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查,云中楼的云,是楼衡外婆的姓氏。
云中楼的一应秘方,据称就是楼衡继承自他外婆的遗产。
辛宇与郑临丰相交甚笃,郑临丰的的妻子他自然不陌生。
对方也是外籍华裔,甚至云家移民的时间比辛家还早上百年。只是比起扎根海外开枝散叶的辛家,云家几代传承下来,只剩下楼衡外婆一个人了。
辛宇从没听说云家对中医方面有涉略,但云中楼中医理疗有口皆碑,效果是实实在在的,药方怎么来的,也不必追根究底。
嗯,差不多。小太阳吃的,是我特别给他配的方子,请一位老师傅到家里,一日三餐,为他调理。您看如何?
楼衡询问道。
这太麻烦你了。
辛宇心里有些顾虑,没有一口答应。
不麻烦的。楼衡说,药方我手里就有,京市云中楼那边的包师傅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您同意的话,他随时动身来宁市。
包师傅?你是说做国宴的那一位?
辛宇怔住。
嗯,是他。
楼衡点头。
这下,辛宇是真的惊讶了。
医厨相通,真正的大厨自然不是做出的菜好吃就可以成就的。
然而中医断层,菜谱失传,把许多厨师拦在大家的门槛之外。
云中楼恰恰弥补了这种缺陷,因此,云中楼开盘之后,吸引了诸多名厨,大师云集。
而包大师,是这些大厨之中最有分量的一个。
辛宇盯着楼衡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包大师可是京市云中楼的金字招牌,你这孩子当真舍得?
楼衡也同他说笑,京市那边熟人太多,包师傅推辞不过,早就烦了。听说有外办的差事,恨不得立刻就走呢。
辛宇听得笑起来,微一沉吟,就点了头,说:那就谢谢你了,小衡。
这若是其他事,他当然不愿意受人情,但事关小太阳的身体,再大的人情,他也得接下来。
楼衡说:您太客气了。只是药膳也是医疗,如果小太阳在吃别的药,可能会有冲突。所以,还要和约瑟先生确认一下才好。
约瑟忙道:小太阳现在已经停止口服药物了,只有每天敷眼睛的固体药膏,还有滴眼药水。你都见过的,就是他上次用的那些。
楼衡了然地点头,那先让小太阳吃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看后期需不需要配合针灸或其他手段。不过,我需要确定他的眼睛是因为什么才受伤的,好将药方调整成最适合他的。
听他问这个,约瑟没开口,转头去看辛宇。
辛宇对楼衡有所保留,斟酌道:小衡,你有心了。只是你为小太阳做的实在太多了,远远超过了一个同学、一个世交朋友的情分,我心里不安啊。
楼衡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他的生父生母曾经做过的事,很难让辛宇不猜度他的人品是否也有瑕疵。
他笑了笑,说:您是外公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亲的兄弟。当年如果不是您,临丰置业早就被人吞并,外公一生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我当时太过年幼,但您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一直很遗憾没能将我的感谢和外公临终前的歉意带给您。
顿了下,楼衡继续道:当年小太阳出事的时候,我没帮上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他就在我身边,我能为他做的,为什么不去做?我想,外公只会责怪我做得太少。
老郑啊他走的太早了,不然,看到你现在这样出色,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想起楼衡的外公,辛宇就是一阵唏嘘。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辛宇也不和他玩虚的,直接道:希望楼衡你不要介意,小太阳出事之后,我非常自责,对那孩子的安全是草木皆兵。我见他这么在意你,也想确认你不会伤害他,就查了查你的身份。知道你是老郑的外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你现在是和你妈妈在一起吗?你爷爷他?
爷爷很好,只是我母亲生了病,我过来看顾她几年。
楼衡解释道。
她病了?
这辛宇倒是真不清楚,忙问道:什么病,要不要紧?
楼衡没有隐瞒,抑郁症。
辛宇一听,就沉默了。
倒是约瑟皱眉,不赞同道: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你独自照顾一个抑郁症病人?这太危险了。她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吗?
楼衡笑笑说:医院带给她很多不好的回忆,她不愿意去,这对她的病情也没有好处。而且,心病只能心药医,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我这一味心药,能治她的病了。
后面的话约瑟没听太明白,辛宇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必再劝了。
郑秋兰的事,他这些年虽然从不插手,但也没断了关注。
那孩子,实在过得糊涂了些
万幸楼衡是个心清眼明的,有他看着,再怎么也比从前荒唐度日强。
辛宇道:孩子,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只管和我说。
楼衡点点头,多谢您。
是我该谢谢你才是。以后,小太阳这孩子要多麻烦你了。
辛宇将辛朝阳眼睛受创的原因说了。
小太阳当时还太小了,又受了惊吓,很多事情他记不清楚,也说不太明白。
那个王八蛋死了,那几天究竟发生过什么,没有人清楚。
不过,他的眼睛是因为
那混账在那几天一直用医用手电筒和医用照明灯对着他的眼睛,不许他闭上。就算小太阳昏迷了,还用那玩意儿刺激他的眼睛,让他醒过来。
楼衡蓦地握紧拳头。
他想起来了,那个绑架犯破产,就是因为生产的医用手电筒出了多起质量事故。
所以,辛朝阳才会那么怕手电筒么
所以,小太阳回来之后就看不见了。
辛宇的声音唤回了楼衡的理智,他勉强笑了笑,说: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辛宇叹着气说:这孩子,幸好是随了老郑,没像他爸妈欸,瑟,你拿行李箱做什么?
约瑟过来亲了亲他,亲爱的,我不能再等了,今天就去云中楼。我得亲自体验一下他说的食疗和针灸有多神奇,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小太阳交给他。
辛宇一听,立刻道:那我也去。
约瑟好笑道:你不工作了?明天不是还有股东会议,难道要放那几位绅士鸽子?
谁在乎那些老头子,辛宇抱住他,没有什么比你和小太阳重要。
约瑟一下笑起来,这话,可不能让小辛总听见了。
辛宇说:听见就听见,他也长大了,应该活的清醒点。
约瑟听了,笑得停不下来。
第37章 坐他背上
关于楼衡和爷爷的接触,辛朝阳一无所知,只是第二天放学回来,发现家里住进来一位胖乎乎笑呵呵的包爷爷,做的饭好吃极了。
周三中午,辛朝阳就兴冲冲地拉着楼衡一起到校门口接了老张送来的食盒,要和他一起吃饭。
这饭不适合拿去食堂吃,楼衡带他去了别处。
枫林,十一中最具代表性的风景红枫。
这一株枫树已有百年树龄,比十一中的办校时间都长,长得很高,亭亭如盖。
学校在红枫四周圈出了独立的一角,养护的同时,也在四周种了许多或高或低的常青树,而红枫所在的地势又高,需要上一段小坡才能到达,是个寻清静的好去处。
大枫树前后有两个石桌,树后挡风,就将饭摆在了这里。
楼衡吃上了一口,见辛朝阳咬着筷子看自己,不由笑起来,不吃饭,看我做什么?
辛朝阳喜滋滋地问他:哥,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我没夸张吧?
嗯。
楼衡在京市吃惯了这一口,但见他这样问自己,很给面子地点头说:很不错。
是吧是吧!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包爷爷真是太厉害了!
你知道吗,他是真御厨,以前做过国宴的,就是厨师界的比尔盖茨!听说我爷爷把他请来家里,我爸都不敢相信,见了包爷爷之后,还觉得在做梦呢。
早上他还特意给我妈妈打电话,和她炫耀今天的早餐,把我妈妈气得,拿他的照片做恶搞表情包,发在我们家群里,可好玩了~
等会儿我拿给你看呀。
辛朝阳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的,有美食,还有楼衡陪着,幸福指数快要爆表。
楼衡听他说话,就知道他爷爷没有向他和辛北城提起自己。
虽不知他老人家是出于什么用意,但稍一想,楼衡觉得这样最好。
别的不提,辛北城要是知道自己是郑秋兰的儿子,恐怕之前累积的好感会瞬间清零他可不想现在就挑战地狱模式。
听到后面的话,楼衡心下一动。
他脑子里闪过几张未问世的美容养颜方子,表面不动声色,给辛朝阳夹了一筷子蕨菜,说:叔叔阿姨感情真好。
辛朝阳笑嘻嘻地说:是的。
我觉得吧,他们的感情状态,与其说是老夫老妻,不如说还停留在谈恋爱的时候。
可能他们都太忙了吧,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每次重聚就有新鲜感。
而且,你知道吗楼哥,我爸特别怂我妈。
怂吧,又爱撩她生气,但每次吵架都他输。
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每次在我面前装成结婚几十年都没红过脸的模范夫妻。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们在一起说话超过三句,就要怼起来
楼衡耐着性子听了,时不时回应几声。
辛朝阳说尽兴了,才反应过来,楼衡的父母缘分浅,他说这些好像在炫耀似得。
他小心看了楼衡一眼,那个楼哥,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楼衡失笑,是怕我烦你,还是怕我难过?
辛朝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都有点。
楼衡笑起来,停了筷子拿出汤盅,说:我已经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朝阳宝宝。
你不介意就好,我就是怕你觉得我在炫耀等等,楼哥,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在暗示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啊?
辛朝阳反应过来了。
阅读理解有进步,加一分。
楼衡把汤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意一顿。
辛朝阳还要和他讲道理呢,看他这样,又好奇起来:哥,你干嘛呢?
楼衡放下手里的苁蓉牛骨汤,把另一盅汤拿起来抿了一口,确定了药性,放到辛朝阳面前说:你喝这碗。
咦?两个不是一样的吗?
辛朝阳看了看,自己这碗是鱼汤,喝了一口,味道还是那么棒。
楼哥,你那碗是什么?给我喝一口哥,你这么快就喝完啦?
他有些失望。
楼衡就没想让他碰这碗壮阳补肾汤,放下汤盅,微笑着说:很好喝,回去之后替我谢谢你家厨师。
好呀,我也要谢谢他,真是太好吃了!
辛朝阳完全没作他想。
等到回家转达了楼衡的谢意,包大师笑得连茶都洒了,他才发觉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啊。
可不管辛朝阳怎么问,包大师都不肯说另一碗是什么汤,只拍拍他的小脑袋说:替我告诉你同学,不用客气。他要是喜欢,下回我还给他做。
说完了,又是一阵憋不住的哈哈笑。
辛朝阳眨了眨眼睛。
包爷爷和楼哥认识?
不过,既然他们两个都没明说,辛朝阳也就不寻根究底了。
小半个月后,辛朝阳的气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喜得辛北城连说要请楼衡吃饭。
辛朝阳却高兴不起来。
不为别的,学校要月考了。
辛宇都感受到了他的焦虑,好笑道:一场考试而已,为什么这么紧张?小太阳,我从不知道你有这么重的得失心。
辛朝阳叹着气说:爷爷你不懂。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我要是考不好,就要连累楼哥跟我一起丢脸,那我也太对不起他了。
辛宇:
他可太懂了。
暗叹一声孩子大了,辛宇笑呵呵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想,是楼衡同学跟你说什么了吗?
当然不是了。
见爷爷误会,辛朝阳忙说:楼哥没说什么,他就说,我这是考试考太少了,等到了考场上,拿起笔我就没时间紧张了。
这就是今天中午说的话。
当时辛朝阳正坐在楼衡背上背《离骚》,楼衡在做俯卧撑。
自从楼某人动了心思,他对小孩的学习抓得更紧了,周六日都返校补课。
楼衡锻炼的时间随之骤减,索性用每天中午的碎片时间活动一下身体,以免筋骨僵化。
辛朝阳头一次看到他在寝室打开垫子,做卷腹和俯卧撑时,简直稀奇坏了,跃跃欲试地想往上坐。
楼衡也纵容他,就让他坐在自己背上,很轻松就将他驼了起来,完全不影响动作。
辛朝阳看他背着自己就像背着一片叶子那么容易,兴冲冲地替换了楼衡。在瑜伽垫上撑了两下,觉得不是很难,扭头让楼衡也坐上来。
楼衡不驳他的兴致,跨坐上来,没敢坐实。
就是这样,也让辛朝阳趴在垫子上,废了半天劲都没撑起来,投降道:不来了,不来了,哥,你快起来。
楼衡骑着他没动,笑看他像只翻了身的乌龟徒劳地划拉着手和脚,直到张山峰回来才放过他。
辛朝阳累了个半死,报复性地骑在他身上,还发出幼稚的驾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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