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油杰轻笑一声,心里起了一点坏心思。
我是夏油杰看着镝木晖的表情, 坏心思瞬间消失。他咽下了刚刚想要说出来的夏油杰三个字。
他敢打包票, 假如他有胆量说那个名字,在他把名字完全说出来前,镝木晖就会事先让他闭嘴用暴力的方式。
真是的, 他可不愿轻易就和一个不确定实力上限的人打啊。
他手里还握着那个黑色的圆球, 镝木晖的突然出现让他腾不出来时间与空间去处理它。
夏油杰说:我当然不是夏油杰。
镝木晖表情不变,他走向夏油杰, 步伐缓慢, 每一步都沉在人心底。可怖的压力顿时充斥这一片空间,光是停留在这里就会让人窒息。
镝木晖就那样走到夏油杰面前,夏油杰倒也有一个好心态, 面对这样的镝木晖,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怎么变。
直到两个人快完全贴上了,镝木晖才停下脚步。
你是谁?镝木晖压着声音问,他怕自己不压着一点的话就会控制不住地攻击上去。
我的名字吗夏油杰倒也淡定,像是完全不担心镝木晖对他做什么。
已经忘记啦, 我有过太多名字了,根本已经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夏油杰说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话。
或许,你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我们上次见面时的名字夏油杰笑弯了眼,他吐出一个在咒术界近乎禁忌的名字。
加茂宪伦。
加茂宪伦是何人?他是一百五十年前最邪恶的咒术师,他利用能够和咒灵孕育孩子的女性,诞生了九个特殊的咒胎。他创造出的这九个咒胎,被称为九相图。
曾经短暂的记忆在镝木晖脑中闪过,加茂宪伦这个名字留给他的印象单单是一个有些许有趣,又过于无趣的存在。
他只不过是些许逗弄,就看这加茂宪伦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表演什么叫刚正不阿?什么又叫不着痕迹的谄媚和夸赞?加茂宪伦完美的将两者融为一体,在用小手段让自己放下对他的在意的同时,又让他显得高风节气未有不堪行为。加茂宪伦在他印象中是一个很圆滑的人。
果然是你啊。镝木晖轻飘飘地从夏油杰头上的缝合线上略过,也没说要不要用加茂宪伦称呼对方。这个缝合线,他在加茂宪伦的额头上见过同款。
所以目前是什么情况?多个名字、曾经的加茂宪伦,现在的夏油杰,是灵魂占据了身体?又是如何实施的?
不管如何,现在能排除掉是他人伪装夏油杰外表的可能性近距离接触后,他就能感知到熟悉的属于夏油杰的独特气息了。
给我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镝木晖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感情。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对方不采取合他心意的行动,就会采取措施的命令。
夏油杰仔细观察镝木晖的表情,得出一个结论夏油杰,对镝木晖来说果然是特殊的。
既然这样的话,事情会更好处理吧?
本以为这样近乎于分割空间的帐能阻止镝木晖找到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闯入了。原本设想的话,他设定了一定代价,又融合了自己长时间以来曾收集的其他东西所铸造的这个空间,不该有人能进入才对。
狱门疆处理五条悟的情报需要花些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狱门疆待在原地无法移动,他就只能守在这里。
镝木晖来得太快了,要是再晚一些的话,他在狱门疆处理好五条悟后,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或者镝木晖来得再早一点,狱门疆能将两人一起关进去?夏油杰不确定狱门疆能否同时关多个人,他不敢冒险,只能将重点先放在五条悟这里。
怎么就刚好这个时间来了?夏油杰心中微恼。不管如何现在他要做的是拖时间,不能让五条悟的封印被打断。
镝木晖这里的情况不允许他在身份上绕圈子,他干脆利落地回答道:这一点当然可以,但现在不行。
在镝木晖愈发险恶的眼神中,他连忙补充上一句话:我出不来,出来的话夏油杰的身体会有损伤。
镝木晖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他冷眼看夏油杰继续说话。
夏油杰将手伸向自己的头部。
啵。
一声轻响。
就像是打开了塞住瓶子的木塞发出的清脆声音。
夏油杰是一个有些方面像狐狸,偶尔会有老妈子的一点特质,某些时候又有些许佛性流露的人类。
他的穿搭、发型,自镝木晖见到他起,就几乎没有变化。
但他认识的夏油杰,额头上从未有过缝合线。
他知道夏油杰已死,更知道面前的并非是夏油杰,但他只是知道而已,无法察觉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现在,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青年的脑袋如同罐子一般,额头上缝合线往上的部分被加茂宪伦轻易地打开,白色的粘稠液体从开口处流出,罐盖一样的上半部分头部内侧光滑平整,其中同样沾染液体。
假如不看外部的头发,完全可以把罐盖当成一个普通的盖子。
罐盖打开后,便露出一个大脑。
它牢牢占据本属于另一个大脑的位置,上面的脑沟让它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很普通的脑子假如忽视上面的牙齿的话。
液体顺着那张熟悉的脸滑落,怪异与荒诞结合,天旋地转,这片空间一时间都寂静无声。
这家伙把夏油杰的身体拿来寄生了啊。
到这一刻,真正清晰地了解到事情真相的这一刻,镝木晖冷静得脑中什么也没有。
夏油杰的脸偏向一侧,他怔然摸上裸露的大脑,火辣辣的痛感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我被打了?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被镝木晖打肿的那部分脑子没有变化,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疼痛并不强烈,却令夏油杰感受到久违的屈辱。
他有多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他惯是是用别人的身体进行布局,像这样直击属于自己一部分的攻击可以说是许久未有了吧。
镝木晖的攻击上还附有咒力!它们顺着脑子往下流动,直要将脑子整个包住。
夏油杰又是一阵疼痛这个家伙想要借此把自己直接剥离出来!
镝木晖收回拳头,他盯着露出来的脑子,冷声道:好了,来说说吧,离不开这具身体的理由是什么,脑花?
镝木晖恶意地用具有调侃性的称呼叫对方。
脑花配不上夏油杰的身体,他也不想用加茂宪伦来叫脑花对原本的加茂宪伦来说,这该有多侮辱人啊?
镝木晖想法稍微歪了一下。
本想用出更大力度的,担心会伤到夏油杰的身体便稍微克制了一下。对方的本体又某种保护机制,他直冲脑子的力量和咒力一般不会只让对方露出略痛的表情。
这家伙有点东西
脑花?它在脑中不断回想这两个字,无名怒火在心头燃起,被挑衅感让它刚刚被打的头一阵阵发疼。
相比怒火,心中产生更多的是惊骇:对方能对自己的本体造成伤害,即便伤害被弱化了,事情却真实发生了。
最关键的东西是镝木晖独特的咒力!刚接触的时候它还没感觉,从夏油杰记忆中获取的记忆中也没有察觉到多少异常。
然而还在努力撬动它脑子、想要切断它和夏油杰身体联系的咒力,因和它的距离加近,它便更清晰地察觉到其中特殊点。
它强压内心的情感波动:现在还不行,不能撕破脸皮。
它硬生生地将这口恶气咽下去,就要将罐盖放回去。
别合上。镝木晖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飞来,脑花的动作顿时停住。
镝木晖想要如何?它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看一眼。
眼神对上了。
镝木晖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一片沉沉,像压抑着风暴未发,只待一个时机就爆出惊天啸浪将它毁个粉身碎骨。
镝木晖想怎样?他想得很简单他不想脑花顶着夏油杰的脸来面对他。
他现在看去那个丑陋的脑子的话,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一旦脑花以夏油杰的形象来和他说话,他怕自己会将不伤害夏油杰身体的念头抛之脑后,忍不住去攻击脑花。
真恶心啊。寄生虫一样的东西,活在这世上借着他人的身躯、他人的名义干出不堪入目的行为。
镝木晖平静地想。
换个场景换个对象的话,他或许还会觉得对方的能力有趣,想要见识一下更多的有关内容。
但即便是他,心中同样有特殊的存在。
他们在他这里与其他东西不一样。他们是特别的,在他心中已经完全和其他东西划开了一个分明的界限。
夏油杰就是被划进来的那一个,更是即便在划进来的角色中,都格外独特的那一个。
究其原因或许是夏油杰的大义吧。
脑花随镝木晖的意,没有将罐盖放回去。它维持着那样累人滑稽的动作,对镝木晖说明自己无法离开身体的原因。
现在还不能激怒镝木晖。
镝木晖自始至终都听着脑花说明原因,冷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才毫无征兆地打了对方一拳。
所以我暂时离不开这具身体,强制离开的话会让这具身体在物理意义上的崩溃。脑花以这一句话作为刚刚说明的结尾。
然后呢?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镝木晖原以为脑花会在这个基础上加点其他的内容,来让他不对脑花下手。
但目前就这些东西了吗?这样的话他可是会采取强制的手段来限制脑花的活动直到能够做到不伤害夏油杰身体的同时将脑花排除。
脑花自然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放出了自己有所倚仗镝木晖不会对自己产生过多威胁的信息:我知道可以复活人的方法。
第43章
在初次见面之后, 镝木晖在很多时候突然出现在夏油杰附近。
夏油杰从一开始的警惕到疑惑,再到习惯对方的存在,也不过是短短几天而已。
打不过对方, 采取的措施在对方眼里也几乎没有用,不管是埋伏的攻击还是其他的手段, 都被镝木晖轻易化解。
要问夏油杰, 他为什么敢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做出这样有点冒犯的行为的话说来或许有些令人不敢置信,但这些是镝木晖所默许的。
他仍记得,面对想要保护美美子和菜菜子的他时, 镝木晖眼中升起的一点兴味。
当时他就有预感对镝木晖来说,或许正是这样的小挑战, 才会让他感到兴奋吧。
于是他又顺着心中的猜测, 在镝木晖之后出现的时候做了一些像是挑衅,又像开玩笑一样的措施。
面对那些,镝木晖肉眼可见的更感兴趣了。
你, 还蛮有趣的嘛。在镝木晖随意化解掉夏油杰的一点手段后, 面对看着自己的夏油杰,镝木晖眼尾上扬, 唇角微勾。
也是在这一刻, 夏油杰真正确定了只要自己不做出太过界的行为,镝木晖都会有所宽容。
镝木晖会将这看作是他带来的一点小乐趣,以轻松而感兴趣的心情去看待。
时间过得很快, 他们这样子转眼间就过了几个月
夏油杰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休息了,他这里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镝木晖最近好像有其他让他在意的东西,有段时间没有来。
既然如此, 今天应该也不会来的吧?
这样想着,他走出大厅,到了门外。
明月高悬于空,今夜云稀,它们在天空中漂浮着,遮不住一点东西。众多的星星闪烁不一,星辉相互映照,像是要以它们微小的光芒照亮这一片天地。
是个好天气。
不知怎的,夏油杰心生一个念头:去赏月吧。
说干就干,在暂无事情的现在,他选择暂时地放纵一下自己。
身为前咒术师,和五条悟并称最强的夏油杰的身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不过一个跳跃,就轻盈地从地面跳到了建筑楼顶。
他脚下的建筑正是具有日式风格的建筑,他在房顶上踩着瓦片往正脊走去。
瓦片因他的走动而彼此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夏油杰转身面对月亮,往下坐去,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周围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声音,下方的灯将地面照出点点光亮。从他这个角度往其他地方望去,能看到热闹的市区。
这个时间的话,夜生活才刚开始。人们嬉笑间行于钢铁森林,酒吧里的人们高举手中酒杯,红晕漫脸,酒杯碰撞间各色液体摇晃扬起波纹。他们放纵自己沉迷于一时的狂欢与醉酒,将世间一切抛置脑后。
光影迷离的城市、沉默清泠的天空。
它们在同一个世界,之间似有无形之物划下分明的界限。
夏油杰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市区,他的视线以城市为底,往上飞去。
他越过楼顶、越过飞鸟,将视线飞到那一轮明月。
明月无声,它缺了一部分,弯钩未满,让人忍不住想:满月会是何等美丽?
似有浅浅的光晕布在月亮周围,夏油杰看着看着,快要迷了眼。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从体内脱离,像高处飞去。
和月亮的距离不断拉近,他眼睛一眨不眨,在某一个瞬间,他恍然间想到我就是月亮。
为了目标而前进,即便不像之前一样身处人间,但他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周围更是还有志同道合的人,况且,他救了美美子和菜菜子不是吗?他相信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帮助到的。
或许是景太美丽了,或许是周围寂静得像是只有自己,夏油杰觉得自叛逃以来便积压在肩上的重量卸下去了。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夏油杰全身心沉浸这少有的放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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