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安安的惊讶初始是因为本该已经离开的又出现在面前,再才是他颓然丧气的模样。
她才和沉云曜分开不过几分钟,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转眼间便成了这样。
眼中似有巨石落入平静渊潭激起千层浪,她晃动着目光向前走了几步,沉云曜身上的戾气越发浓厚,两道眼光如利刃一般来回在叁人中间。
“安安,走开。”
他胸前的外套完全敞开,向身侧抬起一只手臂转动着手中的刀锋,赤裸的胸脯健硕胸肌暴起,蜜色皮肤上满布着飞溅的血液。
他睨视着挡在他身前的妹妹,眼中的光影渐渐抽离,最后只剩幽暗阴森。
“叁哥。”
沉云曜狂如野兽,可在妹妹面前却从不露出自己野性的一面,今时今日是沉安安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样子,心头一颤,细白的手指使劲抓上领口。
沉安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的想法很简单,和沉初一样只是不想让这折磨了他这么久的人如此痛快的死去,没有任何一个与沉家人做对的人可以活着离开这片土地,更没有可以轻易解脱这一说。
可沉云曜却不在乎,他继承了父亲最叛逆的血统,从来不像哥哥妹妹想的那么多,只知道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享受当下的快意比什么都重要。
他看了大哥一眼。
“我不想把他带回去。”
男人两道粗黑的剑眉眉尾上挑。
他将女孩抱到一边,转身躲下她手中的利刃,飞快侧过身体的同时抬起手肘,手起刀落瞬间寒光似流行闪过一道耀眼光斑,带出一片温热腥甜。
瘫倒在地上的人下一秒发出一声尖利嚎叫。
“啊!!!”
嘶吼声响彻天际,他左边的胳膊在光亮滑过的刹那间脱离身体,化作死物的胳膊直着飞出去落在女孩脚边。
“啊”
她猛地抬起手捂住嘴巴封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水色清眸睁的浑圆。
那人断臂处爆出烟火一般的血花,腥味倏然弥散。她看着那条手臂先是撞在石头上,又从石头上掉落下去,就仿佛还有生命一般颤动了几下手指。顿时花容失色,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几下。
她从没见过砍断肢体的画面,被瞬间剥夺生气的残肢惊得掀起惊涛骇浪,晃动的目光久久不能平息。
男人把愣神的人拉进怀里,转身对着弟弟说:“我只要他一条胳膊,剩下随你。”
虽然他不明白沉云曜突来的疯狂为的是哪般,但他理解仇恨的痛苦。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安安,没什么事情再能将他封在黑暗里与光明隔绝。所以他大方把人让给他,还撤走了围在周围的士兵。
沉安安的恐惧只有一瞬,她大多是惊叹那血淋淋的场景,可依然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那场面越是骇人,她便越是想起当年大哥经受的痛苦又多难熬,这么多年他又是如何在痛苦的记忆中独自一人承担日日夜夜的折磨。
杀他千次万次都不解恨,只可惜那人只有一条命。
“大哥你”
“回去再说。”
这是刚刚她对他说的话,现在他又原封不动还给自己。
沉安安一时茫然,她扭过头是男人结实坚硬的胸脯,往上看才是他冒出青茬的下颌。
她看到他面容平淡,眼里也没有丝毫的不甘愿。女孩一时恍惚,从那双恢复清澈的眸子里看出当年那个温润少年的影子。
感谢的话太苍白,她也说不出口,只能把自己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沉初揽着她的时候她还频频回头,直到她看到沉云曜的身体将那人身体完全挡住,良久后起身手中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她看的清明,人头上眼睛的位置变成两个红彤彤的窟窿,两道蜿蜒曲折的绯色丝线顺着青紫色的面容缓缓下流-
几辆车子开到营地前,他们开的近了萧远南才瞥到后面的黑车。他刚刚要叫过警卫,头车便下了两个士兵跑到他耳边低语。
他瞳孔越缩越紧,冷着脸叫人打开大门放车子开进来,又觉得这事不属于自己管辖范围,跑去找了虞卿。
沉铎从接到沉初电话起便离开了军营,虞卿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只看到沉月围着面容苍白不堪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孩。
老人是才知道女孩怀孕的,两只眼中噙满混沌的老泪。
她已经受不了任何打击,双手合十对着忙碌的医生不断祈祷。
虞卿凑过去摸了摸女孩的脸蛋,冰凉无生气。
“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还不好说。”
说完之后将人推进一侧房间关上门,虞卿安慰沉月止住哭泣才瞥到角落里的一对男女。
那女人身段婀娜纤莹,脸蛋清秀,气质沉稳大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
可让她在意的还是那男人,他五官轮廓分明,一身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和沉家的男子都不同。与秦雨沐气质相悖,却生得有几分相似。
光看面容和年岁就大概猜到这人是谁,男人也一直盯着她,沉冷的目光难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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