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准雷霆手段,很快就找到了当日放沈青松进去的那个官差。骤风骑着快马,追了一天一夜,将那人一家老小都给抓了回来。不待萧准动刑,那人便老实交代了。说是有人给了他两锭金子,让他搜沈青松的时候放宽些,让他可以顺利进考院。那人见钱眼开便同意了,然后就带着一家老小赶紧走了。那人道,交代他这么做的人是相府的人。可那人叫什么,有何样貌特征,他却都说不上来。
萧准断案多年,一看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一扬手,便吩咐底下的人用了刑。一开始还哭爹喊娘的,没一会儿便扛不住了。
他道那些话是那人交代他的,可是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真的不知道。
萧准看了看他,确定他说的都是真话。且他知道的也就这些。
萧准皱了皱眉,光这些可不足以让容洵大摇大摆的从大牢走出去。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现在的进度告诉容洵。
在大牢之中见到容洵的时候,萧准明显有些歉疚之意,“王大人,姚大人那边都在催促,要让皇上给我定个期限,眼下我却还没有什么进展。”
“高显和刘让都查清楚了?”
“查过了。尤其是高显,虽然沈家曾经登门拜访过,但已经求证过,这高显滑头的很,钱收了,却没办事,只推脱说日后入朝为官可以有个照应。刘让就更无嫌疑了。可疑的是,若是为了钱财泄露考题,不可能只透露给沈青松一人。这众多学子之中,也不是沈青松一人财大气粗。”
“他们一开始就是奔着我来的。为我量身定作了一个局,引我入局。”
“所以沈青松只是一头替罪羊?”
“嗯。他必暴露,否则这盘局便开展不下去。萧叔叔,沈青松被杀一事可有进展?比起大海捞针找一个泄题之人,公然能进大牢之中杀人应该更好查。”
萧准道,“已经找人去查了,没什么进展。只有人回忆,杀沈青松之人穿着衙役的衣服。一剑毙命,又立刻能全身而退。我这里牢里头没有这样的高手,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高手?针对他的局?考题……所有零碎的东西混入容洵的脑子。他突然间想明白了,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扬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是想到什么了吗?”
“还真是煞费苦心。”容洵浅浅一笑,随即抬眸看向萧准,道,“萧叔叔不必再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人会还我清白的。”
萧准不解。
容洵道,“萧叔叔让骤风替我去传个信,信传到,事情很快就能了了。”
——
夜阑人静,云宋正在宫中咬着笔头等结果。已经过了三天,容洵的事情应该有个结果了。
门外有些响动,云宋搁下手中的狼毫笔,一手托着腮,唤了一声刘富。
门吱呀一声响了,缓步走进来一个人,云宋尚未抬头,只问道,“刘富,外头什么动静?”
“抓人。”
清凉凉的声音传过来,云宋的手一抖,下巴险些磕在了桌角上。
云宋抬眼看过去,没想到竟是容洵。
一身晃眼的袍子,配上冷峻的眸子,尤其是那双勾人摄魄的丹凤眼,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睛。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从牢中出来之后,还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风光霁月,实在是不像是刚刚有过牢狱之灾的。
“臣不在的这几日,皇上这几日课业可有荒废?”容洵微微弯腰垂首,正要去看云宋跟前的一张宣纸。
云宋着急的去藏,慌忙站起来,却因为起来的急,头顶直接撞在了容洵的下巴上。
云宋忙捂着头,容洵退开一步。虽说下巴有些疼,倒也能忍住。
云宋也顾不得一直捂着头,先慌乱将那张纸揉了,道,“朕只是胡乱写些东西,入不得丞相的眼。”停顿了一下,云宋迅速转了话题,“丞相大人这是已经沉冤得雪了?真是太好了,呵呵,是吧?还是萧大人有本事啊。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朕也很关心。”
容洵淡淡的看了一眼云宋,问道,“皇上是关心这件事的过程,还是关心微臣的死活?”
“自然是,两者都关心啦。”心里有鬼,再加上容洵是只老狐狸,那双眼睛像是随时能看穿自己,云宋总是不大自然。
“过程,明日萧大人会在奏折中详细说明。至于微臣,已经无碍。”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皇上似乎还挺高兴?”
“那是那是,这几日朕一直担心丞相的安危呢。看现在丞相气质斐然,红光满面的,朕也就放心了。不过天色已经晚了,朕准备歇下了。”云宋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她高兴个鬼,心里已经咬牙切齿,竟然让容洵毫发未损。就算这件事不能扳倒他,至少也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吧?怎么看着好像脸上还多了点肉呢。
云宋一边打哈欠,一边准备往榻上走。结果容洵满满当当的挡在跟前,动也不动。
云宋抬头看他,“丞相大人刚出狱,还是应该先回家好好歇着,这几日实在是受苦了。不如咱们……”
容洵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淡淡的看了云宋片刻,问道,“皇上当真那日没有打开过那份折子?”
“嗳?”头皮一阵发麻,云宋眼神闪避了一下,又十分稳当的问道,“丞相大人这是在怀疑朕?”
“只是随口一问。春闱一事,关乎大魏人才选拔,便是关乎国本。微臣相信皇上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既然说到这里,春闱考试还得继续,不如皇上出个考题吧。”说完,便拢了衣袖,退后一步,侧开身子,“皇上早些歇息,微臣告退。”
云宋站着没动,她在想着容洵前半段的话。
容洵便先朝殿外走去。
等着他到大殿门口时,听到云宋问他,“泄露考题之人抓到了吗?”
容洵站定,也不回身,回道,“人已抓获,是伺候在皇上跟前的一个寺人。”
说完,便举步出了大殿。门外星光闪烁,容洵像是踏着星辉而行。
走在宫道上,骤风问道,“大人为何觉得这件事是太后所为?为何不直接怀疑皇上?”
“他么?尚且没有这份心机。且……”容洵站定,转头看向那座大殿,微微勾唇道,“他干不出这等糊涂之事。”
声音淡淡的,却参着某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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