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利刃缭乱,金器交鸣之声交错而起,来自四方的暗器坠落一地。然后,四方角落内继续有寒光齐发,目标自是遂、律二人。
“卑鄙无限的东则王,那应该不是你的人罢?”遂岸问。
“假装阳光的南连王,难不成那是你的人?”律鄍反诘。
话虽如此,但彼此都晓得绝非对方带出的人马。因为,那每一样暗器取得皆是要害,每一道戾气的目标只是性命,无停无顿,无懈无疲,看来是不使二人魂留此处绝不罢休。
遂岸边挥剑拨打,边以眼角余光寻找退路抑或遮蔽之物。
就在他视线掉转的刹那,律鄍身形掠来,利锋划落,冷叱:“你在看哪里?”
遂岸扫一眼那枚因为对方的援手以毫厘之差擦着自己咽喉过去的叶形镖,身势向左前方飘移,道:“当然是看这里,阁下想离开的话,也请跟上来!”
左前方有一道石墙矗立,至少可以遮挡来自一个方向的暗器。他们以这道石墙为过渡,顺利避进与石墙最为接近的长巷内。
“方才算是你救了本王一命么?”
“就当还你当年曾援救熙禾城兵变的人情。”
“这下就是两不相欠了?”
“随便阁下怎么想。”
两人嘴中角斗不止,朝着闹市方向纵身而往。
然而,伏击者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他们离去。倏尔之间,长巷前、后,两侧墙顶,人影绰绰而现,暗器攻势再度发起。
“看来,他们不准备与你我短兵相接。”遂岸与律鄍以背相抵,各理前后,道。
律鄍冷嗤:“看得出来。”
“因为不想以己之短触人之长么?”
“显而易见。”
“本王不想成为刺猬,走之!”他动如脱兔,疾向前方直冲。
几乎是在同一刻,律鄍的身躯也已处于向自己前方突围的路上。
两人皆不想在此任人投掷,欲做全力一搏。倘能与敌方近身相接,反而生机颇多。
“王爷,请往这边!”随着数具人身“卟嗵”跌落,上方传来遂洪声音。
他跟随遂岸前来此地的途中,因为慢了许多,反而得见窥见伏现在主子四围的那些鬼祟形影,也因此停下脚步,以召集讯号召来了分散四处的诸多属下,中途也正好与四处寻找律鄍的卫随遭遇,赶来共解主子之围。
遂、律两人因着诸侍卫打开的缺口,顺利得以脱身。
当两方侍卫增援渐多,伏击者不敢恋战,隐身退去。
“这是些什么人?”遂岸看着地上那几具尸身,无论是相貌还是衣着,俱是普通中的普通,看不出任何特征。
“属下方才欲向禀报的正是这件事。”遂洪道,“属下得到密报,北边部落听说王爷有可能成为这一次的主帅,决定刺杀王爷,这些人极可能便是北边派来的杀手。”
他歪嘴一乐:“这么说,东则王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么?”
遂洪摇头:“也不尽然,密报之中,王爷和东则王俱在刺杀名单。至于两位如人所愿地凑在一处差一点被一箭双雕,恐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而已。”
律鄍蹙眉:“刺杀本王,也是为防本王成为讨北元帅?”
遂岸嗤之以鼻:“如果不是这个,难道是因为你没有本王英俊不成?”
“为取胜利,不惜刺杀两个最有可能成为主帅的亲王,看来这一次的部落之乱不只是为了索要一些钱财,而是对大氏国是当真起了侵占夺取之心。应该是近来的君、后失和,南北自立,令他们认为自己有可乘之机。”律鄍道。
遂岸咧嘴:“想来是这样没错。”
“这是你们姐弟的杰作,不想反省么?”
他痞赖一笑:“若是国君能够为了毁诺背信反省自身,本王也不介意。”
律鄍转身。
遂岸扬眉:“你如果想走的话,本王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关于那个孩子。”
“你们退下。”东则王产疾向身后侍卫道。
“那,你们也走远点罢。”南连王吩咐地自家侍卫,要笑不笑,“原来阁下不想让部下知道他们的主子是一个会拿小孩子开刀的混帐么?”
律鄍冷冷挑眉:“请讲。”
遂岸踢一脚那些散落地上的暗器,道:“今日遭受的这场憋曲刺杀,令本王很生气,所以,本王一定要亲自带兵把他们杀回老家,令这些不想接受管制又野心勃勃的闲散部落再也不敢对大氏动半点念头。而如此一来,本王再没有时间和你玩这些小打小闹的窝里斗。那个孩子,你必须给本王送回来。”
东则王寒颜相对。
南连王面色亦是不善,紧盯对方:“因为本王没时间陪你玩什么心理游戏,如果你不肯,本王立刻将你的所有情形禀报国君,届时,随便你想怎么做,都是你们兄弟间的事。”
“阁下只要那个孩子,不问秀丽公主的死活?”律鄍问。
“秀丽公主的死活,她的丈夫会过问。”
“这样么?”律鄍淡哂,“虽然你正义凛然的样子颇值一笑,但本王不得不告诉你,本王从来没有把秀丽公主的儿子押为人质,也从来没有这个打算。本王从来没有想做正人君子,却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呃?他丕地一愕,继而明白,先前是被这厮给骗了。
东则王神态悠然:“你方才说了,若不放过孩子就把状告到皇兄面前,如今本王手里从来没有那个孩子,当然就不存在告状之说罢。南连王与本王不同,应该会苛守承诺才对。”
这个无耻无底限卑鄙无限量的混账。遂岸心中大骂,唇角的笑容格外热烈:“你放心,纵然本王不去告状,经这么一闹,国君也一定注意到了你的行踪。本王出征之后,训练新军的重要任务舍阁下其谁?”
东则王面色一僵:“你……”
弱弱扳回一局,南连王仰首而去,转身间,眼尾睇到立于暗处的一道身影,唇角油然上扬,脚步越发不加迟疑。
遂洪跟上主子:“王爷,灵枢大夫怎么办?”
“你没见方才那道因为我们在场没有现身的身影么?”他道,“王烈已经跟来了,他若向你求助,你鼎力帮忙就好。”
“但是,就这么不闻不问……”
“回去告诉王妃,王烈已经到了这边,冉冉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
因为,自己出征的消息,必定让她很不高兴。
但是,当事关一国命脉,惟有暂且将柔情封置。
部落联军徘徊多时,来势汹涌,北疆边境之战难容乐观。国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即对遂岸委以帅印。
接印之后的翌日,他持兵符到驻营点兵十万,五万先发,五万后行,命礼监司勘定近十日内的黄道吉日,以定为大军开拔之日。
对于自家王爷主动揽活上身之事,冉晴暖虽然略有微词,也并非不能接受。然而,夫妻二人的分歧之处,竟是来自遂洪。
遂岸的打算,是将遂洪留下,保护王妃及府中一切。
而冉晴暖,因为前车之鉴,执意坚持遂洪须随行夫君之侧。
为此,他们相持不下,俱不肯妥协。最后,启程在即,刻不容缓,遂岸只得让上一步,带遂洪同行。
这一日,晴空万里,风清日朗,旌旗招展之中,大军威赫启程。
送行归来,冉晴暖回到府中,愿儿迎面扑上,两只大眼期盼殷殷:“娘,娘,愿儿要找己、严。”
她轻扬黛眉:“要去找他们玩么?”
世子大人脑瓜点点:“嗯嗯,爹爹不在,找己、严玩。”
好现实的世子大人。她莞尔:“娘正好也要进宫找素妃娘娘,走罢。”
“走!走!走!”世子大人举着胖胖小臂,高声欢呼。
于是,车轿未卸,女主人携小世子重归车内。但走未太久,愿儿酣然入梦,冉晴暖遂命藏花抱他移坐另辆马车折回府中,自己仍然赶往宫廷。
事情的发生就是在这之后的一刻钟内。
一辆来自长街侧巷的马车好似失去控制一般,马声嘶鸣中向他们滚滚驶来。
侍卫们有人恫声喝斥,有人助车夫猛力驱赶主子座驾……然后,各人意识陷入昏迷。待他们如梦初醒,长街之上,载着王府女主人的车轿形影全无。
遂泳惊知,当即报官,安排府中侍卫、家丁沿线追遁蛛丝马迹。
这桩事,震惊朝野——
南连王率军出征当日,南连王妃当街失踪,匪夷所思,咄咄怪事。
这个傍晚,一名不速之客推开南连王府大门,堂皇而入。
“你们王妃失踪时谁在现场?”
遂泳愕然:“东则王爷……”
“快点!”来者面色如霜,“此事事关大氏国的体面,也事关战场前线的稳定,必须及早把你们王妃安全救回,快把事发当时的经过一一说给本王听。”
“东则王想救我家王妃?”大门内,走进了风尘仆仆的顺良嬷嬷与其他数人,“请给老奴一个相信您的理由。”
律鄍眉立如刀:“还有时间扯这样的闲篇么?本王想要知道你们家王妃失踪前后的所有细节,谁来告诉本王?”
遂泳稍作思忖,向一名侍卫施以眼色。
后者出列:“属下当时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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