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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又指着两人说了些什么,终于不再拒绝,就着月锦容的手吃了下去。
这般暧昧的动作,自然又引得麟王二人大笑不止,顷刻间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船行渐远,掩入绿荫,终于再也看不到了。桂儿却依旧愣愣的看着窗外,目光掠过潋滟的水面,空荡荡的波光映入眼底。
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心头仿佛压着石块,沉甸甸的,思绪很乱,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方才那一幕郎情妾意。那两人容貌身姿均是人中龙凤,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般配的像一幅画。原来她一直错了,苏嬴不是不喜欢月锦容的,他曾说过如果她那天没有出现,那场婚礼就会变成现实。而现在,只不过是一切回到起点,她留下儿子一去不回头,他们之间的阻隔已经不存在了。
她的手抚上心口,皱起了眉。
“对不起桂儿,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韩烬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开口之时却柔和温软,“吃饱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好。”她点点头,站起身来。
“桂儿,你可想得起月锦容是谁?”出门之时,韩烬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她愣了愣,月锦容就是月锦容,还能是谁?
“她曾经也是北溟朱衣的一员,是白莲坛大祭司座下护法。也许你没见过她,可是她早就认识你。”韩烬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脸色,“……有些事你不知道,当初苏嬴来苗疆的时候,就是她前去迎接的。那时候她已倾心于他,为了他不惜叛离圣教,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
月锦容曾经为了苏嬴,不惜以下犯上暗杀白莲坛祭司,帮助焦重的叛党打开火药库,害的教徒死伤无数。她一直想要毁掉那个始终高高在上让她嫉妒的发狂的圣女,想要毁掉禁锢她自由的教派,她想要心无旁骛的跟随心爱的人浪迹天涯……她为此和焦重合作,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月锦容和韩烬,掌握着彼此的秘密,却道不同不相为谋,圣教毁灭之后,相看两厌,一拍两散。
当然这些往事,韩烬是不会说的,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为了他不惜叛离圣教,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桂儿就能明白。
果然,这一路回去,她一直都在沉默。
在猎云阁意外遇见了麟王携爱妃幽燕夫人和苏嬴一同泛舟,韩烬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此事绝不简单。由此联想到这些日子拉拢麟王的谈判没有进展,幽燕夫人的情报也总是不能按时送达,心中便已明白了几分。
国葬大典前一晚,公主府中突然多了很多面目古怪的陌生人,府中内外重兵把守,密室之中一夜灯火,至昼方灭。
第十七章 帝陵秋(二)
殇阳王金阳历十五年八月初六,帝大葬于俊成陵。
这一日,整个四春城笼罩在初秋的一场细碎小雨中,送灵的车队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肃穆的白色,百姓闭门不出,平添几分秋意。
帝陵,皇云山凌霄阁大殿。
典仪本应由新王主持,但如今新王未立,便由太子麟王全权负责。数月前,麟王遭人下毒,几乎丧命,如今虽然经过多位名医医治,终究还是落下了病根,一身锦衣玉袍也掩不住苍白的面容。
番邦小国不比礼仪大邦,许多繁文缛节都省略了。桂儿以星罗公主家臣的身份进入大殿,虽然离主座很远,但视野开阔,能将整个典礼的情形看在眼中。
此刻,趁着麟王诵读祭文全场静谧的时刻,她偷偷的抬起眼睛,侧过头,越过数百人笔直的脊背,朝上看去。
麟王的长相和星罗公主有几分相像,却和百里垚相差甚多,五官偏阴柔。由于还未立正妃,因此他的头发没有剪短,长发自金冠之后垂下,以玉扣束起。
在他右后方的女子便是幽燕夫人,没有太子妃,幽燕夫人便是东宫中品级最大的女人,此次列席,正是代表未来的后宫。
另一侧身量高挑的女子是星罗公主。今日一身白衣上镶着黑色绶带,低眉垂目,显得十分庄重。更是将一头乌发全都梳到脑后,好让文武百官们都知道,这回的公主绝对货真价实。
再往下是一个空位,她心里一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还有一个人……
目光一路往下,却在看到对面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后,一瞬凝住,再无法移开。
他还是素来的一身白衣,在这样的场合却分外的适宜,乌黑长发披在肩上,遮住了绝美的五官,也敛去了那份冷淡清冷的绝世风姿。她不由自主的透过人群肆意的打量他,却又不知究竟要看些什么,心中阵阵翻涌的,尽是又苦又涩的迷茫。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似的,原本同众人一样垂首而立的苏嬴突然抬起眼睛,目光扫来,桂儿急忙低下头去,心中一阵慌乱,也不知他究竟看到她没有,却再也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不久,祭文读完,殿上众人正要行跪拜之礼,殿门外突然一阵骚动,许多人走上凌霄阁长长的石阶,门口有士兵意欲阻拦,却又被人喝止。直到走近,门口那些低阶小官惊讶的抽气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一行人影次第而入,沐着殿外斜射而入的阳光。当先一人,一袭白色锦缎长袍,前襟袖口镶暗色云纹,原本一直乱糟糟的长发如今也整齐的梳起,愈发显得来人剑眉星目,犹如朗日乾坤。
桂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百里垚打扮的这么正式,衬着严肃的神情,几乎叫人认不出来。他怎么会来?或者说,他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殇阳王的葬礼上?
国君的死,太子的病,不管哪件事,他都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就不怕这一来,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然而百里垚看起来却相当从容,,自跨入殿中之后便沿着青殿石,目不斜视的一路往前,直到麟王座下,与身后跟随的五六人一同拜下,朗声道:“臣弟百里垚见过皇兄。”
座上的麟王皱了皱眉,语气却十分平静:“怎么此时才来?”
此言一出,不啻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顿时激起了千层浪。被传为弑兄弑父的乱臣贼子扶月侯公然出现,太子非但没有让人当场拿下,反倒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他为何来晚了?
群臣面面相觑,却终不敢大声议论,只听百里垚答道:“臣弟在帝陵围场遇到星骑卫的阻拦,耽搁了一点时间,未能赶上父皇的祭天之礼,还请皇兄恕罪。”
“百里垚你好大的胆!”
自百里垚进殿后便面色发黑的星罗公主,此刻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拜服在地的白衣男子,柳眉倒竖:“你这弑父逃遁,犯上作乱的逆贼,还敢来父王的葬仪上捣乱?来人……”
“星罗,不要胡闹!”
麟王的一声低喝打断了她盛气凌人的指责,百里淼咬了咬唇,张口刚刚辩驳了一个“可是……”,麟王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声音微扬:“身为堂堂一国公主,无凭无据听信流言;列祖列宗面前之下不顾长幼尊卑;还私自纵容手下星骑卫拦截自己的兄长,星罗,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这段话说的十分冷淡,不光吓得星罗公主噤声不语,就连殿中的文武百官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一时人人噤若寒蝉,满室寂静。
且不说“听信流言”一条,光是僭越太子直接发号施令,以及让隶属于公主府的星骑卫当着太子的面拦截扶月侯这两件事,已经十分严重。麟王和妹妹虽不算亲厚,可毕竟血脉相连,在这样的场合训斥她,这还是头一遭。
百里垚却反而劝道:“皇妹也是为了父皇之事忧心,皇兄勿怪。”
麟王点点头:“母妃向来宠溺她,难免有些无法无天,日后本王自会管教。今日父王大殓,切不可误了时辰,还请月侯速速归位。”
轻描淡写一句话,竟就此把这一幕揭过不提。
星罗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变脸的太子,又盯着缓缓起身的百里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抬起头朝人群中看去,桂儿见她的眼神直直射来,知道她在寻找韩烬,匆忙转开头,生怕她焦灼的目光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片刻后,她只觉得手上一紧,韩烬在耳边低低说道:“我们先走吧。”
“?”仪式还没有完,可以随意出入吗?
可韩烬显然并不理会,他们两人本就站在远处,很容易就穿过人群跨出殿门,趁着扶月侯入座这一段小小的空挡,顺利的穿过殿外穿廊,找到了星罗公主的星骑卫所在之处。
很快有人拿来披风和令牌,牵来了马,韩烬穿上披风,将桂儿一把抱到马上,两人一马,迅速的离去。
巍巍帝陵,依旧笼罩在一片凄清秋雨中。
“去哪儿?”颠簸奔跑了许久也不见停下,被裹在披风中的桂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砚山峡谷。”韩烬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解释道:“是从四春城通往王城寿阳最近的一条通道。”说完手臂微微收紧,低声道:“抱歉,本不应该让你涉险,可是若让你一人留在城中,我又不放心,何况,也没时间了……”
桂儿警觉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韩烬却淡淡一笑,双脚夹紧马身,马蹄溅起稀软的泥土,绝尘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四周很安静,几乎能听到夹杂在雨中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桂儿缩着脚往竹棚角落移了移,避开了缝隙间落下的一滴雨水。
韩烬听到动静,回过头看了看她,因为没有生火也没有点灯,他的侧脸在暗淡的光线下看起来有点模糊,连带着笑容和声音都模糊起来:“冷吗?”
桂儿摇了摇头,继而又问道:“你们真的要在这里伏击麟王?”
韩烬手中正在地上比划的树枝微微一顿,轻道:“这是下下策,但势在必行。”说着手一紧,眼中透出冷光:“这样也好,省的多费周折,多增变数。”
“韩烬,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不想陪你们上战场!”她提醒他。
“不是陪我们,是陪我。”他笑微微的看着她。
她哼了一声:“不怕我成了你的累赘?”
他笑了笑:“不怕。”
她说不出话了。
其实不久之前,当韩烬带着桂儿在砚山下马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砚山山形陡峭险峻,尤其是官道经过的那一条狭窄蜿蜒的山谷,两边山坡陡峭,高处乱木成林,若是站在山坡俯视,视野绝佳,地形也极为有利。
若有埋伏,可让人措手不及。
韩烬见到前来迎接的玄武,第一句话就是:“百里淼沉不住气,情势有变,行动就定在今晚。”
就算她那时还不确定他们要做什么,那么在见到密林中密密麻麻不下两百人的黑衣武士时,心中也已如明镜般透亮。
苏嬴和麟王看似亲厚的关系,突然出现在大典上的百里垚,以及麟王暧昧不明的态度……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转变一定让百里淼心慌了,以至于在重要的典礼上惹恼了麟王,想要扶持麟王登基之后要挟他让位,这个计划恐怕已经很难顺利达成。
而这个结果,正是南山君当初想要得到的。韩烬和百里垚逼不得以的选择了风险更高代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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