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贾赦一脸谄媚的在忠顺面前笑着,心里却在诽谤,这王爷没事瞎转悠是个什么回事,难道不知道他这种危险人物,走到哪里都是挺吓人的吗。
忠顺不大喜欢贾赦这样的性子,所以很不想理会,但是想到他是贾琏亲爹,所以又觉得应该给点面子,便勉强施舍了个眼神,清冷的声音道:“本王是来找贾琏的。”
一听是来找自己儿子的,贾赦心里有些不大妥当。
他是听说一些关于自己儿子和王爷的风言风语的,他觉得现在这些人思想特龌龊,自己儿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男宠啊,就算是忠顺王对自己儿子有好感,那也完全是因为自己儿子文武双全,卓尔不凡,而不是那啥的。
但是看着人家王爷都找上门来了,他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心,按着两人的身份来说,自己儿子明显是被欺负的。
见贾赦一直默不作声,忠顺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推,就将人给推开了,直接从里面走去。
“王爷……”
贾赦站在身后,欲哭无泪。
他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但是人家这带着侍卫呢。看着用一把长剑拦着自己的侍卫,贾赦心里把人家祖宗八代骂了个千百遍,顺便诅咒这侍卫的儿子以后被人压。
“你这可真不好找。”
忠顺随便找了个下人带路,就直接到了贾琏的院子里。
贾琏的园子确实不好找,他喜静,又不想夺了贾赦夫妻家住的威严,所以住的是西苑。此刻他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闲书,一点儿也没有忠顺心里想的那种急功近利的着急模样。
他径直走了过去,也不要人招待,就坐到贾琏旁边的圆凳上。
旁边的小丫鬟赶紧给他沏茶。
忠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袖子,又对自己身后跟着的人道:“都出去守着,没我的吩咐,一个人都不许进来。”
这些侍卫都知道忠顺怪癖的习性,自然不敢丝毫犹豫,赶紧迅速的退出了院子外面,把守着院门。
贾琏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忠顺抿着嘴看着他,心里确实有些窝火,自己这千方百计的讨好他,一心一意的想护着他,为他筹谋,他都是好,自己在这悠悠哉哉的,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模样,显得自己这做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用处了。
他用脚尖儿踢了踢贾琏的小腿肚子,“让开,我坐坐。”
贾琏见他这样也不恼,倒是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位置。
椅子很大,便是加入了一个忠顺,也是刚刚好。
忠顺仰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试了试贾琏刚刚躺着的滋味,闻着贾琏身上的清香,十分的舒适。
“我和已经和皇兄说好了,我代替他前去边疆犒赏三军鼓舞士气。”他偏头,清亮的眼睛看着贾琏,“你领兵。”
“你要前往?”贾琏脸带不悦的看着忠顺,“你的身体,可不能去。”他太清楚忠顺的身体了,两人上次闹腾的那一阵子,忠顺便把自己的身体给糟蹋了一次,现在好不容易养着正常一些了,他又要去那种地方,自己要是答应了才真是疯了。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忠顺很执着。他眼睛定定的和贾琏对望,
贾琏抿着唇,也是不容退缩的看着他。
两人这么对望了一会儿,谁都不认输,最后忠顺没法子,只能捂着肺部咳嗽起来,贾琏的面容这才妥协了。
他一边给忠顺揉着,一边道:“不是我不让你去,只是你这身子,容不得半点操劳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与你分开。”忠顺说起这个,脸上带着几分无望的神情,“我这身子,拖一日是一日,和你相处的时间又短,我不想再耽搁了。你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几年……”
说到最后,他竟是说不下去了。
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生生死死,都不想分开半步。若不是贾琏这样要强的性子,他恨不得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势,将人关在府上,整日里陪着,哪里也去不了,也不用自己现在每日里为他担心受怕了。但是这样一来,贾琏便不是贾琏了。
贾琏看他良久,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他伸手握着忠顺的手掌,感觉到他手掌光滑冰凉,忍不住握紧了一些。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治好你。”
“谁知道能不能治好,我这身子,可拖了许久了。”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如今连同床都是不行。他自然是遗憾的,谁不想和自己心爱的人亲近一些,且上次亲近也是在他下药的情况下,不是情投意合。
贾琏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知道他心里不快活,躺在他的身旁,伸手拥着他越发瘦弱的身子。
忠顺也往他怀里送了送,笑道:“若是日后能每日里这般亲近就好了。”他抬头看着忠顺,眼中带着几分期盼,“贾琏,若是日后能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盖一座庄子,只你我二人朝夕相伴,你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
贾琏薄唇微启,却一时不敢回答。
世事无常,谁知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上辈子那些记忆时时刻刻的在提醒他,让他无法忘怀。午夜梦回之际,是他亲人的鲜血迷糊了双眼,是那鸩毒入体后,肝肠寸断的痛楚。
他也想活的自在从容,但是没有权柄,又怎么配过这样自由的日子。
刚来这世间,因为手中无权,被荣国府几个妇人压着,如玩偶一般。去了边关,却也受冯唐军权压制。如今回了京都,处处被皇上猜忌和打压。
生生死死被他人定夺,他过了一世,不想再过第二世了。
忠顺见他不答,心里凉意陡生。
他眯着眼睛,不再说话,只是被贾琏握着的手掌,已经微微出汗了。
贾琏见他面如死灰,心里陡然一痛,情不自禁道:“若是有那一日,我答应你。”
忠顺猛的睁开眼睛,“当真?”
贾琏轻轻点头,“嗯。”
第二日早朝之上,皇帝就亲自点将,令贾琏为大将军,统帅十万兵马,前往东疆抗敌。同时任忠顺亲王为监军随大军一同前往,代天犒赏三军,以振士气。
贾琏和忠顺双双接旨。
这番消息一出,朝廷之上的势力又开始风起云涌起来。
与东疆战火不同的是,京城的这场战火没有硝烟。
其中以王子腾为首的老臣开始筹谋,想要利用这次的战事,夺得冯唐之前失去的军权。不过如今皇上已经钦点了贾琏,他们自然也不敢反驳,只能从副将随从这些官职不显的职位里面找空缺,把自己这边的人塞进去。
不过,就在王子腾准备等大军出城后,便更换京中守卫的时候,一道代天巡边的圣旨,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爱卿,如今边疆战乱,朕担心到时候有乱党趁势而起,爱卿代替朕前往边疆各地巡查贪官污吏,体察民情,安抚民心。如今朕能倚重的,也只有爱卿了。”
皇帝这话说的语重心长,让王子腾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在外人眼中,这倒是王家又进了一步的意思看。代天巡边,可是一件顶荣耀的事情了。所以王家的门槛都要被前来道贺的文武官员们给踩坏了。不过王夫人如今病重在床上,无法接待女客,又有人知道荣国府贾家的二夫人可是王大人亲胞妹呢,所以又有许多的官太太们又去了贾府这边。
一时间颇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景。
“有什么了不起的。”
邢夫人边给贾琏收拾行装,边给一边愁眉苦脸的贾赦抱怨道,“她那边再风光,也是靠了娘家人,哪里想咱们,只要琏儿有出息了,日后少不了我们的好。”
靠哥哥算怎么回事,靠儿子才是本事。
不过贾赦却吹了吹胡子,“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来个像王家那样的娘家?”
邢夫人被这话膈应了,偷偷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抱怨了。
贾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旁边准备好的几个包袱,笑道:“母亲不用为我准备这些,军中用不着。”
邢夫人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眼中还有几分局促,她道:“也没准备什么,就是一些日常欢喜的衣物和一些补品,出门在外的少不得吃穿,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这样精细的。”
她这话也说的十分的真心。贾琏虽然不是她亲儿子,但是也是她这后半辈子的依仗了,如今又是跟着他一起过日子的,自然也是存了十二分的真心实意了。
贾琏挑了几个包袱,只装了平日看的基本书籍,并几件里衣,“其余的就不用了,此去路途遥远,行军打仗的不能带多了形状,否则影响不好。”
贾赦见邢夫人还在犹犹豫豫的,有几分不耐烦了,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琏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赶紧出去看看迎春丫头去,我和琏儿还有话说呢。”
邢夫人见状,赶紧低着头出去了。
“老爷不该对母亲那样。”他觉得贾赦身边没什么真心的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夫人跟着,就不该失了人心。
贾赦撇了撇嘴,“你不懂,她就这个个性,若是对她和颜悦色了,她还不习惯呢。”他见贾琏不慌不忙的收拾东西,脸上有些担忧道:“琏儿啊,我这就是想问问你,你这一去要多久?”
贾琏手里动作未停,老实道:“不知道,少则一年,多则几年吧。”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那王子腾如今风光的很,你要是在外面待着,只怕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就该一手遮天了。”虽然说现在已经是了。
他这几天一直很担心这些事情。毕竟之前说分家,一是不想总被老太太压着,二来也是因为自己儿子说的,世家大族日后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早点脱离是非之地也好。可是如今这势头,这世家大族不止没什么不好,反而风光无限。自己作为叛徒出来了,以后若是被算总账,又没有儿子在身边,岂不是任人鱼肉。
贾琏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回头见贾赦眼中的慌乱,认真道:“老爷不必担心,须知日满则亏,他此番也见不得有多长的好处。等我出了京城之后,老爷只管老老实实的在家中过日子,不理俗事,自然也没人来府上找麻烦了。”
“你说的是真的?”贾赦有些不放心。
“若是老爷不放心,可随我的外祖一起回老家去住上些时日,如今他们二老真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身边却无人看顾,正好老爷去了还能替我母亲尽尽孝心。”
“啊?”贾赦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虽然和老丈人关系缓和了一些,但是让自己去和老爷子住在一起,可真是吓人的事情。
贾琏见他脸上不愿意,状似不经意道:“我外祖乃是帝师,又是当朝大学士。便是日后不管事了,也有圣人护着。若是他要保一个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且陇州老家也是繁华之地,老爷去了,可比京城要自在多了。”
果然,贾赦听到自己老丈人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当即就心动了。
老丈人最多对自己打打骂骂,他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严重的,但是这王子腾这边,可是能不动声色的咬了自己的命啊。而且自己这手里握着这么多的银钱,万一老二那边想要来个谋财害命什么的,趁着自己儿子不在,对自己这一家子老小下了狠手,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贾赦自己就是这种脏污之地出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世家大族里面的手段有多肮脏。王子腾能有如今这个位置,自然是其中的翘楚了。
“你说的对,岳父和岳母如今年事已高,可怜你母去的早,我如今闲赋在家,正是还这养育之恩的大好时机啊。等你走了,我便收拾行装,带着你母亲和妹妹去找他们去。”他说着,还有些动情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老泪。
贾琏见他这变脸的速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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