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待久了会令人心跳加快,头脑发晕,并不能久泡。清水镜和钉崎野蔷薇待了二十分钟,就从温泉里出来。
更衣室里已经放好了干净的衣物,钉崎野蔷薇的是一套浅粉色浴衣,上面印着象征着“希望”“健康”的紫|阳花。
她从隔间出来,迎面撞上换好衣服的清水镜。清水镜穿的是一件纯白色的浴衣,上面用银线绣着几只白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清水镜用一根木簪将长发盘在脑后,两束梳不起来的卷发随意散在额头两侧,这个发型让她显得比平时娴静一些,更有熟女风范。
钉崎野蔷薇第一次见清水镜穿这种传统服饰,在她眼里,不论是清水镜微垂的修长脖颈,轻轻交握的双手,还是看似随意却优雅的站姿,都与平时那个懒散的国文老师差距甚远。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平安时期高坐云端、穿着十二单的公主,踏过千年的风雅,来到了现世吧。
这样的气质不是照着大河剧模仿出来的,也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需要长久的练习和气氛的熏陶,才能将这份古雅渗入每一根发丝。
清水镜低着头整理腰带,她的动作有些生疏,毕竟她好些年没有穿过和服和浴衣了,很长时间内,这种衣服让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禁锢之感,直到离开那个地方,情况才有所好转。
穿上这样的衣服,清水镜还是会难以自控地想要低头躬身,堆上一个温顺的笑容。
好讨厌,看来“驯化”真的会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清水镜的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但是,当看向钉崎野蔷薇时,清水镜依旧是那副温柔亲善的老师形象。
“钉崎,要试试编发吗?”
“我吗?”钉崎野蔷薇怀疑地指着自己,“可是太短了。”橙色的头发刚刚到下巴,扎起来的话,就不是马尾而是兔尾了。
“交给我吧。”
钉崎野蔷薇被不容拒绝地按在梳妆台前,清水镜的力道恰到好处,手指翻飞,木梳温柔地按摩着头皮。
这种感觉……好像姐姐啊。
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她躺在木地板上,听着青蛙在窗外“呱呱呱”,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有人哼着悠远的歌,歌词已经模糊不清了。
“好了”
钉崎野蔷薇双耳侧的头发各被挑出一小束变成辫子,用黑色的发卡别在头顶变成麻花状的发箍,脑后的头发发尾被稍稍卷起,原本锐利的气质柔化了不少。
“蛮可爱的,钉崎的新造型。很少见你这么淑女啊。”这是不怕死的虎杖悠仁。
“是从来没有吧。”伏黑惠困惑地摇了摇头。
几人刚在餐厅碰面,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你一言我一语,钉崎野蔷薇额角蹦出青筋,冷笑一声,左手举起锤子,右手指缝夹着反光的钉子,慢慢逼近二人。
“我是在夸你啊啊啊啊啊!”虎杖悠仁拔腿狂奔,和钉崎野蔷薇在不大的房间内转起圈来。
如果不是整座旅馆被包了下来,他们早就被客人其他投诉了。
清水镜和五条悟两个无良教师笑眯眯地在那看热闹。
“年轻人的青春真是活力四射啊。”五条悟看着被钉崎野蔷薇狂追不舍,撑着下巴看好戏。
“咚咚咚”几次敲门声后,门外传来一个细弱的女声“客人,您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那边吵吵闹闹的人自觉安静下来,乖乖回到座位上。
晚餐是会席料理,主餐是熊本特色的马肉刺身。马肉切割后接触空气后会变成粉红色,颜色似樱花,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所以马刺又被称为“樱sakura”,而他们食用的马肉是专门培养出来的重种马,有着相当高级的霜降肉质。
清水镜和五条悟坐在一起,五条悟刚好穿着纯黑色的浴衣,外面是同色的羽织。他们两个一黑一白,像太极阴阳鱼。
好像情侣装啊。
不,更像是结婚的婚服,白无垢和黑无暇什么的。
那我们现在是在吃婚宴吗?
……
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三人挤眉弄眼,用眼神交流互相交流着。
“我说。”
“嗯?”五条悟突如其来的话让几个孩子一头雾水。
“你们的眼神是不是太吵啦。”五条悟勾着唇角,表情有些无奈,用手掀开眼罩的一边,钴蓝色的瞳孔清澈地能看到人的内心。
清水镜捂嘴偷笑,别以为五条悟戴着眼罩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啊。
“来,虎杖,张嘴吃肉”清水镜用公筷夹起一片殷红的马肉递向身侧的虎杖悠仁,她的语气像是劝小猫咪吃饭,“头号功臣,补一下身体吧。”
“谢谢老师”虎杖悠仁露出一个淳厚的笑容,“第一次吃这种肉味道超级棒啊”
说完他刚要用碗去接,脸侧就出现另一张嘴,伸舌将肉卷入口中。
“味道勉勉强强。”一个狂狷的声音从虎杖悠仁身上发出。
“那你就别吃啊,本来就不是给你的。”虎杖悠仁不爽地用手堵住宿傩的嘴。
“小鬼,你根本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巴巴地替虚伪咒术师卖命,最后还是要被处死,一顿饭都能收买你吗?一点小恩小惠都让你感动地想要跪下来哭泣吧,简直太可笑了。”
“本大爷简直要笑死了。”
宿傩的嘴又从另一边脸上冒出来,并对虎杖悠仁大加嘲讽,语气恶劣得让人忍不住想抽他。
但是介于替他挨揍的只有虎杖悠仁,大家摩擦了一下拳头又都放下了。
“与其被诅咒师们驱使,等到没有价值后一脚踹开,还不如乖乖向我献上身体。本大爷还能大发慈悲让你享受一下,鲜血、酒还有女人的味道。”虎杖悠仁下眼睑处的缝隙突然张开,猩红的眼睛左右乱转。
“对不起,不知道怎么搞得,这家伙今天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虎杖悠仁向众人道歉。
宿傩今天像是吃错药了非常躁动,又对着五条悟开腔。
“说到女人,你的女人很不错嘛。”宿傩的语气狎昵而轻佻。
“是我偏好的类型。”
五条悟的眼睛突然变成结冰的海面,反射出锐利且冰冷的光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丝蓝芒从清水镜眼中一闪而逝,她威胁性十足地瞟了宿傩的嘴一眼。
“闭嘴吧。”伏黑惠惊恐地一叠肉连盘子按在虎杖悠仁脸上,勉强堵住了宿傩的嘴。五条老师生气的场面,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我错了,老师。”虎杖悠仁利落地上了一个土下座,并在之后的时间内战战兢兢,一见宿傩有捣乱的苗头,就迅速将其压了下去。
虎杖悠仁觉得这顿饭吃的好累,他一点也不开心,到底为啥让他摊上宿傩这个祸害啊。他太难了。所以用完餐,虎杖悠仁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房间了,生怕宿傩又语出惊人。
到了深夜,清水镜提着小食盒,走在长廊上,学生们都已经睡了,整栋旅馆悄然无声。
木屐“哒哒哒”的声音格外响亮。
清水镜走到拐角处,看见五条悟翘着腿仰面躺在栏杆上,一头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清水镜默不作声地坐到五条悟身边,递上食盒,“草莓大福,喏。”
“不想起来。”五条悟还躺在那里,懒懒地撒娇,“镜,喂我。”
“你还是小孩子吗?”虽然这样说着,清水镜还是捏起一枚大福,塞到五条悟口中,手指收回时触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酥麻的滋味从指尖蹿到心口。
“小心别噎到了。别成为咒术界第一个被噎死的最强咒术师。”
清水镜边说边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摩挲了一下指尖,见手机亮了几下,清水镜打开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扔了回去。
不到两秒,手机又震动起来,清水镜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骚扰信息?”
清水镜想了想,“差不多吧,东京那边打来的,估计是催你回去,怕你不给面子,打算从我这边突破。”
五条悟嗤笑一声,“看来他们的脸皮比我想得要厚。”
一阵微风吹过,风中传来五条悟闷闷的声音。
“有时候,真的快要忍不住了,想彻底清洗掉这些咒术界的蛆虫啊。”
清水镜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如果是悟的话,可以做到。”
五条悟郁闷地回答:“换一批同样的垃圾上位,还是算了。”
“只能等乙骨和虎杖他们成长起来。”
清水镜低头凝视着五条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孤单和疲惫,他的敌人不仅有咒灵还有咒术师,而他的同伴还剩下几个呢?
五条悟是最强,但是世界上也有最强做不到的事吧
“悟,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清水镜摸了摸五条悟的头。
五条悟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感受着女人温热的手掌说:“是啊是啊,超级辛苦的,夜以继日还全年无休。你看我,可是少白头啊。”
“呵呵。”
清水镜强忍着没翻出个白眼给他,发色这个锅就不要推给别人了吧。
风有些大了,清水镜感觉嗓子有些干涩,随手拿起食盒中的清酒,小小地抿了一口。
五条悟嗅到空气中的酒气,说:“一直很好奇酒的味道,为什么会让这么多人沉迷。”
清水镜摇了摇酒壶说:“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就像对海鲜过敏的人也会好奇螃蟹有多美味一样,不喝酒的人才更好奇吧。”五条悟不服气地反驳。
清水镜摇了摇头:“味道这种东西,是没办法通过别人的口述体会到的。说起来你到底是因为无下限术式不能喝酒,还是单纯的酒量差呢?”
五条悟想了想,因为酒精这种东西会麻痹大脑影响无下限术式的使用,所以他从来没有喝过,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两者皆有吧。”五条悟给出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清水镜低头与五条悟鼻尖相对,认真地问:“差到——和喝了酒的人接吻都会醉的程度吗?”
太近了,五条悟完全能闻到清水镜呼吸间散发的淡淡酒气,让他感觉微醺。
他的眼角瞟到旁边的天空,一轮圆月高悬着。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糟糕,好像已经有点醉了。”
半响后,五条悟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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