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可靠么?”乐天追问道。
“回公爷的话,这消息千真万确,完颜活女溃退出五十里外,随之收拢残部杀马充饥,夜幕刚至之时便全营开拔,向我军靠来。”那斥候言道,又言:“据前方的兄弟说,现下距我军不过三十里的。”
“这消息必然可靠!”那斥候刚回过话,种师中言道:“完颜活女为一代骁将,吾与其数度交手,深知基虽无学识却深知用兵之道,自是知晓东出井径无望,只能西向太原,现下是打算夜袭我军突围后与太原金军会合,以图再战。”
乐天追问道:“汝等可打探精楚,那完颜活女尚余多少兵马?”
那斥候回道:“回公爷的话,金人在收拢残部之后尚存万余人马。”
六千对一万有余,金人勇猛擅战,情势自是极为不妙。听闻禀报,一众将领面色不禁难看起来。
看到一众将领面色迟疑,乐天反问道:“今岁姚平仲偷龙袭牟驼岗金营,因走露消息失利,现下金人欲偷袭我军,为何我等不能将计就计?”
……
耻辱,憋屈!
自于白山黑水间起兵,完颜活女还从未被人抄过后路打过这般憋屈的败仗,现下大金各路兵马在宋境连连得胜,而自己却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日后拿什么脸面去见皇上与一班将领。
完颜活女要复仇,要打败这支宋军来洗雪此次之败的耻辱。
黑夜中,长长的军伍在蜿蜒的山道间行走,整支军队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马蹄声、铠甲的撞击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兵器撞击声。
完颜活女神情冷若冰冷霜,瞪着一双眼中布满血丝的眼睛,有如一头在夜间觅食的饿狼,手按着腰侧的剑柄,不时的注视着麾下的士卒。
身边的一众将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自从今日午间吃了败仗之后,完颜活女一刻也未曾安歇,对身边之人动辄打骂,吓的身边将领无人敢说一句话,现下的完颜活女一句劝也不肯听。
“将军,前方便是杀熊岭,宋军在此安营扎寨了!”
转过一个山口,到了一处略为开阔的地带,有亲兵向完颜活女禀道:“小的己经打探过了,宋军营中士卒现下正在休息,只余千把士卒巡营。”
杀熊岭下,营寨连绵不断,篝火点缀军营之间,偶有有宋军士卒手持兵刃来回巡逡。
“列队!”
随着完颜活女一声令下,麾下万余兵马列队排开。
“击鼓进攻!”待兵马列队排开,完颜活女瞪着猩红的眼睛挥剑命道,以求一雪前耻。
战鼓在静谧的黑夜中传扬回荡,紧扣人心的节奏令天地仿佛颤抖了起来。
随之女真士卒有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奋不顾身的向宋军营寨涌去。在出兵之前,完颜活女曾订下军令,三鼓息而不附宋营者,杀军;四鼓息而未破宋营都,杀将;所有金军士卒都知道,这条军令不是随便说说的,今天完颜活女因为战败大怒,打了七个人的鞭子,要不是有人劝说,还有几个险些被砍了脑袋。
冲杀声如山崩地裂,金军有如一道道拍向宋军营寨的潮水。
偌大的宋军的军营中,只有两千多士卒,这些士卒都是之前收拢的种师中麾下溃卒,现下被安置在军营中守营,此刻听到金人劫营立时脸上哭丧了起来,眼中尽是绝望。
这些被聚拢来的溃卒一个个哭丧着脸,宋军溃散之后紧接着就是金兵溃散,双方溃散的士卒偶尔撞到一起就是一通厮杀,直到聚拢到一起从金军溃卒中得知宋军援军杀来这事,便是死靠拢了来。
刚刚吃了顿饱饭,便得到让自己这些人守卫营寨的命令,没想到刚一夜间便遇到了金人劫营。
后方,完颜活女亲自率领着督战队手持利刃,目露凶光,谁敢后退一步或是临阵脱逃,等待着就是一通乱刃分尸。
所以,这些白天刚刚打了败仗的军卒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马蹄踏动,大地使山河颤动;盈野杀气,涌冲直刺天幕。
很快冲在最前方的金军士卒,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料将宋军围栏前的壕沟填平,随后用巨木将军营外的木制围栏撞的粉碎,向宋军营寨中冲来。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金军,营帐中的宋军吓的面色惨白浑身打起了摆子,双腿之间更是有浓浓的尿意……
看到宋军营中一片慌乱,完颜活女眼中尽是笑意,想像着将眼前宋军屠杀一尽,一雪前耻的痛快。
轰……
就在完颜活女想像着得胜后的畅快,突然看到身前与身后各传来刺目如同雷电一般的电光,随即有震耳欲聋般的声响从身后数里与前眼前军阵的山岭传来,再然后只听有巨石滚落的声音传来。
“不好,山崩了……”
有反应快的金军将领立时惊叫道,然而紧随而来的暴鸣声将话音湮灭了下来。
在正向宋营冲杀的金军,被这天崩地裂的雷鸣巨响震的惊住了,不约而同的将头氖了起来,借着月光向周围望去,虽然夜幕之下看不清真切的模样,但可以看到头顶之上一侧山锋有接连爆响传来,随之在烟尘中似乎有巨石滚落下来。
近了……
动物的敏感性远远要高于人类,没等金军士卒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座下的马匹早己惊的狂嘶起来,感受生命受到威胁的马匹有的想向前面逃蹿、有的想要后退,都想要急急脱离此地,任凭背上的士卒如何抽打也不听驱使……
随之而来的是倾泄而下的碎石令金军士卒们更是猝不及防,无数人当场便被碾压成了肉泥,更有不少士兵因自相践踏而重伤死亡,立时间金军伤亡惨重,更是呻|吟声一片,未曾受到波及的金军士卒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看到金军冲来,军营中的宋卒几乎被吓的尿了裤子,就待逃跑或是束手待毙之际,却见一侧的山岭上发生山崩,将正在进攻的金兵砸的死伤一片。
方才还颤抖着欲退去的宋军,看到金军落得这般惨像,原本魂飞魄散的胆子又回到了肚子里。
看到金军落得这般惨像,棒打落水狗的想法油然而起,用脚跺了跺地面,抄起掉在地面上的武器向金军冲了上去……
“报……将军,有三处山崩发生,将我军后方退路被碎石堵住了,又将我军割成了两截,有许多兄弟殉难重伤……”
未待完颜活女回过神之际,有士卒从后方传来军报。
显然偷袭宋营的计划是无法实现了,看着另一侧没有发生山崩的山岭,完颜活女咬了咬牙命道:“弃马,上山!”
“放箭……”
就在金军下马之际,只听另一侧没有山崩的山岭上传来一声高亢的喝令声,随之有破空声传来,黑暗之中有漫天的箭雨密密麻麻的向着金军激射百去,箭雨如同过境的蝗虫,黑压压的一大片,射入金军人群中,只吃得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无数条鲜活的生命瞬间逝去……
看到箭雨落下,有亲卫用盾牌将完颜活女挡了起来,然而落入完颜活女耳中的尽是麾下士卒的惨呼声,那是箭雨在收割着自己麾下士卒的性命……
“杀……”
山间路上的惨呼声越来越稀疏,代表着活着的金兵士卒越来越少,最后山岭之上传来一声怒吼,随之又是一阵隆隆的战鼓声擂响,箭雨嘎然而止,随之山岭上的宋军向着山下的金军冲杀下来……
“将军,快走罢,末将为您断后!”
一众亲军簇拥着完颜活女向西撤去,脚下所踏之地高低不平,软绵绵湿滑滑,偶有濒死前的呻|吟与惨呼声呼起,完颜活女心中清楚脚下踏的是同泽们的尸体、鲜血……
“全军覆灭,我有何颜面再见王爷!”完颜活女的声音如同哀号一般。
……
杀熊岭上,乐天望着山下,听着喊杀的声音渐渐稀疏,到完全平息,才开口问道:“战况如何?”
身边的武松回道:“公爷,正在清理战场!”
“怪不得我父亲说汉人狡诈,果然是如此!”就在武松话音落下时,一道有如火焰般的身影来到乐天的帐|篷中,略有些刺耳的声音亦是随着身影一同进了来。
“狡诈?”乐天挑眉。
乌伦珠日格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打仗就是明刀明枪的上,哪有你这样狡诈的人,打仗专门使用阴谋诡计,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阴谋诡计?胜之不武?”乐天笑了起来。
“我说错了么?”乌伦珠日格反问。
“打仗不用脑子就等于没脑子!”乐天嘲弄道。
见说不过乐天,乌伦珠日格哼道:“我们草原人素来都是直性子,不像你们汉人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叹了口气,乐天起身:“得,待过几日回到灵夏,我一定将你送回图兀部,同是将你父亲倍嫁的彩礼牲畜折算成礼金双倍奉还!”
“你以为我想住在灵夏城啊,草原上多自由在!”乌伦珠日格不屑,又有些不解:“为什么加上一倍?”
乐天笑道:“多退的那一倍礼金,是乐某用来买个好心情的!”
“好心情?”乌伦珠日格问道。
“今天连打了两次胜仗,我心里很高兴,但一见你,我心情马上就不好了!”乐天叹道:“有钱难买我高兴,为了买个高兴,我觉的多一花倍价钱退货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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