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弃了我,我尚且不怪他,何况你的女儿?肯定也是眼巴巴的盼着你回去的。失了母亲的孩子,对父亲尤为的想念,若是你不在了,她……该如何?”
父亲这个角色对于白唯心而言,实则是带些梦幻的。
在她心中,一直极力的将他塑造成一个原本爱女,却迫于某些事情必定要弃了她的人,虽然事实而言,白无痕却是是迫不得已,但到底还是让她过了几十年无父无母的生活。
一想到面前的男子竟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孩,白唯心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这是何其相似的场景,或许当年她的父亲也是这般迫于无奈离开人世。
白唯心悲从中来,低声哭泣,“小兄弟,你可知你的女儿有多想你回去找她,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弃她而去呢?我当初……”
轻咬了咬唇,似在隐忍内心的悲凉,白唯心继续说道:“我理解她,也心疼那孩子。小兄弟,快快醒来吧,你的女儿还在等你回家,你可知么?”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场景,青灵忍不住眼眶湿润,将头依靠在白墨冰肩膀,掩面吸了吸鼻子,忽然开始理解白无痕为何始终不愿意和白唯心相认了。
他们两个人,虽是父女,但任谁见了都会把白唯心当成白无痕的母亲,一个容颜渐衰,一个正当少年,即便是告诉了白唯心实情,恐怕也是无法接受的吧。
何况在白唯心心中,已经对父亲这个角色充满了幻想,让方才言语间青灵完全可以知晓,白唯心从未恨过这个弃她而去的父亲,甚至在心里为他寻了无数个理由,将这样一份完美的父爱珍藏于心底。
这是怎样善良的一个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啊!
若是青灵,恐怕也不忍心将事实说出,破坏了白唯心心中的那一份美好。
也难怪了,连着莫浅和暴脾气的绮罗都会帮着遮掩,而不向白唯心吐露实情。
要知道,若真论起来,白唯心也该喊绮罗一声小姨的……
而深陷梦魇之中的白无痕,几近癫狂。
多少次了,他一遍一遍的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是多少次了,他眼睁睁看着月琉璃殉情而亡。
他想救,却无论如何都救不了,他想收手,却每次一睁眼便能看见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鲜红的血骨,刺痛了他的双眼,还有他的心……
悲痛、绝望,无数种情绪沾满了他的脑子,脑海中有个声音盘旋蛊惑:“去死吧!是你害死了她们,是你!除了死,你什么都无法弥补!除了死,你还能做什么?!死吧!就算是死了,她们也不会原谅你的,哈哈哈哈……你若是不死,就更是无颜见她们,为何不死呢?”
白无痕只能痛苦的抱着脑袋,将自己缩成一团。
是的,他想死,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刻就去死,所以,他也一遍一遍的去死了。
然而这毕竟只是在他的梦魇之中,每一次的死去,换来的就是那些不堪的一幕再次重现,白无痕已经六神无主,身体急转而下,每一次自毁元神醒来,他的意识就会变得更加混乱。
直到……他在混乱当中隐约听见有人和他说话,那声音极其温柔,又如此似曾相识,他不知为何,竟然在疯癫的边缘呆住了。
那人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什么,他听得并不太真切。
一滴温热的东西滴落在他的手背,白无痕皱眉看着自己手背上晶莹剔透的液体,不解的张了张唇。
“这是什么?这是……眼泪吗?”
四周的混沌局面忽然消散,变得无比清透起来,一个约莫只有四五岁大小的女孩,正努力的在野地里摘着野菜。
她的脸上沾上的泥土,但面上没有一丝悲凉,而是开心的笑着,边摘边道:“太好了,这里有这么多的野菜,心儿晚上就能好好吃上一顿了,到了晚上,再也不会饿醒了。”
即便浑身脏兮兮的,但仍掩不住清秀的面盘,白唯心小小的身子抓了好大一把野菜回了家,踩着小凳在木盆里边清洗,再熟络的生火做饭。
半个月前,一觉醒来之后,她的母亲也失踪了,她哭着找遍了黑水域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附近的邻居看不下去了,便将她带回了家。
但她却不肯留下,固执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倔强的对那些想要帮主她的人说道:“我不走,娘亲一定是外出办事去了,见心儿睡得熟不愿意打搅,这才会丢下心儿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带心儿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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