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徐稚

抢地盘


这话题转的太快徐稚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就扯到他身上了。徐稚转笔的手一滑,钢笔顺着惯性一下子飞出去,他几乎是低声吼出来:“谁踏马说我就要考倒数第一?”
宋华华刚才那句“老李让位,你上位。”的话一下惹来他好大的脾气,他是一渣到底,可这种事还需要别人反复的提醒吗。
对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成绩这点事,自己愿意垫底和别人摁头要自己垫底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登时就让他不怼不快了,他不要脸的吗。
这一声质问底气之足令全班同学为之颤抖,人人脸上飘着一行字:唉,那时候他还年轻,不知道被四中学霸们吊打的滋味。
甚至已经有人暗戳戳地开始期待下次月考之后别开生面的打脸大戏了。
“徐稚?宋华华同学。”眼镜杨听到底下一阵不小的骚动抬手敲了敲黑板,脸上却并没有怎么生气:“你们俩能让我先表演完吗?距离下课还有四十分钟。”
全班又是哗啦一片笑声。
“您先,”宋华华脸一红,坐姿放端正:“您先。”说完他冲徐稚抛了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眼神,龟息了。
徐稚:“……”
艹!
搓火的不行,徐稚抬头朝讲台上望去,眼镜杨正气定神闲地沉浸在讲课的乐趣中,她连教科书都不用,语言流畅明了,思路无比的清晰紧凑,对上他的目光微微赞许了一下,有那么点恭喜他荣任四中史上第一位如此勇敢地立下fg的转学生之意。
徐稚被拱起的怒火莫名又烧的旺了,他现在,立刻就想好好听个课。就像当年他决心堕落只需要和他亲妈翟昕女士的一次吵架,此刻的“想做个人”也只需要旁人的一句激怒一样,来的很快。
为了他这个畜生儿子能转回g市四中来念高中,徐老板从去年他中考前就嘀咕上了,忙前忙后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总算办成了。
那会儿他跟着翟昕女士在外地偏远的县城生活,当地没什么好高中,学校里面谁学习谁傻逼,考试及格的都是奇葩,男生们更是整天打架逃课网游,只要能让家长和老师头疼的事,他们都不介意干一票。
翟昕打过他,歇斯底里地骂过他,也哭着求过他,最后冷了心,一听说徐远要接手,二话不说把他打发回来了。当年离婚的时候说好的谁要把她和她儿子分开她就带着徐稚跳楼的话全当屁放了。
听个响就行。
徐稚跟着他俩谁都无所谓,他不在乎。转学也一样,不过是换个教室换张课桌继续睡觉,能有什么区别,他都睡的着。
只是没想到徐老板太看得起他了,直接给他塞g市四中来了。四中是什么地方,老师牛逼学生牛逼,一本上线率满格,每年光数理化、科学信息进国家队的名额都能给四中带来一次全国瞩目的高光时刻,他配得上个锤子。
徐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儿把自己送走,他这么大一学渣丢进学霸堆里还不得把眼给扎瞎,徐老板想干嘛。
在徐稚的想象里,四中的课应该非常深奥,毕竟人家教的都是全市的尖子生,从初中就开始百里挑一出来的,知识点一带而过,绝不会在基础知识点上浪费时间。但实际是,眼镜杨无论讲到哪一步,知识点溯源的都的非常通透,她还非常擅于总结归纳,手绘板书能把概念和重点、难点一气串联的明明白白,很难听不懂。
一节课下来,竟让徐稚的脑子里数学题的每一步的框架不求甚解地先填进去占着空间,倏然没那么空了。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幻觉。
课间眼镜杨走下来敲他的课桌:“跟得上吗,新同学?”
她讲的不难,这徐稚知道,但要说跟上跟不上,实话说,有点吃力。他交给周飞的成绩单上,转学之前高一的数学成绩没超过90分的,150分的卷子折下来也就勉强及格,就这还是普高的卷子,现在去给脑袋开个光兴许能跟得上。
“跟不上,”徐稚晃着凳子,吊儿郎当地说:“老师,我尽量下次跟上,或者下下次。”
“不错,加油。”眼镜杨抱着教科书走之前又顺道提了一嘴:“霍辰,下次别迟到了啊,新同学刚转过来,你要做个榜样。”
突然被cue到的霍辰这才发现教室里多了个新面孔,他扭过头隔着镜片看过来,嘀咕道:“添丁了啊。”
徐稚:“……”
这是,学神?!
徐稚望着坐在第一排孤零零连个同桌都没有的学神霍同学,心情突然有那么一些些复杂。
盲猜没人能受得住同桌天天考第一独孤求败的嘴脸吧。
“辰哥你忘了。”班长纪大喇叭提醒:“‘少年’不是说他夜观天象,说这两天要天降一位同桌给你嘛,喏,来了。”他翘着凳子转过身来朝徐稚挤了一下眼:“稚儿你愿意吗?”
稚儿。
徐稚抬起头来,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眉眼间本就没有热度,似乎随时能找人打上一架:“你叫我?”
“徐稚同学,”纪大班长一秒正经人上身,很是上道地改口:“你愿意搬到第一排和霍辰同学坐同桌吗?”
徐稚微抬了一下眼皮:“不用。”
他看上去就不是能找虐的人好吧。
教师内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目光从他身上流转到纪大鸣身上,又流转回来,还不经意间瞥一下霍辰。
纪大鸣沮丧地走过去拍拍霍辰的肩膀,老父亲一般道:“辰啊对不住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你母胎solo的苦命啊。”
霍辰配和他做了个抱头痛哭状:“我命苦啊,呜呜呜。”
班里狂笑成一团。
俩二货,服了。
徐稚没有跟人自来熟的习惯,课间就趴在课桌上发愣,他看见有的同学从桌斗里掏出手机看一眼又塞回去,这才想起来四中似乎没有禁带手机进教室的规定,就连他报到的时候周飞都没强调过手机的事,提都没提。
看样子是全凭自觉。
徐稚想在【五年高考三年吃喝】群里发个消息凡尔赛一下:这里没有每堂课的必备节目徒手掏手机哦,随便用,少了和老师们斗智斗勇的乐趣,真枯燥,真乏味。
有了想法却不想动弹,就算了,于是一上午三节课他都没摸出过手机。
四中的食堂离高一年级不近,想抄近路就得走那条天使路,徐稚怕了,干脆拿出早上吃剩的面包啃了啃,又玩了一把吃鸡,除半路跑出去放水,午休时间屁股就没挪过位子。结果下午上课铃一响,他到点困了。
“徐稚。”下午打头的第一节是语文课,教语文的郭亚可老师教风极其严厉,同样是男老师,他和周飞泾渭分明两种教风,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又高又瘦,头发理的很有型,穿着儒雅的像个诗人,抬手板书时候露出手腕上带着机械表,脸上淡淡的似乎是忧国忧民的表情又像个旧时代的大家公子,他一看到有人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劈头就来了句:“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才进来听课。”
听见他拔高声调的喝斥声,徐稚条件反射一般站起来抓了抓头发就往教室门外走,这他很熟啊,滚的那是相当自在。五月底的暑气炙烤一切,刚从空调房睡醒站在走廊上风一吹日一晒,从头到脚火辣辣的,酸爽到不行。
校园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徐稚找了个凉快点的地儿傻逼地站了几分钟,无聊爆了,想走又不好直接走,没有周飞的签名,他连四中的大门都溜不出去,□□吧,一想到林荫道上那群轰屎的鸟儿就劝退了。
除了神游真的没别事情可干。
哗——
紧接着一声开门声,徐稚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见看见霍辰打着哈欠,头顶顶着一绺跳跃的头发从教室里出来,四目相对双双怔了怔,他笑了:“呵。”
徐稚扭过头去。
霍辰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比他高出半头的个子生生遮出一片阴凉来,徐稚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他不高兴:“那个,我晒个太阳。”
霍辰望了眼老大的日头,转头就是一句:“你缺钙?”
徐稚一下子又很火,冷漠着脸没说话:“……”
霍辰上下打量他一眼,很欠地又凑过来一点:“其实你站的是我的地盘。”
徐稚:“……”
什么玩意儿,再说一遍。
他瞥了一眼霍辰:“怎么证明?”
红口白牙就想套个凉快的地儿站,当谁是傻子。
霍辰纡尊降贵般弯下腰,把徐稚的腿往旁边扒拉:“这儿写了我的名字。”
徐稚眼好,低下头稍微那么一留意,真就看见护栏的墙上不走心地画了“hc”两个字母:“……”
“不认识,嗯?”霍辰头也不抬地问。
徐稚几乎被这么欠的人弄得窒息,浑不吝的脾气一来,他掏出钥匙尖在旁边补上个“sb”,扬头对霍辰说:“你一起认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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