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蓉说完了转身就走,她仓皇逃离这里,完全忘了自己来找薛晴是为何事。
而薛晴看着她的背影只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竟然还想着给薛蓉机会。薛蓉当初做那种事时就不在乎家人死活,没道理现在会转了性子的,看来这事儿还是只能靠自己。
天黑入夜,已过三更,烟雨楼的欢声笑语依旧不停歇,姑娘们表演了将近两个时辰,徐娘也赚的盆满钵满。
演出落幕后,徐娘乐呵呵的上台宣布了花魁就是薛晴,此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在一片叫好声中,徐娘向众人暗示,这位可是薛太师的嫡女,身份高着呢。
花魁的噱头本就够吸引人了,在加上一个落难千金的身份,当然更得男人们心动。不等徐娘再说什么,一群人自发的喊上价了。
一片嘈杂中,徐娘笑盈盈的冲下头摆手,“各位大爷急什么啊,这新来的姑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出来的。可别忘了咱们往年的惯例啊~”
“惯例大家都知道,小娘子等着爷!”
“行行行不为难徐娘~别的姑娘咱们得有份儿啊!”
男人们嬉笑的喊着,徐娘一脸娇羞和他们调情,转头就招呼姑娘们拉客人上楼。
薛晴站在二楼漠然看着,她知道,今晚注定是没她什么事了。她夺取花魁除了为提高身价、方便行事,也更为了守住身子。徐娘为了她身上的大价钱,也是绝不会轻易卖掉她的初次。
同在二楼另一侧的薛蓉则是一脸惨白。她虽然来了烟雨楼月余还未接客,但那也只是徐娘别有用心的安排罢了。徐娘深知男人色心,越是吃不到才越心急、越肯花钱,这才留她几日。如今她没得到花魁,保不齐哪天徐娘就给她卖了。
想到此,薛蓉不由得怨怼姐姐,她有了六王爷,可是要为了六王爷守身子的啊。姐姐沦落风尘注定逃脱不得,怎么就不能让一让她呢。
……
自从那日之后,薛晴是彻底的转了性子。她再不哭哭啼啼的念叨着要死要活,反而安心在这儿住下。
人一旦转换了想法,日子就会过的完全两样。薛晴柔顺了,她的任务就只是弹弹琴卖卖艺而已,一点都不累。况且徐娘为了哄抬花魁身价,也是不会允许她每天都露面的。她更多的空闲时间是做自己的事儿、或者闲着、或者学习烟雨楼的课程。
对了,当青楼女子也是要努力学习的。要是寻常的不入流的姑娘那倒也用不着学,只要每天老老实实的陪客就好。但稍微有点档次的,都要和老嬷嬷学床笫之术、还有看人脸色的本事。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事儿薛晴听都听不得,觉得污了耳朵,不过现在却是学的起劲儿,不懂就问,荤素不忌的。从徐娘、到老嬷嬷、再到伺候的丫头,没一个不说薛晴厉害的。
不光如此,薛晴还自告奋勇,教烟雨楼的姐妹们一些宫宴上经常出现的舞蹈曲目。
薛晴可是大家千金,见识多、会的也多,而且她上一世做江绾,还是个芭蕾舞演员出身的,自身条件实在是好。
她教出来的那些舞蹈多是体态优雅舞步轻盈者,再融合一些芭蕾舞的特点,一时间自成一派。
宾客在这里竟然感受到了一种高级感,原本的欲望也还是能得到满足,一来二去,烟雨楼的独特观感被宾客口耳相传,名声大噪。还因此吸引到了一些达官显贵,他们出手更加阔绰。
接连几日烟雨楼宾客满座,人们挤破了头要来,徐娘可高兴极了,对薛晴是刮目相看。她以前只当薛晴是个哭哭啼啼没用的花瓶,没想到是自己看走了眼啊。
人一变的有用就会受尊敬、受重视,薛晴的生活水准一再高涨,原先送来的粗纱都被拿走,换了绫罗绸缎和金钗玉簪,吃的好喝的好,伺候的丫头也多增了好几个。如此程度,倒和她在薛府的日子不相上下了。
薛晴趁热打铁,又去告诉徐娘,自己保持身段娇养皮肤那是有方法的,可以拿来给别的姑娘们用。徐娘不做怀疑,信了她的话,为此改良了烟雨楼的伙食,真是验证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
这一日,薛晴正在屋里翻看书籍,程儿进门来和她说话,“晴姑娘,徐妈妈那儿说,咱明天有外出的场子呢,让姑娘你好好准备准备。”
自从薛晴当了花魁,程儿对薛晴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每天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再不敢说一句不耐烦的。
薛晴诧异问道,“妈妈不是让我暂时少露面么,怎么能叫我外出?”
程儿道,“听说是个大官家,咱们烟雨楼得罪不起的,多的我也不知了。”
薛晴回忆了一下,前世是有这么事儿。那时候原主可倔的很,死活不肯好好接客,徐娘怕她冲撞了贵人,自然不敢放她外出。而薛蓉才是花魁,得了特权顺顺当当的离开了烟雨楼……
与此同时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涌现出来。
薛晴一直惦念着薛蓉和六王爷到底是何时勾结起来的,却总没找到契机,难道就是这一回外出?
薛晴连忙起身,“走,与我问问妈妈去。”
程儿听了连忙伸手扶着她出门。
白日里烟雨楼不似那么热闹,来的多是雅客,都是听曲儿喝茶谈公事的人,断不会闹哄哄的。
薛晴在大堂里逮着了徐娘。徐娘一看薛晴就笑,“我的好姑娘,出来散散心啊?”
“妈妈,我有一事想问问,听程儿说,明日要我外出?”
徐娘一听,连忙拉着她走到暗处,“是有此事,我本还想等会儿去嘱咐嘱咐你,你这不就来了。这次可是要去国师府啊,你要小心一点。哪怕不求得什么赏赐恩典,就是能平安回来就好啊。还有,就算……就算国师要对你做什么,你也顺着就是。”
当朝国师是个厉害人物,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绝对不吹嘘。当然了,这等权势滔天的男人必然有点脾气,百姓们都知道国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想杀谁就杀谁,便是皇亲国戚也不在话下,徐娘想想都怂。
薛晴就道,“妈妈放心,我都知道的,绝不会给烟雨楼招来祸患。”
徐娘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虽说咱们这是官家后台,可和那位相比,还是比不得的。”
薛晴点点头,“那蓉儿她……可是要跟着?”
徐娘道,“自然有她一个。”
薛晴这花魁要重点保护,可薛蓉也不差啊。她最近这段日子卖力极了,徐娘当然对她放心。
薛晴听着叹了口气,摆出一副长姐如母的姿态恳求道:“恳求妈妈就不要让蓉儿随行了。”
徐娘也是奇怪了,这俩姐妹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这种好事薛晴会不让妹妹在场。
“你是不是怕蓉丫头在国师那里出岔子?我瞧着蓉丫头也是个通透懂事的,应该不会出祸端。再说了,福与祸相依,能去一趟国师府你们这声望可就起来了啊。”
薛晴红了眼睛:“妈妈啊,你也知道我们原本是薛府的小姐,蓉儿因为是庶女,时常受到那些官宦人家嫡小姐的嘲讽。这次她以舞姬身份前去,必定又要受到嘲讽,我不想妹妹被人指指点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了。”
徐娘想了想,国师办宴定是有宾客的……
薛晴接着求:“再说前段时日,蓉儿告诉我她想做这个花魁,只因花魁不轻易接客,她能免去身子被破的凄惨,可却被我夺了头筹。这一事本就让我姐妹之间有了一些误解,万一她此行出了意外,我们必然反目成仇。我愿为烟雨楼鞠躬尽瘁,只求妈妈帮我护着蓉儿。”
“也对,我也觉得这小蹄子近日怪怪的,万一她闹起来,确实是个麻烦。”
薛晴得了便宜还卖乖,心痛的哭泣道:“我哪是要防着妹妹啊,我是真的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坏了自己的印象,这样她今后可怎么过啊。”
“妈妈明白,晴儿最会心疼人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哎……你说你哭什么,多大点的小事啊。”徐娘好说话,一下就松了口。如今的薛晴这么有用,她也愿意给薛晴一些面子。别说养个薛蓉,再来五六个薛蓉也行啊。
薛晴破涕为笑,“多谢妈妈照顾。”
徐娘用手擦了擦她的脸,“既然妈妈都答应你了,这次去国师府你可得卖力。你要记住妈妈那句话,福祸相依,你这次到底是争光还是丧命,可就看你的机灵了。”
薛晴乖巧的行礼,“妈妈放心,晴儿一定不辜负妈妈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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