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库泽勒冷冷一笑,脸色越发阴沉:“你有事向二哥交代?”
“其实向你交代也是一样的。”阿纳乌可汗说道:
“草原,要想世代不受别人侵犯,就既不能听命于西韩,也不能听命于出云,而是自己做主,自己决定,如今西韩只是利用我们,等到我们和出云争得鱼死网破的时候……”
“够了!”亚库泽勒冷冷的打断了阿纳乌可汗的话搀。
“父亲,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我都知道西韩是在利用我们,可是你也用该知道,脱别塔哈那个匹夫根本没有脑子想到化解这一切的办法,只有我,只有我能让草原姓阿纳,只有我能让我们的子民过上好日子!”亚库泽勒激动的说。
“我的儿子,有些事情,你想的太简单,太天真了……”阿纳乌可汗无奈的摇了摇托说道:“每个人能掌管多少人,是天生的,一个只能掌管一万人的将领是无法去统治一个百万人的国家的……”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能力?”
亚库泽勒冷冷的痴笑着,然后慢慢的走到阿纳乌可汗的跟前,淡淡的说道:
“亲爱的父亲大人,你从来都不信任我,你什么都不支持我,就在这最后关头,你也没有想过交给我什么,但是我会让你看到,我是阿纳乌可汗的儿子,我会是新的草原神话!”
说话的同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狠狠的刺入可阿纳乌可汗的胸口,就在阿纳乌可汗抓着他的胳膊的手渐渐的失去了力量的时候,三殿下亚库泽勒叹了口气说道:
“父亲,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不是会让你耻辱的儿子!”
阿纳乌可汗张了张嘴唇,拼命的想说话,可是嘴唇只是轻微的颤抖了几下,发不出一点声音。
亚库泽勒一下子抽出了剑,他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阵冰冷,他像是掉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眼前一片漆黑。
他想起身,再看一眼自己热爱的草原,可是没有办法动弹一丝一毫,只是重重的跌倒,发出一声闷响。
阿纳乌可汗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像是逐渐的坠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但是他的脑子还有一点意识,他看到了他第一次被兄长抱上马,看见了他第一次斩杀的一个部落叛徒,看见了那片绿绿的草原,他的归宿……
只可惜,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死不瞑目……
过了半晌,看着阿纳乌可汗再也没有一丝气息的时候。
亚库泽勒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通知大汗已死,他是大汗临终遗言中的继位人。
各部族的头人以及阿纳的族人大部分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知道,西韩和三殿下关系密切,现在他们与出云为敌,只能倚仗西韩。
而三殿下的才能,也确实是十分出色的,再说了,这是阿纳家族的家务事,谁做大汗他们都得照老样子生活,并没有什么别的不同。
于是匆匆在叱咤大帐中为三殿下举行了继位大典。
三殿下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些头人,他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中大事,他的目光冰冷的扫过这些人,心中却并不平静。
这些人,从前也是这么臣服于他的父亲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人站出来替他的父亲说一句话。
他替父亲感到有些不值,但是一边又很欣慰,这样正好,他要的只是听从他差遣的部下而已。
他知道,虽然他现在坐上了这个位子,但是绝对不会平静的。
他的两个兄长,都觊觎这个位子很久了,自然不会甘心的,至于大哥扎西龙不,他并不十分担心。
只要给他一块封地,给他供给,他就能安稳,主要让他头疼的还是他的二哥,这个父亲临终想见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讲真正的阿纳家族的继承人。
不过他并不把脱别塔哈放在眼中,那个武夫,借别人的手就可以除掉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而已!
吴庸和李将军带着将士们撤退,但是依然没有跑出西韩军的包围,此时,他们正被西韩军的数万之众团团包围。
“兄弟们,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今天,就算是以身殉国,也是壮烈的!”李将军淡淡的对手下的将士们说道:“可惜没有酒……”
“李将军,等打完这些辽狗,我请你喝酒!”吴庸看着李将军说,脸上满是坚定的表情。
李将军舒展开了眉头,放生笑了出来,然后朗声说道:
“好。好啊!吴庸公子,记着你的话,欠我一顿酒!”
然后怒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啊!”说完便举起手中金枪朝西韩军阵营冲去。
风渐渐的停了,阳光照射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红。
片片云彩在红色的天空上飘荡,看起来那么的纯净,在绿海般的草原的衬托下,似乎走几步就可以进入云彩之中了。
只是,这云彩之下,是另一种红,血红,血流成河。
西韩军和出云大军展开了搏杀,殊死搏杀,可是西韩军在人数上就占了先机,以数倍的人数围攻出云大军,李将军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下,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最后,他们五千多人被西韩军包围在一个小小的山丘上。
“吴庸公子,你功夫好,带着几个恩突围出去,不要陪我们在这里丧命。”李将军对吴庸说道。
吴庸笑道:“李将军,认识你这个朋友,是我吴庸的幸事,我吴庸是怎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堂堂七七男儿,战死沙场,何足道哉!我们并肩子上呼!”
说着又挽出一个剑花,朝涌上来的西韩军杀去。
李将军看着吴庸的背影,使劲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一剑吴庸吴庸,就是爽快,说着也挺枪冲了上来。
突然,一阵冲杀声传来,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李将军放眼看去,看见了不远处帅气上的“君”二字,杏黄大旗黑色的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太好了,王爷终于来了,顿时,被包围的出云大军士气大振,西韩军被里外夹击,顿时溃不成军。
容澈指挥着部下不断朝西韩军包围圈容易攻下的地方进攻,很快,西韩军包围圈断开,西韩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杀打散。
几番冲击,双方都退了兵,容澈知道,就算他和李将军兵和一处。
人数上也不占优势,所以西韩军撤退的时候,他只是装模作样的去追了追,并没有死死咬住西韩军不放,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等待援军的到来。
大军在草原上驻扎。
“将军,我们的粮草撑不过明天晚上了。”凌风向容澈汇报。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援兵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能到了,可是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意外无处不在的地方。
容澈沉思了一下,命令凌风带着一队人马就接应后援,他可不希望后援也被困在草原海中。
“那么最后,你们到底是怎么走出草原海的呢?”吴庸问道。他刚刚升起了一堆火,和容澈,云清浅,以及其他几个将领围在火堆旁边。
云清浅向他们讲述了他们这一路上的发现,大家这才知道是西韩在利用阿纳家族并且让他们与草原上的人结怨。
“怕什么,草原上的人也不过如此,我今天见识了那个阿纳乌可汗,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李将军说道:“要我说,把大军通通掉过来。一举荡平草原!”
“不可。”容澈说道:“我已经与阿纳的二殿下结成了联盟,今日也多亏了他我们才能走出草原海。”
容澈顿了顿说道:“还有,我们与草原上的仇只能化解,不能越陷越深。”说着看了看云清浅,以暴制暴的办法,的确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如今那些阿纳家族的人被西韩军利用的晕头转向,肯定会与我们为敌的。”李将军说道。
“我已经向二殿下解释了一切,看看他能说服多少阿纳子民吧……”容澈正说着,看见一个士兵匆匆跑来,是李将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禀报将军,叱咤大帐中,三殿下亚库泽勒已经继位为汗,阿纳乌可汗已经死了。”
死了?
容澈心中一惊,那个二殿下也是为了要当大汗,这么一来,三殿下亚库泽勒和二殿下脱别塔哈之间免不了有一场恶战。
他答应了脱别塔哈会帮助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等他退了西韩的兵,再联合脱别塔哈对付亚库泽勒,可是现在这些事情穿插在一起,似乎很是棘手。
“将军,我们怎么办?”张副将问道。
容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说:“静观其变,西韩若是帮亚库泽勒,我们便辅助脱别塔哈。”
夜晚的草原上风很大,容澈走到云清浅身边,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云清浅的身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夜深了,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云清浅看着容澈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在草原上,在沙漠上,和在京都城中,看到的月亮都是不同感觉的。”
容澈抬头看了看又圆又大的月亮,然后笑了笑,在云清浅耳边说道:“那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说着便横抱起云清浅,朝帐篷走去。
“别人看着呢。”云清浅脸上写满了娇羞。
“我抱我的浅浅,他们爱看就让他们吧。”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满足,是啊,在这广袤的草原作战,有最心爱的女人陪在身边,便再无了思乡之愁。
云清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翻了个身,一阵微风夹杂着青草香从透过帐篷的缝隙吹了进来。
“醒了?”容澈就坐在床头一直看着云清浅睁开眼睛。他想起了云清浅总是那么的爱睡懒觉,只是在行军之际却不得不早起。
“嗯……”云清浅觉得还是有些迷糊,然后撇了撇嘴说道:“我饿了……”说着独自还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容澈轻睨的在云清浅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弯腰在女人的额头上落上深深的一吻,温柔的说道:“给你煮了粥,我亲爱的浅浅,这些天恐怕要将就些了……”
“我知道我知道……情况特殊嘛。”云清浅不耐烦的打断他:“快给我端来吧。”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故意不去看容澈一头黑线的脸……
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温柔,容澈郁闷极了,好不容易找到气愤想温柔一下,却被她毫不犹豫的给打断了……
看着容澈无奈的走开,云清浅盯着容澈的背影偷偷的笑了笑,嘿嘿,她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支使他的感觉了。
云清浅穿好衣服走出帐篷的时候,部队已经列好了队,正在等候容澈的命令。
而容澈只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像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不多时,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禀报将军,叱咤大帐外亚库泽勒和脱别塔哈的人已经打了起来,西韩军没有行动。”来人禀报道。
容澈“嗯”了一声,然后对李将军说道:“你带一队人马过去,去帮助脱别塔哈。”正说着,又是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禀报将军,我大队援军已到,马上就能赶过来,只是,只是运粮队并没有随大军同行,按照吴副将的说法,运粮队出发的更早,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容澈心中暗叫不好,他怕的就是粮草出意外,可是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粮草果然出意外了。
容澈当下把几个副将叫了过来,向他们安排命令。
最后,并分三路,李将军带人马前去帮助脱别塔哈,张副将在原地等待吴副将,会师后一齐攻打西韩的驻地,誓将庆安王和东方城健生擒,而他自己,则亲自带一小队人马去寻找粮草。
吩咐完毕后,容澈便出发了。
按照探子来报的说法,他带兵向粮草队走的那条路出发。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云清浅问道。
容澈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这个时候,阿纳家族的人都忙着两个王子的争斗,而西韩的部队也不应该出现在这边。
他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谁,但是那么丰厚的粮草,任哪个部落看到都会拼命争取的。
不多时,他们便到达了虎跳岭。是一片灌木丛,容澈本来不打算进入这片灌木丛,但是看到一辆粮草车后他毅然决然的带着身后的一千多人进入了虎跳岭。
“将军,这个地方及其容易埋伏敌人而不被发现,我们真的要走这条路么?”凌风对容澈说道。
容澈看了看那辆粮草车,虽然车上的粮草已经不见了,但是他依然想进来看看,他还挂念他的那些士兵的安危,当然还有那大批粮草的去向。
容澈一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这种静的压抑的感觉通常不妙。
他知道他有可能已经踏入了一个陷阱,但是他不能当做没有看见。
如果有机会,他必须得救那些士兵,如果可以,他也得惩罚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
突然,一张巨大的网自头上落下,容澈急忙在马肚上狠抽一下,快步奔走了几步,躲过了这张网,但是很多士兵被网紧紧的捆住。
容澈正在左右观察,就觉得一声冷箭飞来,轻松挥剑打掉这枚冷箭,但是越来越多的箭飞来,容澈一边挥舞手中长剑打掉这些暗箭,一边努力的向云清浅靠近。
身边不断有士兵中箭,人群中不是是谁高喊一声“有毒蛇!”
容澈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巨大的网兜里面装满了毒蛇,此时,好多士兵已经被毒蛇爬满了士兵,哀号声,满地打滚的士兵,充斥着灌木丛。
有人被飞来的暗箭一箭穿心,有人被毒蛇咬伤后没挣扎几下就口吐白沫死亡,可是,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见躲在暗处的敌人是谁。
容澈又气又急,艰难的走到云清浅身边后,紧紧挡在云清浅身前,然后拼命的打落还在不断飞来的暗箭。
“到底是什么人?”云清浅和容澈背对着背。
“不知道,你上马。我掩护你出去。”
容澈喊道,这一阵突袭实在是太狠毒,连人都没有看到,却布下了这么多的陷阱。
容澈他是一个战士,战死沙场也无所惧,可是云清浅不行,他不能让她死,他要她活下去。
箭雨一阵更比一阵猛烈,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云清浅也在哀号声中大胜对容澈说道:“要走一起走!”
容澈看着箭雨射来的方向,突然纵声朝一棵树上飞去,几个纵身后从树上揪下一个人。
“啊”的一声,那个人被容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只见这个人手中拿着一把特殊的弓弩,一次可以射出三十支箭的弓弩,容澈一脚踩在这个人的胸口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哼,你们屠我全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个人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形,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容澈的腿刺来,君飞按一脚踢到这个人的手臂上,匕首嗖的一声远远飞了出去。
这个人也顺势站了起来朝容澈扑去,容澈宝剑出鞘,这个人直挺挺的撞到了容澈的剑上。
容澈抽出剑,那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箭雨越来越猛烈,很快,自己的士兵大部分都倒下了。
云清浅使劲拉了容澈一把,借助内力,把他推上了马。
“快走!”云清浅歇斯底里的喊道。
又是一阵箭雨,云清浅来不及上马,而是随手抓住一支弓箭,直直的朝容澈的马屁股刺去。
顿时,受了惊的马长嘶一声开始狂奔。
容澈紧紧的握住了马缰绳,回头却只看到了云清浅后背中了一箭……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浅缓缓动了动,很痛,云清浅就感觉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一阵阵的痛楚席卷而来,腿,胳膊,小腹,肩头,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感觉阵阵的麻木与痛,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搅了一遍一样酸楚。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小木船,被卷入了痛苦的海洋中,随时都会船毁人亡。
她想叫出来,可是连低吟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觉得十分无助,却住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耳边,似乎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云清浅,你给我睁开眼睛!别以为我会放过你!谁准你死的,谁准的!”
“云清浅,你给我听清楚,上至九天,下至九幽,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你给我睁开眼睛啊,我不许你死!”
那声音是那么的撕心裂肺,那么的歇斯底里,那么的伤痛欲绝,让云清浅不禁抽搐了一下。
她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可是似乎只抓到了一截枯木,唯一的希望,她绝不松手,她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抓住那段枯木,就连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那段枯木。
容澈感觉到手臂上被云清浅抓的生疼,可是她的呼吸还是那么的微弱,她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但就像想睁开眼睛而没有力气一样。
容澈双眼通红,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把云清浅紧紧抱在怀中不知道该怎么把才好,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你抛下我一个人,那么我也不活了!
云清浅觉得自己被什么紧紧的包裹起来了,还有人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去摸一摸是什么。
自己要死了吧,原来将死之人是这种感觉。
云清浅觉得脑袋好沉,脑海中不断产生了各种幻觉,有未来的,有现在的,还有从前的,可是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一个男人。
脑中的幻觉变化的越来越慢,而自己也觉得越来越累。
眼前的一切逐渐被黑暗代替,她件渐渐的松开了握住那个枯木的手,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觉,她想一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消逝的时候,耳边那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话:
“云清浅,你要是敢死,我就一定把你杀活过来!”
她好想鄙视的说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可是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冷酷。
容澈抱着云清浅的身体,眼泪已经打湿了胸襟,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傻,她是这辈子唯一一个敢刺伤他的马的人,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为了保全他而不惜牺牲自己的人。
容澈调转马头回来的时候云清浅已经身中三箭,他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和明晃晃的伤口时,他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可是这一次不是中毒,不是用他的命就能换回她的命的,如果可以换,特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换。
容澈小心的替她处理了伤口后,却怎么也唤不醒她,而她的呼吸是那么的微弱,脸色是那么的苍白。
云清浅觉得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滑到嘴角,似乎有点咸,是他的泪么?
这个战神也会哭么?
她想举起手帮他拭去眼泪,可是她没有力气,她想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可是她没有力气……
她眼皮沉的睁不开,但是她不想睡了。
,她想要再抱抱他,她希望再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渴望他再次给她深情的一吻……
她心中开始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我不能死,我不要死!
自己希望活下去,所以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圈,照耀着她,不让她沉睡……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云清浅觉得身子依然很重,只是脑袋却已经不那么昏昏沉沉了。
一阵熟悉的清凉薄荷气味扑鼻而来。
她觉得自己在颠簸,因为身上的伤口在有节奏的疼痛着。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容澈的胸前。
轻轻地抬头,这个男人的身上都是血,他不是那么的爱干净么?
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么样子。
他的脸,就连因为极度焦急而变得苍白不安时都是那么好看。
云清浅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像是安心的笑了笑,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着他灼热的鼻息,索性缩进他的怀中。
感觉身前的人儿有了动作,容澈低下头,正迎上云清浅水汪汪的大眼睛。
容澈激动的差点从马上跳下来,他勒住了马缰绳,用双手托住女人的脸庞,兴奋的叫喊:
“你终于醒了,我的宝贝儿,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才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云清浅虚弱的在容澈耳边说了句:“你终于停下了,我的身子颠簸的都快要散架了。”
容澈把云清浅抱下马,轻柔的放在一块巨石上,脸上依然闪着兴奋的光芒。
云清浅看到容澈的肩头湿了一片,问道:“我有哭过么?”
容澈看到她的目光,一下子沉下了脸,不悦的说道:“没有,那只是你的口水……”
云清浅脸忽的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你胡说,我睡觉从来不流口水。”
容澈指着肩头的水印说:“那这个是哪里来的,你这个坏女人,害我那么担心!”
云清浅看了看容澈的脸,然后本能的狡辩道:“那个呀,大概是我嘴里的汗水吧。”
容澈差点没法狂,他竭尽的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就是因为竭力的控制,所以用夸张的颤抖的声音说:“你是属狗的?”
云清浅白了容澈一眼,然后掘了撅嘴说道:“我身上好痛……”
容澈一下不小了,她现在还是重伤患者呢。
可是刚才她撅嘴的那个表情,真的是可爱极了。
容澈将云清浅轻柔的搂在怀中,神色凝重。
“你怎么了?”云清浅问道。
“我们迷路了……”容澈很没面子的说。
方才,他不顾一切的冲了回去抓起云清浅的身体横在马上边催马跑出了灌木丛。
狂奔的马没有方向的乱跑,而容澈那个时候也没有心情去在乎马是朝那里跑的。
他只是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便将云清浅放了下来。
开始为她处理伤口,一路上折腾了几个时辰,呃让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云清浅虽然现在醒了,可是他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却走到了一个绿洲前。
眼前一条小河,容澈取了水来给云清浅。
容澈坐在湖边,云清浅躺在他的怀中,二人抬头仰望着天空,繁星点点,如果不是因为受伤和战事,倒是一件十分诗情画意的画面。
月光如水,水如天。
漫天的音色洒落在清凉的水面之上,泛起了微微的磷光。
晚风吹过,月影破碎,不断荡漾着水面,形成了一种破碎的美丽,神秘莫测,充满魅力。
容澈轻抚着云清浅的秀发,发尾沾上了血迹,有些黏糊。
他心中万分难受,先是那个草原男孩,一匕首刺上了她的肩头。
现在又身重三箭,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是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摧残。
这些痛苦,理应由他替她承担的。
“你不要自责。”云清浅的纤纤素手抚上了容澈的脸庞,她不喜欢看到他紧锁的眉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我们直接回虎口关,幽若定能医好你的伤。”容澈坚定的说。
云清浅温婉的笑了笑,说道:“她定会埋怨你没有照顾好我。”
“就让她埋怨吧,我已经恨死我自己了。”容澈说着眼神黯淡了很多。他心中已经埋怨过自己很多遍了。
云清浅用手轻柔的舒展开他的眉心,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不要埋怨自己了,再说,我又死不了。”
“不许提死不死的!”容澈音调一下子提高很多。
云清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这个大将军还这么迷信啊。”她可不觉得你不说死就会不死。
容澈刚要说什么,却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
声音急促而又剧烈,看样子人数不少。但是他很容易能辨明不是自己的人。
容澈连忙解开了马缰绳,在马腹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马便自顾自跑开了。
容澈则背起云清浅朝树林跑去。不知道那个马会不会引走这些追兵。
透过清冷的月光,从树丛中的缝隙望去,只见一对草原人正在他们刚刚休息的地方查看着什么。
容澈看不清楚他们的领头人是谁,但是显然来者不善。
那里有云清浅的伤口处的血迹,容澈眼看那伙人朝树林里走来了,心中甚是焦急。
当下看了云清浅一眼,把她轻轻的放到一棵树下,然后说了句: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去!”然后抬手点住了云清浅的穴道。
云清浅的表情定格在了惊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澈朝反方向奔去。
想叫,但是发不出声音,想动,却丝毫动弹不得。
那些草原人中有人似乎听到了树林中有响动,遂凝神静听,然后飞快的像容澈奔走的方向冲了过去。
容澈的影子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云清浅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但是却听到了兵器相碰的声音。
容澈被这些人团团围住,这些人中,有一个他是认识的。
没错,正是那夜带人闯入战场的乌石那哲思。
只不过,那夜此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而现在,他的脸上却写满了恨意。
看到其中几个人身上背着那奇怪的弓弩,容澈便已然明了。今日在灌木丛中设伏的,就是这些人。
“哼,西韩军的走狗。”容澈鄙视的说道。
轻轻扫了一眼围住他的这些人,他必须想办法冲出这个包围圈,然后再跑远些,这样才能确保他们不会发现云清浅。
“出云人,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们欺人太甚!”乌石那哲思狠狠的说。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血债血偿,先拿他的头去祭奠我们全族的无辜枉死的人再说!”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哼,人,从来都没枉死,横死,惨死,”容澈冷笑着说:“只有注定一死!”
说完便举刀朝一个看起来容易对付的人刺去,他的目的摆脱这个包围圈,再走远些再说,至于能不能摆脱这些人,他没有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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