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全本)

第599章 故客 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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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钦和多勒克快步匆匆的走出松林,艳丽的正好照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疏影摇曳,多勒克一脸愠怒,哈克钦却是脸色阴沉,他们一齐回头向林海后瞥了几下,依稀里,已经再也看不到杨宗志和俏媚的李十二娘。
两人放慢步子,缓缓向前走去,多勒克气道:“大王,咱们真的就这么回去出兵之前,你可是豪言壮语,要在南朝国境内一展宏图,怎么会被姓杨的几句话,便吓得退缩了”
哈克钦摇头叹气道:“我想不到啊,杨宗志他身负血海深仇,为何不愿意和我们联手出兵,我这条件嘛给的总算优厚,并无苛刻,他怎么还不心动。”
多勒克沉着脸骂道:“这人如此不识抬举,他不愿和我们联手也就罢了,反正我们在吐蕃南征北战,从未尝过败绩,没有他,我们照样能打败洛都城自相残杀的两个皇子,让他们对吐蕃俯首称臣。”
哈克钦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固摄的武力强横不强横十二万兵马够不够多却也将性命丢在了北郡,你说是为了什么”
多勒克听得微微怔住,人家战十二万大军,他们只有两万人,多了五六倍不止,而且久闻固摄在北方四国威风凛凛,创下过不世之英名,比起他们自己,当然也不遑多让,多勒克问道:“为了什么”
哈克钦笑道:“因为他的这里不够使”
他伸手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微笑道:“过去我跟在杨宗志的身边,亲眼历见到他用兵如神,可谓是出神入化,后来他走之后,我潜心钻研他们南朝祖先留下的兵法书,学习三十六计,总算是明白了,固摄为何会败,而且败得这么惨,全是因为他太过自信啦。”
哈克钦朝官道上漫步走去,一边晃动脑袋上的毡帽,一边叹道:“固摄呀,也像我们一样,在国内未逢敌手,他以为茫茫南朝恁大的江山,也像他们草原一样可以肆意征服,他错啦而且大错特错用兵者切忌只会使用蛮力,而不会善用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他若是能在南朝国内培养出一支嫡系,与他同心同德,共进退,那么他还会败得这么惨么他带兵杀入北郡,只懂烧杀抢掠,别的什么都不会,迟早也会被愤怒的南朝人打败的。”
哈克钦叹气道:“可惜我没能说服杨宗志和我们联手起兵,此人有大将之风,威信又高,若有他与我们倾力合作,我们大事必成。”
多勒克冷哼道:“那小子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别人杀了他的父王,害死他的养父养母,他也不敢去报仇雪恨,这样的人,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哈克钦嘿嘿苦笑道:“现在说这话也没有任何用处,哎他不受激将法,反而对本王一顿迎头呵斥,本王不愿意与他当面翻脸,是看在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多勒克恭敬的道:“大王,那我们现下怎么办,我们的兵马都驻扎在剑南道外侧,总拖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好主意呀。”
哈克钦凝眉细思片刻,猛然拍手道:“杨宗志不愿意掺和进来,想要明哲保身,撇开他不理,我倒是另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多勒克喜道:“什么办法”
哈克钦微笑道:“南朝的数百年前,中原也曾烽烟大起,多方诸侯争雄天下,当中有一个姓曹的,想出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妙计,从而名正言顺的把自己的乱匪变成了堂堂正义之师,这姓曹的是个人才,他的主意也是奇思妙想,我们不妨拿过来参详参详,我们这路奇兵,进可攻退可守,开出这样的条件,杨宗志不接受,本王不信其他人都不能接受。”
多勒克愕然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什么意思”
哈克钦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脑门,哈哈大笑道:“平时总让你多看看兵法书,你却只顾着讨伐回鹘和葛洛碌,这次回去之后,你给本王好好的闭门半个月,把这些韬略先背过了再说。”
说罢大笑一声,跃上久已等候在官道外的吐蕃骏马,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三月阳春花开,气候温暖而带有一丝凉爽,算好了良辰吉日,黄历上说,三月初九这一天宜出门远行,杨宗志会合朱晃,忽日列,邀上许冲等人,率领两万大军堂皇出了幽州城,向北而去。
皇上的圣旨被高高供奉在前端香案上,子民们夹道相送,盼望这一次杨宗志又能凯旋而归,至少要让北方蛮子知道,南朝大军,也不总是被动挨打的,也会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知道他们这一次北征,乃是奉了皇上旨意,去突厥与蛮子和谈,南朝大军打败固摄后的第三天,突厥的和书便送到了洛都,上面言明甘愿称臣,希望仁宗派使者前来凤凰城签订城下之盟。
大家看到彩旗飘扬,出塞的士兵们个个精神,不禁更是喜不自禁,相送一程又一程,过每一座大城要塞,都能碰到欢呼着的百姓,他们拿出家中自珍的水酒和干粮,往大军的怀里猛灌。
军士们一路上装得浑身鼓囊囊的,几乎都装不下了,这才赶到了最北的望月城外,抬眼一看,昔日辉煌的北境明珠,现在仅剩下一堆荒凉的废墟,残破的土墙矗立着,碎石瓦砾洒得遍地都是,全然看不出过去的一丝盛况来。
大军的牙关一咬,顿时又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怒,这废墟下不知压了多少人的尸首,有数千蛮子兵,同时还有数万南朝百姓的头颅,而且就连守将候武大人,也给压在了下面。
杨宗志定定的看着眼前凄凉的场面,远处有数只秃鹰落下来,翻开瓦砾尚且在找寻人的腐尸和残渣,有士兵用弓箭射穿了几只,更多的却是一惊飞天而起。
杨宗志暗暗一叹,下令道:“继续赶路吧。”
朱晃答道:“是”
快马将军令传了下去,杨宗志拉起缰绳在前领路,洛素允骑着乌溜溜的骏马跟了上来,脸蛋红红的娇声唤道:“喂你等等我。”
杨宗志回头一看,见到艳阳下,洛素允穿着娉娉乳白色的长裙,胯下骑着黑马,当真显得黑白分明,淡雅如仙,马儿快跑一阵,春风吹起她高高盘在脑后的素发,偏偏娇美的脸蛋上却又红扑扑的,实在无法不让人为之侧目。
杨宗志身着亮闪闪的铠甲,轻笑道:“叫你不要跟来,你怎么就是不听,我们是大军出征,可不是去江湖上闯荡的,洛仙子跟来有什么用”
洛素允听得脸蛋通红,快马来到他的身边驻下,低着小脑袋娇声道:“才才不是我要跟来哩,婷姨她说呀,你这一路虽然是去和谈的,但是你总要去救出月师妹和赛凤吧,她们便不放心了,听说我们凤舞池的武功独步天下,所以让我代替十二娘,作了你的亲卫跟班,说让我好好看着你,免得你一个冲动,又作出让人后怕的事情。”
杨宗志无奈的点了点头,婷姨那大妖精在小丫头们心目中颇有威信,走之前最后一夜的饭桌上,她把自己逼在座椅里,连声问了几遍,“这一趟到底有没有危险”
杨宗志都是摇头打着哈哈,末了没法子了,婷姨又捏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的道:“不许不许你在外面吃一点苦,受一点累,你这么出门,我们我们总是不放心的,你带上素允,她的性子清淡,可不像你这样火急火燎”
说话时,可怜兮兮的清泪滴在了杨宗志的额头上。
杨宗志被问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他叹了口气,回想起商怡婷流出那些缠绵的泪珠儿,总是觉得有些负疚在心,觉得自己为她做的太少,而她却是为自己奉献了一切,不但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甚至连一颗宝贵的芳心也一览无余的呈放在面前,任由自己索取。
杨宗志摇了摇头,对洛素允微微一笑,忽而又沉下脸庞,玩味的瞥着他们身后问道:“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匹淡色的骏马,马上端坐着一个清秀精致的小姑娘,发髻歪歪斜斜的,用绢布在耳后盘了个尾,小脑袋怯懦的低垂着,分毫不敢抬头向这边看,似乎感觉到杨宗志的眼光看过去,那姑娘的小脸垂得更低了,死死的顶在了她高高耸起的美胸上,将缎蓝色的碎格衣裙顶出了一个窝。
洛素允回头瞥了一眼,脸蛋不禁更红,娇媚的摊手道:“这便要问你啦,临走那天定下我跟你上路后,丁师妹便偷偷找到了我,对我哭了一晚上的鼻子,我问她话,她什么也不多说,只留了一句,说死也要跟着我们去突厥,我被她哭的没办法呀,宗志呀,我倒要问问你,丁师妹为什么总要跟着你呢,你们以前就认识的,幼梅儿也说你们之前在江南见过面,你那时候对她做过些什么”
杨宗志摇头苦笑道:“我能做过什么”
转念不禁想起自己和秀凤被王老船家从大江中捞起来后,不小心唤了脑热病,那天晚上还是印荷与丁娆娆一起,把他抱在怀中,给他驱寒。
印荷会这么作,杨宗志倒是并不吃惊,事后也知道印荷对自己情深一片,芳心暗属,但是丁娆娆为何也会像印荷这般作法
过去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总以为丁娆娆的心思柔善,见不得外人受苦,便是一只无辜的刚刚孵化的小鸟,她也会善加保护,她居住的院子里养了数不清的小动物,都是她从外面捡回来的小可怜,由此可见她这人的菩萨心肠。
莫难也曾说过,这位丁姑娘自幼只会吃斋念佛,听说她自己要当旗主,马上把小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她是真的一心向善。
但是真的一心向善,便会心甘情愿的把一个并不太熟的男子抱在怀里,全然不顾及到她自己的女儿家名节了不成杨宗志的心头微微一阵迷惘,能够下意识的感觉到,自从离开江南后,丁娆娆和过去有了些许变化,或许是生活环境不同了,受到潜移默化,现在的她,和自己极少说话,虽然过去说的也不多,但是总算还能说上几句,这几日她一见到自己,便会小脑袋低垂,紧张的捏着衣裙,杨宗志就算有什么话要说要问,也不禁开不了口了。
由着她跟来了好几天,这时候总算忍不住对洛素允问了出来,想不到却被洛素允反声诘问,好像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一样,杨宗志无奈的苦笑几下,洛素允笑吟吟的娇声道:“好啦,我也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对丁师妹没有什么念头,至少现在还没有,我执意带她来,其一是因为她哭得实在可怜,我便生不出拒绝之心,其二嘛,也是因为她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嘛,剑心修道,她已经练成了**分,总算是你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呀,只要有我们二人联手相助,龙潭虎穴也可以去闯一下的。”
杨宗志咧嘴笑道:“洛仙子,你什么时候坐上大军主帅,北方道黜置使了我这真正主帅还没发话,你便自己安插亲信。”
洛素允妩媚的横了他一眼,撇着红唇咯咯娇笑道:“我才不要呢,婷姨她心疼你,我我也是一样的,总害怕这一路你太过大意了,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你,所以才会带上一个帮手,你还偏偏不领情。”
说罢鼓着小嘴赶马冲到了前面。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生气了”
便也快马跟了上去。
丁娆娆垂着小脑袋跟在他们身后,见到他们稍稍骑远,这才微微抬起小脸,艳阳高照,此刻她面罩下的小脸却是渲染欲滴,珠泪密布,心头对着杨宗志的背影痴痴念道:“大哥大哥,你别去娆娆,对不起你”
出了老河沟,过百集平原和出云密林,面前一道横断大山高高矗立,阴山乃是南朝和突厥的交界处,穿过窄窄的乌拉山隘口,便能直达突厥国的辽定草原,深入敌人肺腑。
一年多前的今日,也是一个雪后晴好的艳阳天,杨宗志带领十五万大军趁着大雪未化,从这里堂皇翻过阴山,开始了险些丢掉性命的冒险之旅,前尘的记忆和眼前景象交叠在一起,让人心头不禁唏嘘感叹。
许冲拍马赶上来,叫道:“杨大人,咱们今日怎么打算,看时辰刚刚过了晌午,翻过乌拉山口,前面可有地方给咱们宿住么”
杨宗志点头道:“辽定草原宽有几十里,最适合大军驻扎,我们下午就在那里停下,然后派人去通传对方。”
看今日天色,显然不可能走的更远,至多来到辽定草原的北端,而且带着两万大军赶去突厥,怎么说,都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自古双方互派使者和谈,最多不过百余人的使者团,像这样带着大军赶去,对方又怎么能放下心来。但是杨宗志和众人商议了好几天,一致觉得这次和谈里面布满玄机,首先突厥的求和国书来的太快了,照理说四国战败的消息传回去,举国震惊,再做出反应,怎么也要好几天时间,但是三天内,突厥的国书便到了洛都,这几乎在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任何耽误,甚至需要在前方将士兵败前,就抢先意识到大事不妙,提前便做好了打算。
这道理便说不通了,漫说固摄带着十多万雄兵出征,甚至在幽州城大战之前,他们也是节节胜利,丝毫没有露出败象,突厥国内怎么会提前意识到固摄会败
而且对方一败,立刻便有人来求和,一切都好像冥冥中安排好了一样,杨宗志是北郡大会战的主导人之一,就连他身处其中,也不可能作出这么快的反应,除非对方国内有一个白发老道长一样的通玄人物,能够掐指算出过去未来,作到未雨绸缪,否则的话,是怎么想也想不透的。
因此杨宗志将北郡的主力大军都带了过来,以策应变,突厥此举或许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前方兵败,造成国内矛盾重重,内部分裂激化,这求和是其中某个阵营的主意,然后嘛,便是设陷阱复仇,好借此行杀掉杨宗志,为两个王子报仇雪恨。
但是这第二点是有些站不住脚的,突厥求和的国书上,并没指名道姓的要杨宗志出塞,而且也不一定能料到仁宗会指派杨宗志为钦差,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够完全排除掉,只要突厥国内有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物,通晓洛都时局,便能测算的到,仁宗此刻是没有余暇顾及北方的,他唯一能派出的,便是不能为自己所驱使的大反贼杨宗志。
穿过乌拉山口后,逐渐淌过辽定草原,大军行进的步子便放慢了,前后左右都有探马在外侦查,慎防一个不小心,落入对方的包围,到了日落时,只赶出去三十多里路。
春风吹过草原,扬起一阵翠绿的浅浅气息,红日在远处的山巅上缓缓落下,杨宗志吩咐朱晃等人准备驻马,夜里还是要不断派出斥候,谨防有人前来夜袭,总之一入对方国土,处处小心为妙。
营房还没扎下来,便有前方探马回报,说带回来了几个人,杨宗志在帐内正给洛素允和丁娆娆亲手扎好了行军床,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从简,暗想着今夜她们最好是能睡在一起,或许洛仙子能挂住小脸的话,和自己睡在一起当然更好,不过帐外守备重重,决非恣意胡闹的好时刻,况且小帐中还有另一个耳目聪灵的小丫头,这主意想一想也就作罢了。
扎好了一个窄窄的小床,洛素允低头瞥见他嘴角边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禁晕飞双颊,自然能明白他的心底打的什么算盘,也拿定了主意,今夜再也不能没用的任由他作坏,别说丁师妹就在一旁垂头看着,要是不小心被哪个士兵在帐外听见自己娇媚的喘息,那自己可真是不用活了。
杨宗志抬起头来笑道:“你们看看,这小床扎的稳当不稳当”
洛素允媚然的撇了撇小嘴,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丁娆娆忽然抬头怯生生的道:“杨公子,我我”
杨宗志笑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好么”
丁娆娆拼命的摇了摇头,咬住绯红的唇瓣,将小唇咬得鲜血直流,洛素允看得一惊,捏住她的小手儿道:“丁师妹,你”
话刚说了一半,朱晃便在帐外大喊道:“杨兄弟,你快出来,突厥的使节到了。”
杨宗志和洛素允一愣,也没余暇再去管丁娆娆的心思,而是转身一起掀开帐撩走了出去,问朱晃道:“这么快就来了快带我们去看看。”
他们前后脚赶到营帐外,见到一群带刀的士兵押解着几个蛮子站在门口,木栏上扎满了明亮的火把,就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几个蛮子的长相,当先的,是一个商贾一般的中年人,两颊留了弯弯翘起的胡须。
中年人见到杨宗志等人迎面走来,慌忙抱胸见礼,操着别扭的南朝话说道:“您就是杨大人吧,在下名叫博祖裔,乃是突厥国的大罗便。”
杨宗志走到他们面前站下,斜眉看过去,见到这人一脸虔诚,十足的毕恭毕敬,他哦的一声,拱手道:“失礼了,原来是博大人”
他听得出这人的官位不低,大罗便在突厥就好像祝酒的祭祀一样,突厥人过去信奉雪狼和凤凰鸟,国内到处都是祭拜的神坛,只不过后来引入冥王教后,这些信仰才慢慢变得式微起来。
几个月前,阴山外第一战,被齐勒一刀杀掉的先锋达尔木,便是这位祭祀大人的弟子,杨宗志的面色微微变得凝重,注目看着博祖裔,见到他仰起头来,和自己对视道:“大人怎么来的这么迟,在下已经在草原上等候了半个多月啦,既然大人来了,咱们事不宜迟,趁夜早早开赴凤凰城,鄙鄙上已经催问过好几回,快要失去耐心啦。”
杨宗志愣住道:“这么急”
转念心想,就算要开启和谈,也不用催得这么紧吧,朱晃和忽日列等人震惊的围拢过来,蛮子此举,必然怀有不轨之心,从来也没听说过,两方和谈,是需要急切完成的。
自古以来,交战双方分出胜负后,能谈则谈,谈不拢便会卧薪尝胆,再度开战,更何况南朝与北方四国战史累累,岂会是坐在圆桌上,便能抹平百年的一切恩怨。
杨宗志笑道:“不知道,贵主上,现在是谁”
固摄死后,突厥的大小两个王子先后遇难,阿史那木一族从此没有了后人,不知道此刻在突厥掌权的又是谁,这才是杨宗志目前关心的事情。
他倒是盼望着突厥国内尝到败绩,转而权力分化,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这才能在日后善加利用,博祖裔鞠躬道:“鄙上大名,请容在下不敢提起,杨大人只要赶到凤凰城,便能亲眼见到他。”
杨宗志哦的一声,轻笑道:“既然博大人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他转头看了看苍茫的草原天幕,又道:“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实在无法赶路,依我看,不如博大人就在我营帐内歇息一宿,明日起,我们共同去漠北赴会。”
说罢对忽日列和朱晃施了个眼色,不等博祖裔说话,转而拉起洛素允,脚步飞快的走了回去,朱晃笑的延手道:“博大人,请这边来,我们南朝乃是礼仪之邦,必定会给博大人等安排好帐撩和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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