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前的局势而言,这波及整个天地的大劫,唯有天帝太一登临大罗之境,方可化解——三清道君无论是站在天地的立场,以化解这一次的大劫,亦或是珍视彼此之间的友谊,站在天庭的立场,他们都应该选择帮助天帝太一登临大罗才是。
但事实,却是完全超出了云中君的预计,在那最为关键的时刻,三清道君和准提道具你等人一起,撤回了自己的力量,令天帝太一登临大罗的道途,在最后的关头直接崩塌,此后,这三人更是直接堵到了天庭之外,想要封死天庭的神圣们支援天帝太一的道路,以彻底的断绝天帝太一的生机。
“云道友,我之前都说过了——汇集业力而独占天地,以登临大罗,如此先例,绝不可开!”太清道人的身形浮现出来,神色肃然。
“有几位道友相助的话,天帝陛下登临大罗,必然是十拿九稳,又岂是他人所能媲美?”云中君皱起眉头,“三位道友所担心的,无非便是陛下登临大罗之后,其他有意大罗之人,有样学样——而那些人,却并不一定有陛下的底蕴,若是他们意图以这业力成道,那只会在这天地之间造成滔天的灾劫,可是如此?”
云中君说着,然后停顿片刻,便是又继续出声,“可三位道友难道就不曾想过,一旦陛下登临大罗,那在天庭的法度约束之下,何人胆敢触犯天规?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妄图以业力而成道?再则,陛下之所以会选择这业力作为登临大罗的助益,不也同样是受这天地大势所迫?若无外人兴风作浪,又如此会有此时之变,这难道便是陛下的错,难道就是我们天庭的错不成?”
在云中君看来,他面前的三清道人的担心,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大罗在前,何人不敢一试?更何况,天帝陛下若是以此成道,本身就立足不正,如此之大罗,又有何颜面阻止他人以业力之法而登临大罗?至于说天庭的法度,嘿,有天帝陛下珠玉在前,谁能保证你们天庭的神圣,便不会照猫画虎?天庭执掌法度,维系整个天地的秩序,若是你们天庭的神圣们想要以业力成道,那祸乱天地,也只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上清道人的身形浮现出来,直言不讳的道,而对于云中君最后的那一句话,眼下天地之势发展到如此之地步,到底算是谁的责任,却是避而不谈。
“陛下的公正之心,三位道友难道还有所怀疑吗?”云中君目光在这法阵当中四下游动,想要找出这法阵的破绽,但这法阵,毕竟不是巫族那少了一位祖巫的都天神煞阵,法阵的内部,也没有任何影响这法阵的力量存在,而执掌着法阵的三清道人,道行更是强绝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要在他们三人的掌控之下,找到这法阵的破绽,谈何容易?“就算陛下以业力之法登临大罗,我天庭之人若是有谁妄图以业力之法有所成就的话,陛下也绝对是会以公正无比态度来处理此事,且无论是谁,但凡是其妄图以业力之法而成道,那在天地之间所引起的沛然业力之变,又岂能瞒得过他人?这些人,就算是他们执掌了再如何重要的权柄,也绝对不可能在没有外人察觉的情况下,收集到足够的业力!”
“如陛下此时的局面,可谓是天势,人欲,在无意之间融为一体之后才形成的巧合,若是换一个时间,换一位神圣,任是他有千般手段,也绝对不可能在这刹那之间便收集到足够的业力,更不可能以无匹的伟力和功德,压服这业力。”
云中君继续劝道————就算是天帝太一登临大罗的机会,被这几位执掌大罗的神圣给硬生生的掐灭,但只要太一还安然无恙,那么无论是以斩道之法,还是以力证道之法,都只差一步便能圆满而登临大罗的太一,便依旧是这天地之间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只要太一还在,那么天地的大局,就永远在天庭的把控当中,除了太一之外,其他的神圣们若是想要登临大罗的话,也必然是避不开太一的存在。
而很显然,在云中君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也已经是想到了这一点。
“我等众人合力打断了太一登临大罗的道路,坏去了他的大罗之机——就算是他的心胸再如何的广大,也不可能对此毫无芥蒂,若是天帝不死,天庭不落,那在天庭的把持之下,整个洪荒天地,任何一位道友,便休想登临那大罗至尊之境!”
云中君还在试图劝服面前的三清道君之时,那洪荒天地之间,水之祖巫共工的声音,便已经是如同那席卷了整个天地的波涛一般,浩浩荡荡的席卷了整个天地。
这刹那之间,不管是三清道君,还是云中君,面色都是蓦然一变,而天地之间,所有神圣们的气机,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对天帝太一的那沛然无比的杀机——这也许是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局面,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神圣,都对另一位神圣生出了杀意,想要杀之而后快!
在这前所未有的杀机之下,整个洪荒天地,都是化作了一片血色,就连那日月星辰的光芒,也都是史无前例的化作了幽幽的血色,引动着天地之间那些神圣们的心绪,令那沛然的杀机,越发的令人觉得震怖。
在这影响之下,就算是那些先前并不曾对天帝太一生出杀机的神圣们,那杀机,也是不受控制的从他们的心绪当中弥漫出来——至于说那些寻常的,还不曾登临太乙之境的生灵们,则早已是在这杀机的影响之下,完全失去了对自我的掌控,彻底的被这杀意所侵蚀,化作了只知道杀戮的机器,无差别的对周围一切的生灵发起了攻势,以此宣泄心中那无法遏制的杀意。
于是乎,比先前那十日并举更大的灾难,便在这天地之间诞生出来,整个天地,都被那无穷的血色所笼罩,这洪荒天地当中,人意,再一次的与天意合一,这天地之间的大道,仿佛都只剩下了那‘杀’之道——万般恩怨,千种情仇,唯杀而已!
……
“诸位这是真当我天庭无人吗?”
“云道君虽然被阻,但我师北海还在,我天庭的一众天神,以及我天庭无穷的大军,也都还在——想要围杀天帝,诸位可曾想过后果?”在这天地之间的神圣们都在那无匹的杀机之下,将虚弱的天帝太一重重围困之际,师北海已经是带着天庭的一众天神,以及其麾下的大军出现在天帝太一的身边——巨大无比的神鸟展开双翅,遮天蔽日,令整个洪荒天地,都是黯淡无光,而天庭的那些能征善战的神圣,以及他们麾下的大军,则都是站立于那神鸟的双翅之上。
在这关键的时刻,为了能够及时的赶到战场上支援天帝太一,师北海竟是将直接显化出了原形,将自己当成了天庭大军的战舰,将自己当成了天庭的那些天神,以及那无数士卒的‘坐骑’——这几乎是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经诞生的神圣,已然是将自己的骄傲,给彻底的放下。
“北海。”看着这一幕,天帝太一的心头也不由得一荡——对于这些先天神圣们而言,光是显化出自己的真身,便已经是一种屈辱,是对敌人示弱的表现,更不要提将自己当做坐骑,驮着他人而动了。
而师北海之所以如此做,唯一的原因,自然便是太一!
“陛下勿忧,纵云道君受阻,但在出发之前,云道君已然是预料到了此刻的局面,并对此做出了详实无比的安排。”在这彻底的被杀机所笼盖的天地之间,天庭大军的军势,似乎都是提升了数倍,那无穷无尽的大军,聚拢于天帝太一的身边,只顷刻之间,无法想象的军气,便是将天帝太一的身形遮住,将天帝太一护佑于那大军当中。
而这一幕,丝毫不曾吓到天地之间的那些神圣们——在这天意与人意合而为一的时候,这些神圣们,仿佛都是掌控了那属于人之道的力量一般,动念之间,便能够引动这天地之间无数生灵的杀机,以这杀机为纽带,将那无数生灵的力量,聚之于一身。
……
“眼下的局面,便是三位道兄愿意见到的吗?”在那杀机的引动之下,拢住云中君的那法阵,或者说是剑阵,其威能,变得更加的不可阻挡,不可揣测,纵然是执掌这剑阵的上清道君并不曾对云中君有什么杀意,但那剑阵当中所弥漫而动的森然剑气,也依旧是令云中君觉得头皮发麻,丝毫不敢在这法阵当中行差踏错一步——原本的时候,这法阵当中剑气的威能,还只是缘之境的层次,云中君还勉强能够应对,但在这天地之间都被杀机所笼盖,都被劫运所侵染之后,这剑阵当中剑气的威能,便是直接的跃升到了掌之境的层次。
“这便是传说当中,三大极致法阵的诛仙剑阵吗——传说当中,这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不想今日,这诛仙剑阵展开,竟只是为了困住我一人……”云中君目光在身边那无数剑气之上扫过,望气术之下,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气运,已然是悬成了一线,但凡是他想要强行闯出这剑阵的话,他都必然会受到来自于这剑阵的反击,而这剑阵当中,任何一道剑气,都有将云中君斩杀的力量。
“众神合力,打断天帝登临大罗之机,而后畏惧天庭的报复,众神便不得不竭尽所能的将天帝打杀,令天庭坠落——若他们成功,那从此之后,天帝陨灭,天庭不存,天地之间,又有谁有这样的胸怀承载洪荒天地的命运,背负众生而行?若是他们失败,那即是意味着,这些神圣,已然是陨落于天庭之手。”
“无论是天庭本身的神圣,还是天庭之外的神圣,都可以说是一半一半,无论是哪一方陨灭,对于这天地而言,都是不可承担的损失—,这样的局面,当真是三位道兄愿意见到的吗?”
“道兄,若是想要挽回的话,眼下还有机会——若是再过片刻刹那,待得天庭大军和那些神圣们之间的兵刃见血,那局势必将是崩溃至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三位道兄,还请三思。”云中君的目光,依旧是在这法阵当中游离着,观察着这法阵变化的同时,也观察着自己每一步踏出之后,身上气运的变化。
而他这一切的动作,在三清道君的眼中,则是显得相当的震骇了——虽然从未在洪荒天地之间显露过威能,但三清道君自己,却是对那法阵的威能深有体会,就算是他们自己对这法阵当中所有的玄妙都了然于心,但他们一旦陷落到这法阵当中,也必然会是遇到前所未有的险境,甚至于是有性命之厄。
然而此时,在他们的目光之下,这被卷入了诛仙剑阵当中的云中君,虽然在这法阵当中显得步履维艰,每一步,都是走的艰难无比,但其每一步,却都是真真切切的,踏在这诛仙剑阵当中那仅有的薄弱之处上,云中君每一步踏出的时候,三清道君都会心惊肉跳的看着法阵当中的云中君,生怕他下一刻,便是陨落于这诛仙剑阵当中,但偏偏,看似险象环生,但实际上,每一步之后,云中君却都是安然无恙。
“这是为了禁绝有人妄图以业力而成道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片刻之后,玉清道君的声音,才是再一次的在这法阵当中响了起来。
“金乌十去其九,十日并举之灾,已然是彻底的化解——如此,就算是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所有的生灵尽数崩灭,但其真灵,却依旧会安稳的归于轮回当中,只要真灵无碍,那过个数千数万载,洪荒天地自然便会恢复往昔的生机。”
“而在这之前,这天地之间的生灵们所付出的代价越是惨重,这天地对这一次大劫的记忆,也就会越发的深刻,如此,才不会有任何一人敢于冒天地之大不韪,再度踏上太一道友的老路!”玉清道君的声音,理智无比,也冷酷无比。
“既然如此的话,我与三位道兄,便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天帝陛下蒙难,我作为天庭之神,必然是要前往援手的。”云中君的衣袖当中,迷离的刀光浮现出来,引得这法阵当中无数的剑气,都是蠢蠢欲动。
“众怒不可犯,云道友何必一意孤行?”上清道君的声音,也终于是再次响了起来,“这无数年来,你对天庭,也算是呕心沥血,天庭诸般变局,可谓都是经由你手谋划而来——就算是你欠了太一道友什么,也该已经是还清了吧?”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只相识以来,太一陛下便从未对我有所相负,如今我又岂能弃他于不顾?三位道兄休得多言,今日便看看,这剑阵,到底能不能拦得住我吧。”
伴随着那刀光的跳动,诛仙剑阵当中,所有的剑气,都是跳动了起来,上清道君只是略一犹豫的功夫,这传说当中的诛仙剑阵,便已经是在云中君的引动之下,彻底的绽放出了自己的威能——在这诛仙剑阵的威能爆发出来的时候,天帝太一所在的那战场上,战局两端的神圣们,也不由得是分心两用的,关注起了那无与伦比的剑势的来处,然后他们便都是看到了高悬于南天门之外的那四柄长剑。
诛仙剑,绝仙剑,陷仙剑,戮仙剑。
光是那长剑的名字,便已经是叫这无数的神圣们,不由得为之心惊肉跳。
“看来,云中君此刻,也是自顾不暇了——不知道,号称算尽一切,能够提前应对一切变故的他,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入眼下的死局当中?”相比于天庭那些神圣们察觉到这一幕的惊骇,天庭之外的神圣们,尤其是准提道君以及一众祖巫等人,看着这一幕,浮现于他们心头的,便只剩下满满的喜悦了。
此刻在他们的围攻之下,天庭的大军,可谓是死伤掺重,那不可一世的十大天神,一个个的,都是疲态尽显,在这战局当中,越发的左支右绌,距离陨落,也是越来越接近——但即便是如此,天庭的神圣们心头也依旧是没有半点的颓然,而那些围攻天庭的神圣们,也没有半点安心。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天庭当中,还有着另一根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也即是云中君。
只要云中君还不曾背弃天庭,只要云中君还在,那不管天庭处于怎样的颓势,都还有着挽回局面的可能。
但此刻,就连算无遗策的云中君,也都是落入了陷阱当中,这叫天庭的那些本就快要力竭的神圣们,又如何不心生颓丧,令那些围攻天庭的神圣们,又如何的不欣喜若狂?
天帝陨落,诸位天神陨落,就连云中君,也一起陨落——如此一来,那就算是天庭还在,也绝对不会再有对抗这些神圣们的力量,那么这些神圣们,从此以后自然便都是能够安枕无忧,绝不会再担心来自于天庭的报复。
“这就是云道友将此事交托于我的原因吗?”师北海回身忘了一眼南天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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