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梳妆匣,从里面挑了几件很适合这件衣服的首饰,穿戴齐整后才推开了房门出来。
此时楼下已经等候了许多恩客,薛晴看着这一幕想起来了,这是她来到青楼的第五天。今儿有评比花魁的活动,所以天还没黑呢就已经人满为患。那些人有富家公子、有商户老爷、从白丁到屠户应有尽有,他们都是为了美色而来……
就在薛晴走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全场都惊呆了。那身艳俗的深紫罗兰色襦裙在她身上,却衬托的她一身冰肌玉骨似白玉般温润,低敞的衣领处香肩半露,深深的锁骨愈发诱人。先前还在背后嘲笑她的歌姬,现在全部都用艳羡不已的眼光看着她。
虽是一身俗气的打扮,但谁叫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呢,精致的面庞不用施加太多的脂粉,便已是明艳动人。
人们互相议论,“这是新来的姑娘么?”
“以前都没见过啊!”
“是啊,可真是个尤物……”
老鸨徐娘本以为薛晴今天又是磨磨蹭蹭出不来呢,结果惊艳四方了……她笑的像是那馋了好几日的大花猫终于抓到了肥美鲜鱼一样,既有垂涎,更多的是窃喜。这棵摇钱树总算是出土了。
徐娘谄媚地笑着上来迎接薛晴:“哎哟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算是来了,先前你都昏过去了,你可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哟。”
薛晴挤出礼节性的微笑,对徐娘道:“让妈妈担心,是女儿的不是。”
“啊?”薛晴的态度让徐娘有些意外,不过自己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徐娘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将薛晴的领口拉得更低了些,说道:“乖女儿,今儿可得好好变现,这一届的花魁,妈妈相信非你莫属。”
徐娘这么一说,周围别的姑娘全都不乐意了,纷纷调侃道,“妈妈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啊,方才妈妈还叫人家努力呢,现在这是有了别的姑娘就看不上人家了么~”
那些莺莺燕燕吵的人头疼,徐娘回头嗔了她们一句,“那是晴姑娘不肯来,我自然是觉得你们有机会的,现在晴姑娘可是来了。”
她叫薛晴为晴姑娘,而不是薛小姐,就说明了薛晴的身份已经变了。
有些资历老的姑娘看不上薛晴,暗地里翻白眼,不过徐娘现在可顾不上她们的想法了。
她现在之所以要捧薛晴,就是看中了薛晴曾经太师府千金的身份,一定会引来众多爱慕者和猎奇者。让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为他们弹琴助兴,说出去多有面子,这可是一摇钱树啊。
薛晴也不在乎她们的看法,只是谦虚道:“妈妈哪里的话,姐妹们各有千秋,女儿还得向姐妹们多学习呢。”
徐娘听她这么一说,心情更好极了,连连道:“我家晴儿就是懂事。”
徐娘并不在乎薛晴转变性格的真正原因,不管薛晴是谋划着逃走,还是真的想开了,都无所谓的。烟雨楼可是官家的作坊,薛晴在她手里就如同捏在官府地牢,无论怎么扑腾都逃不出去的。
薛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妈妈,我妹妹蓉儿呢,怎么今日不见她人?”
说起薛蓉,徐娘倒没什么兴致,她随口道:“鬼知道呢,天天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在她还算听话,我就由她去了。晴儿找她有事?”
薛晴叹息,“妈妈,蓉儿是我妹妹,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了,我很担心她,只想见她一面说几句体己话,不知妈妈可否同意?”
徐娘恍然明白了,薛晴这般转变了性子,原来都是为了妹妹。
不过没关系,只要薛晴能听话,徐娘也愿意给她行方便。“瞧你这孩子,想看就看好了。蓉儿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特地这么安排的,你要是想她了,没事儿了都可以去找她。”
“多谢妈妈,那晴儿就先去看看了。”薛晴说着笑开了花,看着是真的高兴。
徐娘在后面叮嘱,“差不多就行了,等会儿还要上台,可别耽误了时间。”
这是徐娘头一回给薛晴好脸色、给她自由行动的权利、给她其她姑娘一样的待遇。
薛晴道了一声知道了,立刻上了二楼直接进了薛蓉的房间。
薛蓉恰巧就在房间里发呆,忽然见到薛晴忽然闯入,又看她这一身打扮,不免有些惊讶,“姐姐,你怎么来了?你这衣服……”
薛晴拉起薛蓉的手说道:“我那身衣服破的不能再穿,只好换了这件过来。”
薛晴的变化让薛蓉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薛晴不是要死要活的不换装么,不是记恨她害了太师府么,现在怎么又……
薛晴叹道,“蓉儿,你不会看不出来姐姐的良苦用心吧?”
薛蓉摇了摇头,不过一向头脑简单的她,还以为是薛晴被打了几天饿了几天后认清了现状,向徐娘妥协了。
她叹息道,“姐姐人美,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沦落在这个地方也不能遮掩你的风华。”
两人寒暄时,薛晴不动声色的道,“先前几天我都光顾着自己了,却没关心关心你的处境,不知道你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就是弹弹琴唱唱歌,活计不累,只是要对人笑,侍奉人喝茶倒酒,是以前不曾干过的。”薛蓉愁苦的说着,顺便把每天什么时辰演出、什么时候收工也都讲了。
薛晴看着薛蓉的眼睛,薛蓉是个面上藏不住心事的,这几天她都没有和六王爷联系上,她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既然确认了薛蓉和六王爷还没再次勾结上,薛晴也就放心了不少,她借口徐娘不好相处、只给她两炷香的功夫探视,便借口离开了。
她站在走廊里,看见烟雨楼内一片喧嚣热闹,人聚集的越来越多了。
伺候薛晴的——或者说是看着薛晴的那个丫头程儿过来了,叫薛晴快些准备着。
薛晴看了程儿一眼,撸下了腕子上的银镯。这是徐娘给的首饰,用来装扮自己的。她把这镯子塞在程儿手里,直接了当的道,“你帮我时刻盯着薛蓉,一旦发现薛蓉和什么可疑人联系,立即告诉我。”
程儿眼睛亮了,她看守薛晴五日了,深知打骂薛晴可以,但是东西不能拿。因为那是徐娘给姑娘们的“道具”,不是她能动的。但现在薛晴主动给她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程儿见钱眼开,不过她毕竟是青楼里摸爬滚打起来的,心眼也比寻常姑娘多几个。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让我盯着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薛晴担忧的对程儿说:“不瞒你说,蓉儿她刚刚和我说……她想要逃跑,可你知道,烟雨楼是官家养的,没有人能逃出这里的。我不想蓉儿逃跑了再被抓回来,徐娘一定会打死她的,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必须去阻止她。”
只是这样么……程儿愕然。
薛晴道,“你若是能帮我,往后我攒的钱分给你。”
程儿觉得靠谱,反正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看紧了楼里的姑娘,若是能额外赚一份不也更好?她笑眯眯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晴姑娘就放心吧,我定不会和别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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