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之冬暖,未之夏寒

六、原来你一直都在记忆里


几天后,她才知道权仁赫走了,与一些韩国学生去了北京。
她有了一种解脱又失落的感觉,象是丢了很珍贵的东西,又觉得那本就是应该丢掉的。
而且她已经动了考研的打算,原本家里条件还不错,父母也没有期望她早早出来工作。
她坐在静谧的图书馆里,才知道原来学生的生活也是可以这样过的,那纷繁复杂、终日忙碌的生活突然静下来,让以前所有的妄想都放慢了脚步,她准备好好复习一下外语,再选个好一些的研究生专业。
可单晓云并不看好她的决定,默默的摇头:
“当个女博士就表示要当个老姑娘,你何必放着大把的有为青年,浪费青春呢?你看看人家权仁赫,你不理他,成群的女人排在后面,这次去北京,李艳粉也跟着去了。”
未雪的心格登一下,但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半点吃惊的表情来,好象自己曾经泼出去的水要收回来似地,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李艳粉?其实人人都知道她当初将自己介绍给权仁赫的目的,无非是想借同一个家教为由多些与他接触的机会。
李艳粉比权仁赫晚来中国一个月,可她不论如何死缠烂打,也未见权仁赫对她有半点笑容。
倒真的是,林未雪做了他的家教之后,李艳粉进出他宿舍的次数和理由增加了许多。
想到她平时总围着他鞍前马后的样子,未雪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想最初,艳粉与她也曾尔汝之交,恰似金兰。
她刚来中国不久,中文一般,英语还好,但没有什么朋友,是未雪以前曾教过的一个韩国学生把自己介绍给她。
未雪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对权仁赫如痴如醉,全部心思都扑在他的身上,只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她无聊的时候,会拉着未雪去看电影,也曾一起逛过街。
看着琳琅满目,触景繁华的街市,她曾生涩僵硬、结结巴巴地说:“未雪,你……是我…第一个…中国的朋友,谢谢你。”
“应该的。”未雪买了一个特别大的甜筒递给她,
“this is the most famous ice cream ,try it.”
当时已是3、4月的季节,气温还凉,纯度很高的奶油,闪着凝乳样的光泽。
她接过去,无限感慨:“thank you.i like you.”
未雪笑,为这简单而容易的友谊,内心也曾暖得发热。
当时,她们逛了很久,艳粉一直心不在焉,问她,她也只是摇头。
未雪想毕竟来的时间短,也没有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只好在一旁冷眼旁观。
直到她们露过一个水果店,看到刚刚上市的草莓,个个红得晶莹剔透,好似渗了水似地色泽诱人。
艳粉立刻惊叹道:“这个,韩国、很贵。这里……还好。”
未雪看了看已经令人咂舌的价格,感叹资本主义的苦逼青年真是奢侈。
但见她立马来了精神,容光焕发似地,精挑细选了一些,并兴致勃勃、小心翼翼地打了包装,“我们回去吧。”
”不逛了?”未雪指指还看不到尽头的商业街,宽阔明亮的橱窗还未不及欣赏,有些遗憾。
于是怕她听不懂,用英语又说了一遍:
“don`t you go shopping?”
“no,no,和我一起,回去。”
她硬拉着她,转身便走,那挺拔而苗条的身姿,竟显得兴奋而激动起来,“我的房间,一起咖啡?”
莫名其妙,突然戛然而止的计划,就此草草结束。
未雪被拉回她喷香、松软的宿舍,她从未见过比艳粉更会收拾房间的女生,到处都是小碎花和蕾丝边,象个公主似地既有舒适的温度,又有家一样的精致。
眼见着她精心地、哼着小曲将一颗颗草莓洗得清清爽爽,水滴尽染,连绿色的叶蒂都摘得干干净净,露出白色而常年不见光的根蒂,红白相间之处,白得亮眼,红得温润。
她抓了几颗塞给未雪,然后喜滋滋地说:“这些给仁赫,你在……这里等我。”
未雪这才顿悟,这女子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兴奋缘自哪里?
她摆弄着手中仅有的几粒,想想艳粉准备一颗不留,全盘端走,才知道原来在痴情的世界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她自己。
可她刚刚拉开门,一声惊呼喊出了口:“??!”
未雪也跟着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对上一张阴郁、熟悉、俊朗浓眉的脸和一双直接扫过来怨怼的眼睛。
她立刻浑身不适地站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艳粉的房间里看到权仁赫,她有些意外。
他的身后是当时刚来中国不久的尹苏朱,浓眉大眼,娇憨可掬。
未雪受艳粉所托,刚刚把单晓云介绍给尹苏朱做家教,与他也算相识,他正笑着冲她摆手。
“去哪里了?”他扫过未雪后,直接进了屋,脸好象冲向艳粉,但声音却问向她。
艳粉有些诧异,但声音里却透着意外的惊喜:“找我?”
他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正对着未雪的沙发上,眼神总是似有似无地瞟过来。
“没有,就是问问。”
其实,他早早就从窗口看到艳粉与林未雪俩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宿舍的楼门,一天未看到她的影子,思念竟排山倒海一样的压过来。
他立刻按捺不住地拉着正在房里闲聊的尹苏朱,三步并做两步地赶来找她,好象走得晚了,就看不到她似的。
艳粉高兴坏了,忙将一盘满满的草莓递过去,嘴里叽哩轱辘地讲着韩语。
他听得心不在焉,总感觉眼前肌如白雪,唇红齿白的那人,怎么手里的几颗草莓就那么好吃?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艳粉连比划带夸张地说着两人一起去逛街的事,他听着听着,心里竟不明所以地嫉妒起来,说不清在气些什么?只是感觉她为什么从不与自己做些什么,难道自己就这么的不被在意?
他看向尹苏朱,“她俩玩得开心?你想玩什么?我们晚上一起出去?”
“我们?”艳粉指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仁赫清冷冷地点头,顺便看了林未雪一眼。但见艳粉的脸迅速绯红起来,兴奋地看向尹苏朱。
可未雪根本没当回事,总想着这“我们”里面有她什么事?
苏朱想了想:“电影吧?我听力不好,看电影有用。”
当时的他在韩国只是简单地学了一些汉语,很不灵光,与人交谈十分吃力。特别是听,只言片语的,总是听得晕头转向。
仁赫立刻感觉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眼角是一丝蕴含的笑,余光扫向林未雪,那妮子正将最后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小嘴可爱地嚅动着,面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起身,“好,我请客,一起走吧。”
“真的?”艳粉喜笑颜开的,感觉这天上掉下的馅饼怎么热乎乎的砸在了她的身上,她连忙抓起外套,跟着苏朱一起走向门口。
未雪见状懒洋洋地起身,感觉逛了一天的街,也真是累了。她摇摇晃晃地跟在一群人身后,疲惫但很乖巧。
他有些窃喜,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老实,清瘦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可好景不长,刚出了宿舍楼的门口,她便站住:“你们好好玩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高大的身影突然站住,一道清冷怨怼的目光迅速扫过来。
苏朱也是一愣:“你不去吗?”
未雪摆手,“我已经出来一天了,还要去看书,你们去好了,我就不掺和了。”
那阴寒而冷酷的光立刻犀利起来,他未说话,但看向艳粉。
艳粉起初没太看懂,但后来还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本想未雪不去也好,看她疲惫的样子,想是逛了一天的街,许是累了。
但见仁赫的表情,好象要发火似地,忙假仁假义地上前拉住她:“未雪,一起吧,陪我,一起。求你了。”
尹苏朱也笑着上前,象个复读机似地只会重复着两个字,“一起!一起。”
未雪面露难色,好象再推托,就显得自己格外矫情,可确实不想同去,正在左右为难,便听得那阴冷的声音不容拒绝地说:
“陪艳粉逛了一天的街,不见你嚷嚷要看书,怎么就差上这一会儿了?”
“是呀,特别求你,不要拒绝。”
苏朱也跟着腔,未雪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那小子还傻傻地咧着嘴。
她只好面带极其勉强的表情,看向权仁赫,正对上他眸光灼烈,有些嫉恨怨念的样子。
“我……”
“陪你的家教看场电影,有这么难吗?”
他怼来一句,让她有些难堪。
艳粉见仁赫真的生气了,生怕这难得的机会变成泡影,忙上前挎住未雪的胳膊,好声好气地说:“去啦,去啦。”
林未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里里外外的形式,好象只有自己别别扭扭得不是人似地。
他见她既抗拒又不好意思拒绝的模样,立刻占了上风,盛气凌人地说,“走吧。”
艳粉拉着她走了几步,见她跟上,便马上松了手,上前几步满心欢喜地挎住仁赫的胳膊。
他有些不耐,怕人误会似地忙甩开,可她依然满面带笑地跟在他的身边,甩也甩不掉。
苏朱拉拉未雪,两人走在后面,看着仁赫与艳粉的背影,相得益彰,宛若一对壁人。
“晓云教得怎么样?还好?”未雪低声对着苏朱。
想当时晓云面试家教时,尹苏朱还弄了个极其正式的仪式,他指着一份厚厚的都市晚报,上面有一大段千字以上的文章,虽然自己听不懂,但非要让单晓云用正宗的普通话诵读一遍。
好在晓云向来对浓眉大眼、长相魁梧而憨厚的男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难以抗拒的好感,原本说话吊儿郎当、带着一股东北特有喳子味儿的口音,硬生生把一篇文章声情并茂地朗诵下来,整个一正儿八北的中央电视台新闻播音员,一级甲等的普通话。
听得未雪心肝胆颤,更加坚信色本是生命的原动力,完全有扭转乾坤的定力。
“还好,有趣。”苏朱掩嘴笑,“东北女孩很有趣。”
“没吓到你就好。”未雪提起单晓云习惯性地滔滔不绝。
“她家是本市的,对h城熟悉得不得了,有时间让她带你到处逛逛,能把任何一个边边角角都讲出花儿来。”
“讲出花?”他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什么意思?”他突然拍着脑袋:“比喻?对不对?比喻?”
未雪做了个绝顶聪明的赞,二人开怀笑起来,苏朱说:“你和我们一起去?”
“我可不去,单晓云肯定嫌弃死我了。”
“嫌弃死?”尹苏朱一知半解,“什么意思?”
“就是烦,讨厌,看着就想弄死。”
“哦?为什么?”那浓眉大眼闪着更是迷惑的光
“灯泡,懂吗?大灯泡,我是你俩的大灯泡。”
未雪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苏朱连猜再蒙,嘴象个白痴似地张了半天。
她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让他终于懂得了三人之行,必有一嫌的道理,见他终于懂得了,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恨不得掐上自己一把,活活浪费了十五块钱的口水,她无奈地伸手在空中抹了抹。
“这又是干什么?”那韩国小子一脸接一脸的惊奇。
“灯泡还画在上面,不擦掉,一会儿有人撞上,怎么办?”
尹苏朱顿时石化,随即大声爆笑起来,他指着她“你、你……怎么和单晓云一样的。”
接下来,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人畜不分。
未雪在一旁冷眼旁观,一个中国老祖宗都嫌笑得过时的梗,怎么就让高丽人笑成这个样子?
前面的两个人迅速回过头来,特别是权仁赫,一道冷光一闪,眉头深皱,怨怼更深起来。
未雪无奈地冲他耸耸肩,用手拉了拉尹苏朱,那厮还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什么?你们还有什么?说来听听。”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路上,两人欢声笑语、相谈甚欢,完全不在意前面那个挺拔而惆怅的身影,几次回头,眉头皱得紧紧地。
“林未雪,你吃什么?”
站在电影院的柜台前,权仁赫阴沉着脸转身问她,一脸真正的嫌弃。
“水,要瓶水吧,讲得口好干。”未雪嘶哑着嗓子,干咳了两声。
苏朱也哑着嗓子说,“我也要。”
“我先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进去好了。”未雪有些着急,便向洗手间走去。
“我等你啊。”
苏朱在她身后抻长脖子喊,却被一瓶强塞过来的水及狠狠的眼神堵住了嘴,他瞬间深切地理解到什么叫“嫌弃得要死。”
未雪收拾停当出来的时候,只见权仁赫一人拿着电影票站在检票口。
“苏朱呢?”她四处张望。
“我让他先进去了。”他表情别扭,又硬生生地把一瓶水塞进她的手里:“怎么从没见你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
未雪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眨眨眼睛,
“原来你对单晓云也感兴趣啊?”说完,咕嘟嘟喝了几大口水。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示意她进场,她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象一团热热的小火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四处张望。
他几次想去拉住她的手,可还是强忍着,咬着牙进了观影厅。
“中间那么多位置都空着,干嘛坐得这么偏?”
未雪看着自己竟被安排在最靠墙的位置上,仁赫坐在她与艳粉的中间,再过去才是尹苏朱,她不满地嘀咕道。
这是权仁赫特意选的座位,她怎么知道这四壁围堵、无路可退的位置,是他故意留下来给她的。
他嫉妒尹苏朱,嫉妒李艳粉,她能陪着他们做的事,好象一件与自己也不沾边,好象唯有老老实实地把她堵在这里边,无处可去的时候,才终是他一个人的。
他低眉看她,“不愿意?”
灯光昏暗的影院里,可以看得见她娇嗔灵动的模样,
“没有,没有,挺好的。”她忙咧嘴,没心没肺地。
他递过一小桶爆米花,手指轻轻抵到她的指尖,那柔软而温和的热度,竟让她手一抖,爆米花没有接住,洒了小半桶。
“呀,可惜了,可惜了,对不起哦。”她有些歉疚,忙从身上将洒落的还算干净的爆米花,捡回桶里。
艳粉一只胳膊伸过来拍她,“不要了,不要了,没关系的。”
那胳膊轻轻拦在仁赫的胸口,有些故意摩擦到他健硕的身体,他微微后仰,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了。
未雪手不稳,还未拧紧的水瓶也跟着倒下来,好在仁赫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事,他无奈地看她。
“没关系,没关系。”
艳粉继续帮她收拾散落的爆米花,苏朱也从那一边咧着嘴看过来,只见灯光已经暗下,她缩回胳膊,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准备观影。
未雪忙乱得稍稍安定些,却感到身旁的热度一点点靠过来,一个声音伴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低不可闻道。
“林未雪,和我看电影,就这么紧张吗?”
------题外话------
【赫赫】知不知道,已经想了108条理由来约你?
【未雪】呃……这是第几条?
【赫赫】109!狠的还在后面……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