都只愿在隐秘.处生活,两地主人的身法也同样快速绝伦。
但是没有懒人,此地一眼就能看个通透,绝没有第二个活人存在。就在我以为懒人已经毒发身亡时,却发现信息却在闪动,打开看时,果然是懒人所留。
萧哥:我中的毒好象并不致命,但吃光了你给的解毒药却没效果。好几天没听到人声,应该没人在找我们了。我想自己出去找找解毒药看,就这么浑身无力着实在难受,你不要担心我了,我自己会心的。
我暗叹了一口气,懒人大约也只是不想再拖累我罢了,可他一个连迈步都困难的人,又中毒不能下线,能找到什么解毒药去?可是看看时间,竟已是一天前所留,再追也来不及了。
沉思了半响,我继续留下来打坐,此地除了懒人外,也只有那怪人知道。可他似乎对我没有一伤害之意,也就不必另寻地方闭关了。再留在此地,不定还能等到懒人回来。
体内伤痛已去,除了一身衣服结成了硬块一般,全身上下再无半不适。我又一次的闭上了眼睛,运行积累内力,向着九阳功第八层冲击。
原来洞中无岁月,是可以这样解释的,没有了交流,没有了参照,时间流逝也就失去了意义。唯有体内的江河流淌,澎湃激昂着,让我每一次的体悟内察,都更增了一丝欣喜。
我已忘了懒人和怪人,忘了彭连战和慕容雪,甚至连阎心缘和花满楼都已忘了。混忘了一切,心中只有这一执念,内力积聚再积聚,冲击又冲击。
已不记得过了多少日子,我也懒得去看,只是包裹内的千多个馒头,已只剩了三百不到。我心神恍惚着,开始了怀疑一切,那原先的种种,武侠世界里的恩恩怨怨,真是存在的吗?而修炼本身,又真的会有效果和意义吗?第八层如何?第九层又如何?
我似乎看淡了一切,又似乎忘记了一切。
只是体内的江河在这瞬间突然泛滥了开来,有一道堤坝垮了,汹涌的江水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这是全新的世界,更加广大的世界,江水来回冲刷,将那堤坝内外彻底的连成了一片。继续汹涌着,澎湃着,怒吼着,只是岸堤愈加的高大,而江水的流动也愈加的快速,循环往复,呼啸往来。
原来,这就是九阳功的第八层。
体内震荡之余,忍不住仰头长啸,呼啸也不知其声,只觉体内舒畅痛快,整个内室都在震动中嗡嗡伴鸣着,久久不息。洞的尘灰飞溅而下,也随着落下了我的身体,啸声仍旧未息,我已窜了出去,向着洞外飞掠。
一路尖啸着飞掠,愈近洞口,人数渐多。只是他们似乎生怕被我这飞掠的机车撞击,早闻啸声到来,都是贴壁而站,直如恭候迎接一般,又再目送着我的远去。
我一路未伤一人,只在洞口停住,啸声止息,喊声却起,
“还有人要找我萧晓疯的吗?!”“全真教,金钱帮,萧晓疯来啦!”
四下皆静,唯有我来时的啸声,在山洞内回荡着,不时的传出一声回音,合着那喊声,在空气中荡漾了开来。
寂静,仍旧只是寂静,没有人接口,连目光都无人对接。我正要起身离开,忽觉身后似乎有些异样,不由得慢慢转过头了去。
这是一道怎样灼烈的目光啊,仿似要将我的皮肉骨血,连着灵魂气息,统统都要在这道目光下一股脑的焚烧熔毁,不肯留下丁的渣滓残液。方可解恨。
如画眉目,如云青丝,白衣霓裳,周围人众,都只被那一道目光遮盖。她没有开口一个字,只是那目光却出了千言万语,而这千言万语始终如一的,也只表达了一个情绪:恨!
盘蛇洞内在我的啸声之下起了惊天波澜,只是我的心中在这一刻却没有了半波澜,我转身,离去。无人阻挡。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情,尤其彭家三人虽都因我而死,但那都是他们自找的,若事情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再杀一次。她不能理解,不愿信我,那不是我的错。
只是今日看着,那在众人簇拥下的她,终究已成为了我的敌人。金钱帮帮主,慕容雪,那旗帜上这样写着,让我忽然没了长啸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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