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夜雨

戚梧悠曾经一度深信不疑，初夜之后会累得两腿打颤下不来床，外人一看就知媚色横流的脸上写着昨夜经历了什么。
但事实上结束后戚梧悠精神抖擞，第二天一早踩着高跟鞋又照常上班去了。
因为尚在新鲜期的缘故，接来的一周多的生活轨迹都是晚上和年轻力壮的萧萧做个一两次再呼呼大睡，而她身边也无人察觉她这朵牡丹花已经悄悄地开败了。
“你最不对劲哦。”
戚梧悠正给萧萧教着应该怎么开火去煮冰箱里的馄饨，身边冒出来这么一句惊得她连忙点掉正在输入的对话框。
“哪有，我最近哪里能不对劲？”
戚梧悠一脸尴尬的看着挤在她旁边的小雪，匆忙转了个话题，“倒是你，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雪盯着戚梧悠半晌，看她一脸无辜才松了口。
“也是，你这铁树要是能开花我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咂巴下嘴又接着道：“嗯…准备这两周去挑婚纱照了，本来打算拍完就准备请帖什么的，但又突然出了点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小雪上个月刚和交往不到一年的男友领了证，虽然速度快但在戚梧悠眼里看来两人倒满是幸福的样子，像相识了多年一般。
“怎么了？你不是前几天还在列宾客名单么？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些天我才知道舅舅家的孩子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和我妈商量觉得不能不发请帖，但这种情况下给请帖又…也不能避开单不给我舅舅发..”
小雪深深叹了口气，“唉，你说结婚怎么这么麻烦呢？好羡慕你啊。”
虽然小雪现在和男友关系和睦，但这么早结婚更多的原因是家里一直在催。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还有个稳定交往的对象，我可是连想结婚的对象都没有。”戚梧悠半开玩笑的开导她，“你在我看来已经很幸福了。”
小雪却苦笑着摇摇头，“你是家里人不催，要是和我家一样，你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戚梧悠靠在椅背上抬了下头，“你至少自己也不太抗拒婚姻，所以才会半推半就的接受吧。其实前两年我家也经常念叨这事，只是我反抗抵触的很用力，即使在国内也几年过年都没回家，我爸妈这才放弃的。”戚梧悠坐直身子看向小雪，“说到底人为什么必须要结婚呢？”
小雪先是愣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是觉得，结婚对于人来讲可能就像是高考？即使结果无法预料，可能有好或坏，但都逃不掉一试…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人会去学习，去成长。会去经历很多以前没经历过的事，没接触过的人，从而开拓眼界成为更好的人吧。”
戚梧悠嗯了一声，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的感觉…
“但是，我没参加过高考啊。”
小雪翻了她一眼，明显是觉得自己一番话白说了，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戚梧悠一人憋着笑，看了气鼓鼓的身影一眼又回过身重新点开了对话框。
对话框那头的人发了张照片，照片里雪白的小猫坐在餐桌上头伸向热气腾腾装着馄饨的汤碗。
“小馋猫。”戚梧悠露出一个颇为慈爱的微笑。
其实不论是结婚还是未来的打算，戚梧悠都没考虑太多。能把今日活好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就比如现在她站在便利店，烦恼的事也只是拿了盒避孕套却发现自助结账机故障了只能人工柜台操作。
戚梧悠叹了口气，转身又去冰柜拿了几瓶饮料。
出了便利店，夕阳余晖下戚梧悠掏出震动几下的手机。最新扣款记录连同这个月的账单一齐发了过来。
比平时要多近一倍。紧蹙起的眉头一瞬即散，像只是不具任何含义的意外举动。戚梧悠拇指轻击几下屏幕后将手机又扔回口袋，朝家走去。
“你回来啦！”
一开门，萧萧近乎飞奔着从沙发跳起扑向戚梧悠，一把抱住。萧萧的脸埋在她颈间毫无规律的乱蹭，像是想要狠狠留下自己的气味，做下专属于自己的标记。
“我好想你。”
萧萧说着，贴在她颈间的双唇一路来到锁骨，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戚梧悠今天穿了件绸缎衬衣，几下便被揉蹭得皱褶不已。戚梧悠推开他，把手上提的购物袋塞到萧萧怀里自己转身想先进卧室换身衣服。
萧萧被袋子塞了个满怀，踉跄几步显得手足无措极了。
他垂头看了眼从刚才就一直被两人忽略的小猫，好似它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可怜。
戚梧悠换好衣服，见萧萧还是那个姿势站在原地，心中不知为何一颤。
“怎么不先把饮料拿去放冰箱？”戚梧悠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她走去接回萧萧怀里的袋子，转身欲向厨房走去却被萧萧拉住。戚梧悠回头，只看见那人半垂下头，微长的前发盖过浓密的眉毛，双眼噙着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戚梧悠心里有些毛躁，工作了一整天一回到家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无声埋怨一番，她还想委屈呢！
“我说我想你了，但是你…你一句话都没回我掉头就走了,还…还怪我没把这个放去冰箱…”萧萧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连贯说出。
戚梧悠本想发火，可那头话音刚落那人就又上前抱住她，使劲吸了下鼻子有些勉强地咧开嘴笑道：“但我知道悠悠今天肯定累坏了，所以一时才没顾上我。可是我今天中午自己做了饭的，后面也都收拾好了。”萧萧说着话啵一下亲了戚梧悠的嘴角，“我是想着悠悠做的这些事，这样以后悠悠出门也不用担心我了，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只是…能不能至少在回来以后，也能夸夸我…”说到这萧萧的嘴角落了下来，声音中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我只是，真的很想你。”
装着汽水的袋子哐得一声落地，戚梧悠双手捧住萧萧的双颊，微倾过头垫着脚吻住他轻启的双唇。
并不带着欲望，触及的双唇交缠着两人的呼吸。
歉意与爱，有时无需言语。
又或者是，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