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平不解道:你也可以做三年翰林再外放啊,何必急于这三年呢?
沈清疏苦涩笑笑,她也想这样,可现实它不允许啊,不过这缘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夏薄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是,以我的名次,入不了翰林院,到了六部,也是不入流的小官,还不如外放,做些实事。
不会吧,这么轻易就说动了,沈清疏嘴角抽搐了两下,摆摆手道:师兄,我就是瞎胡说的,你听听就罢了,可千万别跟着我胡来,一定要留在京中啊。
她担心夏大人知道了,会一怒之下,打断她的狗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大家都脑补到太平洋了[捂脸],我觉得阿止拒绝是合理的,亲密关系的建立需要一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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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并非因你之故, 夏薄归摇头失笑,我早前就更偏向外放,只是一直还拿不定主意, 现下见你都能如此,我父母康健, 家中又还有薄言在, 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沈清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心中有苦说不出,实在是她不得不如此,没有其他选择啊。
她硬着头皮再劝了一句, 师兄, 你不要一时冲动,一定要想清楚,再多和夏伯父商量商量。
夏薄归微微一笑, 我省得, 多谢师弟。
见他神色从容自若, 显然已有决定,沈清疏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夏大人不允。
那我之后, 恐怕就难以见到二位师兄了, 郑衡听了有些黯然, 他少年心性,质朴纯真,又因自小经历,对离别之事总多三分愁思。
想了想,又叹气道:不过我以后,恐怕也会外放吧。
沈清疏正因他上一句话想着怎么宽慰呢, 忽然听到这句,吓了一大跳,不会又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话吧,她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啊!绝对没有误导其他人的意思。
沈清疏都要给他们跪了,立马着急道:师弟,一甲可是会直授翰林院编修的啊。
师兄误会了,我肯定是三年之后,有了翰林官的资历再外放,郑衡解释道:我自小离家,未曾在膝下侍奉,想把父母亲人都接到身边来照顾,但京城物价实在太贵,以我七品官的俸禄恐怕不太足。
他说得坦然,毫无卑怯之意,其余几人也就了然地点头,不再劝说。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京城居,大不易,一处宅子近百万,郑衡可以住郑先生家里,他的家人总没有这个道理。
反正不是因为她就好,沈清疏松了口气,想着郑衡有一大家子人要养,也替他头疼,不管哪个时代都有关于钱财的烦恼,要不是诚意伯府有祖传的大宅子,靠她以后的薪水,估计也要省吃俭用十来年才买得起房。
下到地方也好,是一种锻炼,翰林官外放,如学政之类,也都是容易出政绩的好差使。
林修平在旁边听了一阵,很有乐观精神地笑道:你们考得如此好的都要外放,忽然便觉着我外放也不是那么寒碜了。
几人相视一笑,还真是,怎么搞半天全都外放了,说好的打破头留京呢?
他们边走边聊,路上又遇着几个相识的人,其中也有关意明,沈清疏给他们互相介绍认识之后,寒暄几句也就别过了。
隔了半年没见,回京以后沈清疏又有其他朋友在,二人的关系远不如在滁州府时亲密,关意明只去了伯府一次,也说不上谁主动,就是不知不觉地渐渐疏远了。
相交不久,虽然有些可惜,沈清疏也没有太在意。人生就像一趟开往终点的列车,随时有人上,有人下,不必遗憾,能有缘互相陪伴一程就已足够。
回到伯府天已经擦黑了,正赶上晚膳。
中午是在宫里吃的,馒头配肉汤,怕在宫中如厕,沈清疏也没有敢多吃,因而晚上吃得格外香甜。
老刘氏今日只随便用了点,漱口之后,就端着茶慢慢看她吃。
差不多时,她咳了一声,不经意道:疏儿,我明日给你房中再添两个丫鬟如何?
嗯?不用,沈清疏咽下口中食物,拒绝道:我觉得朝雨初月二位姐姐照顾得挺好的,尽心尽力,也不多事。
她不疑有他,因为老刘氏一直觉得伺候她的人太少了,想多派几个,可她又不是没手没脚,现在三个人专门伺候她都觉得太奢侈了。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老刘氏微微一笑,嗔怪道:胡闹,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还要替她二人想想,你算一算,朝雨初月都多大了,再耽搁下去还要不要嫁人了?这会儿添两个年龄小的打下手,等她们嫁人,正好就能接上。
沈清疏一怔,确实,大户人家的贴身婢女,除非收成通房,不然最迟二十五就要放去婚配,婚配之后就改做其他活计。
她在外是男子,要讲究避嫌,像笙寒可以一直照顾林薇止,到老了就成婆子,朝雨初月却是不能。
祖母说得是,是我欠考虑了,沈清疏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沉吟道:那就您来安排吧,添两个丫鬟,朝雨二人伺候我这么久,我也十分感激,一定给她们寻一门好亲事,府中也再多添些妆银。
林薇止安坐在旁边喝汤,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抬头,静静凝视了她几瞬。
她眼神有些一言难尽,既不像是带笑,又不像是带怒,跟从前看林修平时有点像,沈清疏眨巴眨巴眼,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冲她笑了一下。
傻得令人不能直视,林薇止默默移开了视线。
沈清疏挠挠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听老刘氏说:那是自然,祖母也不是什么抠搜的人,会将她二人安排得好好儿的,新丫鬟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眼角皱纹生动活泛起来,不动声色地露出了慈祥笑容。
沈清疏想了想道:就朝雨姐姐这样的吧,我不挑,麻烦祖母了。对了,说起来负鞍也不小了,怪我疏忽,祖母也一并安排了吧,倘若他们之中有意愿结为夫妻的,也都准予成全。
好,祖母替你物色好了人选,明日就送到你房中,你也可想想新丫鬟的名字了。老刘氏笑着应了,又叮嘱她慢慢吃,这才搭着丫鬟的手回房了。
她这话听着不知为何有些怪怪的,沈清疏摇了摇头,没多想,抛开思绪继续干饭。
却见林薇止站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哎,等等我啊!沈清疏连忙冲着她背影喊了一声,差点被饭呛到。今日这是怎么了,往日不都是用完一起散步回院子的吗?
林薇止没止步,一会儿就走过拐角不见了人影,沈清疏不明所以,哪里又惹她生气了,她三两口扒完饭,追了上去。
林薇止也不是真的气她,过了拐角就放慢了步子驻足在桃花树下,不一会儿,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沈清疏见她也松了口气,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小声问:我哪里错了,怎么又在生我的气啊?
她语气又轻又软,既像是在对她撒娇讨饶,又像是宠溺纵容着她生气,林薇止心里那一丁点别扭立时就消散了。
她转过身来,气恼道:哼,祖母的话,你真就听不出来么?
什么话?沈清疏有点懵,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和老刘氏讨论什么了,不就是丫鬟小厮年龄大了的嫁娶问题吗?
林薇止瞪她一眼,这榆木脑袋,该灵光时不灵光,不该灵光时她却灵光得很,她也不想绕圈子,直接道:就是往你房中派丫鬟,她真是想给你派丫鬟吗,恐怕更想给你派侍妾吧。
沈清疏这才反应过来,她琢磨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因为她过往不要通房,所以老刘氏就变着法给她塞人,可是朝雨和初月确实年龄大了,总要给她派新丫鬟的,所以有没有其他用意也说不准,毕竟是她祖母,不好什么都往这方面怀疑吧。
当然,在媳妇面前,她肯定不能这么说,沈清疏摸摸鼻子,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祖母说得在理,所以我没太注意,这,总不能拦着她们不让嫁人,要不然,我明日回绝祖母,不要婢女伺候了。
她又不能让人近身,一些粗活有负鞍做,不要婢女估计也能适应。
你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传出去我要成什么了,母老虎?林薇止无奈扶额,咬了咬下唇,祖母知道,恐怕会更生气,我也不是要你拒绝,只是告诉你有个心理准备,祖母派给你的不是普通的婢女。
沈清疏认真点点头,我知道,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难道还能硬逼我不成。
顿了顿,她犹豫了下又道:另外,祖母这段时间也没有给你好脸色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替她道歉,你别跟她计较,放在心上。
薇止脸色变了一变,眉头拢起,你替她道歉,你以什么身份说这话,难道我是外人吗?气量这么狭小?
不,不是,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沈清疏打了打嘴巴,揽住她肩膀,抿了抿唇道:是我嘴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怕你觉得委屈,觉得跟我在一起要负担太多本不该由你负担的责任。
她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林北澜是正四品官员,老刘氏当然也不会做得太过,只是近来饭桌上时不时会阴阳怪气地隐喻、讥讽几句,类似于不下蛋的母鸡之类。林薇止做为孙媳,只能带笑听着,沈清疏也最多岔开话题或者提前离席,不可能说跟老人家争执对骂。
薇止也觉得话有些重,缓和了脸色主动抱住她道:我从没有这样觉得,祖母对我不满,我也理解她,她老人家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说一说罢了。
其实她从小到大,父母疼爱,丫鬟仆人们伺候着,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有一次沈清疏不在,说得太过难听,她差一点在饭桌上掉眼泪。只是因为这个人,所以她愿意忍受罢了。
沈清疏揽紧她,偎在她发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放心,我说过不会纳妾,即便是形式上的,我也绝不会同意,只有你才会是我的娘子。
她终于狠下了心,决定殿试后便说外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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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69章
翌日一早, 老刘氏就赶着送了两个丫鬟过来,沈清疏叫她们两个把脸抬起来,定眼一看, 顿时无语。
真叫林薇止说中了,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得跟花骨朵儿似的, 柔柔弱弱,惹人怜爱。
这种丫鬟在市场上的价格高出一大截, 说老刘氏是随便买到的,换谁也不能相信啊, 亏她昨日还觉得不一定,这可真是套路深, 让人防不胜防。
沈清疏轻叹息一声, 挥手招了刘叔过来道:刘叔, 麻烦你再把人送回去吧, 就跟祖母说,我不喜欢长得太娇媚的,换两个粗使丫头过来便是。
啊?少爷, 这刘叔有些无措,老夫人可是吩咐了他, 务必要将人留在少爷房中的。
不必再说,我还要看书, 就按我吩咐的办。沈清疏抬手, 打断了刘叔的话,转身径直回屋去了。
剩下三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无奈之下,刘叔只好领人回去复命。
老刘氏这会儿正高兴着, 还在念经求佛祖保佑,她精挑细选的两个丫鬟,长得好看又好生养,定能为沈家添丁。
她这一辈子都还算顺当,没有太多的遗憾,现下唯一的企盼就是能见到重孙子再死。
也就是现在塞人显得着急了些,不过她就快要到70岁,身体不好,也没几年好活了,倘若她还年轻,兴许能多容忍几年。
她也没觉得多对不住林薇止,男人哪有不纳妾的,可沈家上两代的侍妾现在在哪儿呢?真要让小妾压一头,只能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老刘氏听了禀告,从佛堂出来,见到那两个婢女回来,脸上笑容就为之一收,心里沉了沉,等听了刘叔转述的说辞,更是勃然大怒。
在她看来,这肯定不是她孙儿的错,只能是林薇止撺掇的,早前孙大夫说她体寒,老刘氏就心存隐忧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女人自己不能生,还要拦着她孙儿找其他女人。
她才不信清疏不喜欢漂亮丫头,便是她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更偏爱伶俐好看的。
看不出这女人如此有手段,现在就把她孙儿拿捏得死死的,那等她死了以后还了得?
老刘氏越想越气,手中佛珠转得飞快,在佛堂前来回踱步,几想立刻把林薇止叫过来训斥一顿,在祖宗祠堂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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