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涩之戒

第五十六章。
她用很生硬的语气问出来这样的话,面对他就像面对敌人一样。这一点让施礼心里头更加失落,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或许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错过了谈恋爱的最佳时机，也没有学过究竟该怎么认真爱一个人，所以在面对陶婧的时候才会这样手足无措。其实想来想去,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让她快乐、幸福么？如果有一天，她在他身边已经体会不到了这种感觉，那他们大概真的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很显然，他和陶婧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状况之下。他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她幸福开心,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陶婧在他身边的时候会有斩不断的烦恼和苦闷,所以他放弃。今天和苏灿的那番谈话，再加上陶婧现在的态度，他真的没有办法不动摇了。
他将手收回来,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平缓着语调对她说：“起来吧，我放你走。”
陶婧立马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显然，她根本不相信他会放她走。施礼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以后，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以后我都不会再找你了。这次，我听你的。陶婧，我们两不相欠。”
“谢谢。”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只说出这么两个字。她本身是想问他为什么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很是矫情，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意义，既然他都肯放手了，那么她也再没有什么坚持的理由了。
听到她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施礼觉得时间好像一下子又退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年轻，只是心境已经不似当初。盯着陶婧看了几秒钟之后，他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转身就走出了卧室。
从今天开始，他们大概真的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施礼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这些日子，他从来没在家里抽过烟，因为怕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只因为今天实在太压抑，他才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下。不过等陶婧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立马掐灭了烟。
她的眼睛似乎有点红，因为隔得远，施礼看不太清楚，刚想仔细看，她已经摔门而去，在此期间，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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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那天从施礼家里出来以后，陶婧就没有再出去过了，因为不用再上班，她每天都窝在家里，偶尔会给陶铮和邵彤打电话询问一下他们的状况，邵彤听说她和施礼断了之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还嘱咐她赶紧去把孩子做掉，对于她的这个要求，陶婧每一次都不会做出什么正面的回答。
这天晚上实在是太过无聊，正好有几个同事发来短信问她去不去玩儿，陶婧和他们的关系很一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一时兴起叫她出去玩儿，但是想着在家里这样下去也够无聊的，她便答应了，随便换了套衣服就走出了家门。
她很长时间没有来过夜店了。没想到再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有将近三个月身孕的人了，她和同事坐在包厢里喝酒，几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女同事也上来和她搭讪，最近她没来上班，已经有很多人讨论她的去处了。
今天大家难得闲暇下来聚会，所以给她发了短信让她过来，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她竟然过来了，这才是最让她们意外的。
“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啊？怎么都没过来上班？我看你脸色都这么不好。”一位女同事坐到她身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陶婧在她们同事里也算漂亮的，个子高，身材也好，所以她们一直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包了，所以直接放弃了工作每天跟着男人混。她们这一行，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她们猜测陶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妈身体不太好，请假去看她了。刚回来。”陶婧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和这些人，她也不想说真话。
“哦，那阿姨好点了吧？”女同事做了一个惋惜的表情，“怪不得我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原来是这样来回折腾的呀。”
陶婧对她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跟她谈论这个话题。平时她是很少理人的，今天算是给了她一面子。陶婧坐在旁边，拿起一杯酒来喝下去，刚把酒杯放到茶几上，就有人破门而入，听到这个动静之后，包厢里所有的人都乱了。
最近夜店里扫黄扫得很厉害，他们这个包厢，男男女女地坐在一起，尤其是还有女的喝多了直接坐到男人大腿上，警察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直接都把他们带走了。去警局的路上，陶婧一直都在后悔，早知道会这样，那她一定不会和他们出来玩儿。
被带到警察局，她们极力解释着，但是依旧没用，那个警察非得说他们是出来做不干净交易的。陶婧在后面站着，听着他们的辩解，一直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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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礼今天晚上回去晚了，刚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扫黄的那边从夜店抓了人回来，本着工作的原则，他过去看了一眼——他死都没想到，自己和陶婧一个月后的重逢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发生的。
她真的瘦了不少，看到她的时候，施礼还是止不住地心疼，目光不自觉地移到她的肚子上，那里平平的，想来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也对，他都把话说成那样了，她自然不会留着这个孩子。
毕竟，她还那么年轻。在这边守着的警察看到施礼过来之后，为他让开了道：“队长，你亲自来么？”
若不是他这么问，施礼也回不了神，他摇摇头，抬起手来指了指陶婧：“那个跟我走，别的你处理。”
“呃。”他不太能理解施礼的意思，不过既然队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陶婧就这样被施礼带走了。
陶婧一直跟在施礼身后，一个月不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意气风发，一点都没有像她一样颓废不安。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看到他，陶婧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局促，施礼的脚步很快，她有点跟不上，一直走到他车前，施礼才回过头来看向她。
他的目光很锐利，里面带着责怪和怒意，看得陶婧头皮发麻，但是她没有害怕，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话，只是一直抬头看着他。
“送你回家。”出乎意料的，施礼没有询问她一点点关于夜店的事情，直接就开了车门让她上车。他这样的举动，让陶婧心里免不了一阵失望。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吧？然后再揪着她追根究底地问她为什么要跑到那种地方……可是现在，他的态度竟然这么冷，冷得好像他们两个就是陌生人一般。
细细想一下，陶婧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冷淡的施礼。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施礼在主动，他对她的事情永远都有一万分的热情，在她生气的时候永远都能保持耐心哄她。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付出和迁就，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冷淡的态度对待自己。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贪恋他的温暖，所以她极力地忍下心里的难受，上了他的车，一路上，她的鼻头都在发酸，眼眶也在发胀，但是她一直忍着没有哭，因为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难受，更不想让他看到她对他的依赖程度有多深。
施礼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安安稳稳地开着车，一直到将车停在她小区门口之后，他才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二句话：“到了。”
经过他这么一喊，陶婧才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有些狼狈地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匆匆忙忙地下了车，甚至连开口和他说一声再见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施礼的车子绝尘而去，陶婧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蹲□、将头埋在膝盖里开始低低地抽泣，到最后直接变成了放声大哭……离开他的这一个月里，她从来没有情绪崩溃过，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之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人像施礼一样心疼她。可是今天，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看到他了——而且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碰见的。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围着他转的施礼。陶婧发现自己这才算是真正了解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她认为他亲和、脾气好、待人热情，却想不到，他冷淡起来，也会这么伤人。
他表现得那么坦然，那么淡定，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过去的所有事情，这一点，是陶婧最没有办法接受的。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好受了一点，抬起头来准备站起来离开，却看到了一双皮鞋，再往上，就看到了施礼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站起来。”知道她看到自己以后，施礼冷声地吩咐了一句。刚才他开车离开之后，就有点担心她，忍不住折回来看看，果不其然就看到她蹲在这里抽泣。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蹲着哭，好几次哭得厉害的时候都是这样。
听了施礼的话之后，陶婧很快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和他的目光相撞时，她忍不住地躲开。
施礼看到她这样子，之前的隐忍全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立马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将目光看向自己，沙哑着声音问她：“怎么又去夜店？”
“我早就跟你说过没事儿别去那种地方！”施礼的声音陡然提高：“是不是把我之前说的话全部都忘了？要我再说一遍么？嗯？”
“你放开我！”他的责骂让陶婧的眼眶一热，想起来他刚才冷淡的态度，她就委屈得不行：“你不是不管我了吗？！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啊……”
她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又开始抽泣。施礼看她这样子，心疼得更加厉害，索性将她揽到了怀里：“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了？是你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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