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西沉[末世]

初遇时刻


2056年10月19日18时9分32秒,是希望降临的时刻。
——司诚
在清晨的不知道第几缕阳光里,司诚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
没有夜半惊醒,没有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而是一夜安眠。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依然在熟睡,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他往前凑了凑,想把她的睡颜看得更清楚,想凑得更近,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
或许,我应该给她一个早安吻,司诚想,里好像都是这么写的,更何况,昨天晚上他刚把自己的第一次送出去。
于是他撅起嘴巴,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这个早安吻,果然把他身边这个,性别和里的公主一致的人叫醒了。
她猛地掀起一只眼睛的眼皮,盯了司诚一眼,一把把他凑近的脸推开,“醒了就哪凉快哪待着,别吵你爸爸睡觉!”
司诚被这一巴掌推得懵了半天,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撤走了全部的被子,背对着他,呼呼大睡起来。
虽然有点起床气,司诚想,他趟回床上,找了个离身边人很近又不会打扰到她的位置,微笑不自觉爬上脸庞,现在的日子,今天这早晨,已经不知道比之前好了多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样丧尸围城,水电全断,浑浑噩噩没有希望和明天的日子,司诚自己也记不清了。
似乎是在几个月前,网上开始出现一些传闻:什么基地的病毒外泄,会把正常人感染诚丧尸;什么什么公司违规操作,辐射过高使人发生了基因突变……网友们热切地讨论着自己遇到的听说到的奇怪的事情,似乎电影里的情节已经真实地发生在了生活之中。
但是他当时完全没有在意,毕竟网络是一个谣言满天飞的地方,而他又对参与这种讨论完全没有兴趣,一天到晚只是宅在家里和管家钟叔学着做家务。
对了,司诚虽然命很好生在一个富贵家庭,但是身体却不是很好,他前不久才大病一场,现在只能待在家里修养,学校也去不了,而他虽然有个少爷命,却有一颗当管家的心,与他那个醉心于学业的哥哥不同,他对家务事有着极大的热情,整天就想着把家里的大事小事收拾好,学会做好吃的饭,能把家人都照顾好。
只要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都能平平淡淡的生活,就足够了。
灾难似乎是突然爆发的。
二十三天前,司诚把这个时间记得很清楚,因为一个月前管家钟叔刚刚请假半个月回老家办事,他在日历上倒计时,一天一天等着钟叔回来。
那天他家突然停水了,出去问了问情况,似乎是一整个社区都停了,再之后,他在网上看到新闻,天海市的水源地遭到了污染,一整个市的供水都受到了影响,是什么造成了污染,新闻里并没有明说,第二天,城市恢复了供水,但是人们已经不敢饮用了。
超市里的纯净水立马被卖断了货,他也眼疾手快地赶在断货前屯了几箱,而当人们还没从断水的无措中反应过来,在发生停水事件后的第三天,电也停了,网络也变得不通畅了,那天,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带了一丝腥红。
恐慌一下子就爆发了,潮水一样席卷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开始手足无措,他们不知道应该待在家里,还是出去寻求官方和军队的帮助,他们想知道一个真相,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网络通信完全断了。
那个时候,司诚刚刚接到他哥哥的电话。他许久未见的哥哥告诉他,灾难是真的,丧尸是真的,最保险的方法是在原地等专业人员的救援,待在家里的高层,把楼梯破坏,防止丧尸攻击。
司诚难以置信,但还没等他再继续询问,通话就断了,他甚至没等到他爸妈的电话。
之后,如司诚哥哥所言,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这座城市的街头,零星的几个街头,出现了之前只存在于网络谣言里的“丧尸”,他们会毫无目的性地攻击正常的人类,而被他们咬伤的人,会逐渐变得和他们一样。
和电影里一样的情节,或者说,真实的末日,降临到了天海市,降临到了这座城市,每个人眼前。
但是那时的司诚却突然变得很镇定,他翻出了他哥哥学生时代做的太阳能电池,准备饮水和食物,加固门窗,甚至砸掉了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
这些措施确实非常有用,丧尸潮爆发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二楼房间的角落,楼下街道上众人的嚎叫他听得十分清晰,逃难的人群甚至撞破了自家的大门。
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那一刻,司诚真切地明白了,何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
这样的日子,会好转吗?会有曙光吗?
之后的十三天,司诚都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的,丧尸们似有似无的喘息在空气中挥之不去,储存的饮用水和食物也在一天天减少,他不敢外出去寻找物资,从紧闭窗帘中的一点小缝中往外偷瞄就可以耗尽他所有的勇气,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被父母哥哥还有管家保护的好好的有些病弱的男孩。
或许这样的日子的尽头,就是无可避免的死亡,司诚想。
但是上天终究还是带给了他希望,在昨天下午,希望敲了敲二楼的窗户,来到了他面前。
那时,司诚正缩在床边,抱着膝盖,突然听到窗户被敲击的声音,他几乎被吓得破胆,难道,丧尸还能凭空跳上二楼吗?
但是紧接着,就传来了人的声音。
“有人吗?里面有人吗?我是来救你的,开个窗!”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司诚揉了揉蜷缩得要发麻的小腿,站了起来,拉开了窗帘。
一个全副武装的女生,正抓着窗户框,站在二楼的窗沿上,看到窗帘被拉开,她冲着里面的司诚,笑了笑,“我还以为,又是一只小猫呢。”她的肩上站着一只猫,应当是在救援途中救下的。
司诚怔住了,他有多久,没看见正常人的笑容了。
当女生走进屋里,司诚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这人装备齐全,战术手套,作战靴,防弹衣,一应俱全,大腿上套着枪套——里面是两把枪,还背着个包,里面或许放了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你好,我叫康卓,隶属于应急指挥部,天海市分队,e队,我是来救你的。”她认真地注视着司诚,伸出了手。
她伸出的那只手,不知为何,手臂上有一条明显的肤色分界线,像是在环境严酷的地方训练过而防护措施又没做到位,把一只手硬生生晒出两个色号。
我是来救你的,司诚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字眼了。
“我,我叫司诚,我在这,已经被困了半个月,我……我”十几天没和人说话,司诚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康卓越过了他,向里屋走去。
“哟,你这里物资挺丰富的啊。”康卓端详着囤积的一大堆物资,“还有这么多水?”
她眼前一亮,“来到天海市之后,我就好几天没洗澡了,你这浴室方便用吗?”
“方便。”
“那现在就正合适。”说着,康卓一点没客气,搬起一箱饮用水,走进了浴室。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把司诚看呆了,他看着“嘭”的一声关上的浴室门,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这可是饮用水,拿它洗澡真的好吗?”
当康卓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司诚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他今天拿出了仅剩的火腿肠,尽力做了一桌好菜,还为猫咪准备了小份的晚餐。
“你,还会做这个?”康卓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起来感觉还不错。”
司诚静静地看着康卓,现在的她褪去了一身装备,看起来温柔了许多,她留着到肩的短发,额前是细碎的刘海,虽然是一个要保护平民的战士,但是皮肤却很白,她并不高大,但手臂和腿上是紧实的肌肉形成的线条,一看就是多年训练的结果,如果只看背影,或许会觉得她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但是你若直视她的眼睛,却又能从中得到温暖而坚毅的力量。
司诚笑了笑,“我只会这个,家务之类的事情,别的都不会。”
他坐下来和康卓一起吃着晚饭,屋里一派平静祥和的气氛,似乎外面的荒芜与恐怖从未存在。
“你现在救了我,那我们之后要去哪啊。”司诚看着康卓,有些迷茫,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的样子,难道末世里的救援不应该是紧张而又激烈的?不应该是英勇而无畏的战士扛着枪保护平民,之后他们再在硝烟中奔向幸存者基地?
“之后回基地,但是我们明天早上再出发,现在天黑了,不方便行动。”
“什么基地?”
“幸存者基地,灾难爆发之后,我们依据天海市的地形和建筑特点,一共建立了五个幸存者基地,我们明天去距离这里最近的那个基地,有六公里远。”康卓看着司诚,突然苦笑了一下,“我所在的小队奉命出来搜寻幸存者,但是,在找到你之前,我真没想到,这片区域还能有存活的正常人类。”
“天海市……难道已经……”
“天海市,差不多已经变成一座空城了。”
“为什么会这样?”司诚不敢相信。
“毫无准备的人们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又能有多大的抵抗力呢?”康卓看着司诚,很认真地回答,“再说了,本来这里也只是一个交通不怎么发达的海边小城。”
“那……天海市的灾难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不清楚,我们也在调查,但是,这应该,不是个意外。”康卓垂下了眼,突然爆发的病毒,目标是抵抗力薄弱的中小型城市,这似乎像是某种警示,又或者是单纯的想把更多平民变成丧尸。
“你也拿箱饮用水去洗澡吧,明天早上出发,我们根本带不了那么多物资,还不如拿去洗澡。”
“好。”司诚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是终于能够洗澡的欣喜,这么多天,他这个又轻微洁癖的人为了省物资,没有洗过一次澡,而另一方面则是惋惜,原来之前做的那么多准备都是白费的。
如果没有人来救他,自己除了死还是死。
司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康卓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猫儿安稳地睡在枕头旁边,舒服地打着呼噜,司诚站在那里愣了愣,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给女孩子留一整张床,自己打地铺,可是——还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床上的人就翻了个身,把被子摊开,“来这里睡。”
“……”
司诚将信将疑又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又蹑手蹑脚挪到了康卓身边。
康卓见状露出了似乎是有些邪恶的笑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她把司诚猛地扯过来,看着他的脸,距离近到呼吸都要交融到一起。
要知道,她康某人的人生信条是,“生活和男人都要靠主动争取。”以及“只看长相,来者不拒。”
“你……”司诚并没有躲闪,而是很认真地注视着她,似乎真的在思考刚刚康卓戏谑的问题,他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人颇为熟悉,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于是,他回答道:“你轻点,我这是第一次。”
康卓微微挑眉,这一切进展得比她想象的顺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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