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妈妈从书桌前转过身,“你见到了那个人。他……有没有说什么?”
周阮摇了摇头:“没有,妈妈。我只是在书店里面看到了。”
妈妈走过来,蹲在了她的面前:“阮阮,这些事情,你千万别觉得是你造成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也没有任何需要承担的东西。我……”
妈妈顿了会儿,揉着她的头发,“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加开心。你能活得更加肆意,更加不顾及那些别人的目光和评价。你这么努力,不管做什么都让我感到骄傲与自豪。我只是生自己的气,无法那样的游刃有余,用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妈妈,我知道。”周阮抽着鼻头,“我也想以后……变得像妈妈一样的坚强。”
“这哪是坚强啊——”妈妈轻笑出声,抱住了她,“我好希望以后的环境能有变化,让你不要再经历我经历过的这些槽心事了。”
“好啦,早点去睡觉吧。明天我们一起送星恒去比赛。”
心情很轻松。
闭上眼睛的时候,左星恒还能想到周阮那副开心的样子,在他的心头上蹦蹦跳跳着。耳边听得见计时器秒针走过的声响,还有对手的呼吸声。
十九路的横竖各线,交汇于心中。
左星恒抬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棋子——
四之4,星。
黑子落于星位之后,对面的人顿了会儿,最后把白子下在了小目处。对手是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子,到了第二场的比赛,仍是有些紧张。鼻头皱着不说,嘴唇还被咬得有些发白。只是眉眼轮廓中,还带着些她的影子——尤其是鼻梁与眼型。
左星恒瞥了一眼对面的名牌。
是叫……“车博远”啊。
左星恒拿起棋子,第二手仍是下在了星位。车博远抬头瞅了一眼他,想了半天,也跟着下在了星位。前十手他们只是走了基础的定式,左星恒还脱先用了个大飞守角。在第十四手的时候,车博远刚拆了个叁,就在第十五手被左星恒直接打入。
他在求战。
车博远咽了口唾沫。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好战的对手……明明左上的白棋相对厚实,黑棋很难处理。谨慎起见,车博远还是稍微想了会儿,然后选择了压。可下一步的黑棋,无理的尖了一个。下方被堵住,黑棋又无法在上面连回,车博远果断得提了子。
连提两子,眼看着黑棋粘上,车博远放松了不少。黑棋又跑去挂了另一边的角,车博远走了个小飞,瞧着黑棋只是跳了一手,心中更是安定了下来。
自己的布局占优。
谁知黑又跑回了左上的战局。车博远被搅的有些烦躁,靠了一手,结果黑棋断了进去,逼迫白补棋。
这才五十多手吧……这个人下棋怎么这么冲!
车博远看了一眼对面的名牌,自己的对手,是叫“左星恒”。想来想去,车博远也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更不觉得他们以前碰上过。收敛了心思,车博远专心的继续思考起自己的棋局。
已经不是用“莽撞”可以形容黑了。虽然黑的外势很厚,但外势难以应用……而且。
车博远尖了一个。
没有眼位的外势,根本称不上是“外势”!
再这样下下去,有贴目的负担,黑棋是根本无法赢了自己的。
没有理会他毫无波动的表情,车博远也断了一个。中腹的黑棋断点太多,很容易分断,稍不注意还会全部变成死棋。把黑棋堵成了半个眼位以后,车博远思忖片刻,用了个大飞——毕竟,自己还是喜欢实地。
下一手,黑又断了上来。
又断!
黑自己都没有安定下来吧!
车博远只得硬着头皮应战。只不过是比较求稳的下了几手,白竟然被逼得连爬了叁手,然后又被黑冲了进来。两个人都没有怎么长考,没一会儿就下过了一百手。在第一百五十手的时候,车博远粗粗点了点目,发现自己还是领先,便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么走……黑局部不活。自己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哎,这里还是虎口呢,他下进来干啥啊。
车博远舒服的提了子。
等等——不对!
车博远提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提了这个子,再走这一步,叁步之内……白棋就全死了!另一块地方也被分断,只能做一个眼出来。更……做不出双活!
白大龙——不活!
那这些就算弃子!车博远咬牙,自己还能拼官子!
官子……
车博远死死得盯着棋盘,计时器响起了“嘀嘀”声,提醒着自己马上要进入读秒了。尽了全力计算,可不论怎么想,都看不到翻盘的可能性。车博远大口喘着气,直到逛完了读秒前的全部时间,最后哑着嗓子,才干巴巴得挤出来了“我输了”那几个字。
左星恒按下了计时器,微微躬身,淡淡讲了句:
“多谢指教”。
毕竟都是小孩子,情绪都清楚得写在脸上。看着左星恒满脸的轻松,车博远越想越不甘:“左星恒——我以前碰到过你吗!”
黑棋贴目,最后还赢了快五十目……一大半的棋盘,都被黑棋占了去。
怎么输的这么难看。
车博远咬着嘴,哭了出来。最后越哭越多,一包纸巾都不够擦。
待左星恒收拾好了棋子,总算是回答了车博远。
“车博远,我不认识你。”
左星恒侧身靠过来,压低了声音:“但是……我姐姐认识你。”
姐姐?
还没等车博远开口问,左星恒已经离开了。
“姐姐!”左星恒跑出门,语调上扬,“妈妈、爸爸!”
爸爸拉起他,问起来:“星恒,中午想吃什么啊?”
左星恒摇了摇头,看向周阮:“我都想吃的。姐姐——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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