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最爱的春日暖阳,此时却让崔莺莺感觉到浑身冰冷,她对视着卫晏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嫣红的唇苦涩地抿起,她双手撑在桌上,不由得打翻了摆在桌面上的那正温着冰糖雪梨,崔莺莺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对他说道:“有什么话,等我忙完了再说,可以么。”
卫晏轻轻笑着,眼神深情,道:“表姐这话像是极怕我似的。”话音刚落,他就拎着竹筒非常自然的从窗口绕了过来,推开酒4的门,反客为主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让一直随行着卫晏的人一愣,也让崔莺莺握紧了拳头。
崔莺莺的异样很快让兰夫人察觉到,崔莺莺摇摇头,低声说道:“干娘,我等下再给你解释,先忙吧。”
卫晏这个人私底下再怎么烂透,可从他的外表来看,甚是能唬人,丰神俊逸,举止儒雅翩翩,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崔莺莺瞧他那自在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她不是个怕人的主儿,就算卫晏找上门来,她也有胆量跟他唱反调!
崔莺莺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从自己裹着包袱从长安逃了出来,就没在怕的,她受够仰人鼻息的日子,也烦透了藏藏掖掖的身份,卫晏他找上门又如何,他要是还敢威胁自己,就别怪她不要命。
自己确实不是卫晏的对手,但是动手了结自己命的事儿,她还是能做的!
这么一想,崔莺莺腰板儿挺直了,气定神闲地打着酒,对比起兰夫人的忧心重重,崔莺莺简直不要太淡然。
一直跟着卫晏的人就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实在是卫晏对他警告的眼神太过煞气,吓得那人两股颤颤,干脆就守在外面不动弹。
卫晏托着腮,另一只手还拎着那竹筒,神色眷恋的望着崔莺莺的背影,灼热的视线好似要把崔莺莺拆骨,透着丝丝暴虐,让人不寒而栗。
但崔莺莺不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酒4窗口的人渐渐变少,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后,崔莺莺放下了窗口的竹帘,又去门口挂上了“今日有事”的牌子,然后走到卫晏的面前,静静地望着他。
卫晏瞬间起身,想要和她说上几句话。
崔莺莺抬起头,娇艳地勾起唇角,她左眼下的泪痣分外妖娆,一别两年,她的容颜比起当初还要美艳动人。
卫晏痴迷地看着她,呢喃道:“莺姐姐...”
崔莺莺听着他过于甜腻的声音,喉间一动,二话不说扬起手来,给了他一巴掌。
“谁准你来的,给我滚远点。”想到他现已有妻子还来打扰自己,崔莺莺当然忍不住那火气。
卫晏捂着脸颊,低低一笑,遂说道:“莺姐姐,我想你了。”
崔莺莺扬声对兰夫人道:“干娘,你先回后院去。”
“莺娘...”
崔莺莺安抚她:“没事儿,他不敢对我怎样的。”
卫晏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眼神不肯从她脸上移开半分,附和道:“莺姐姐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会反驳一句的。”
兰夫人本来还不太担心,但听着卫晏这句诡异的话,吓得脸色难看,想要留在这里保护崔莺莺。
“干娘。”崔莺莺不容她说话,兰夫人无奈只好离去,将他们二人留在这里。
崔莺莺终于和他对视起,看着他眉眼含情温润如玉的模样,嘲弄一笑,道:“不留在长安好好的跟你妻子过日子,跑来见我这没干系的表姐做甚?”
卫晏垂下头,眼睫如扇,留下一道阴影,红润的唇微微抿起,他伸出一只手牵着崔莺莺的袖口,道:“没有妻子,我只有莺姐姐一个人。”
崔莺莺一愣神,让卫晏寻到机会,还想双手拉着她的手,但崔莺莺很快反应过来,挥开他的手,然后捏着他的下巴颏,让他抬起头,和自己的眼神对视着,崔莺莺看见他眼底还未收起的深沉与幽暗,冷笑一声:“语气装的再怎么乖,也改变不了你性子里的薄凉!”
她这番言语说起来简单,但崔莺莺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弄清楚卫晏的伪善。
什么儒雅君子,芝兰玉树,通通都是假的!
这人,分明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无误!
崔莺莺甩开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卫晏见状,撩开袍子,干脆像从前那样,单膝跪地,伏在她的膝上,卫晏精致的面容泛起柔色,道:“莺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崔莺莺睨着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卫晏面上的温柔,她轻叹一口气,将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收起你眼中的恶意,再来说想我吧。”
卫晏唇角微扬,似有几分癫狂,他的双手抱住崔莺莺的细腰,说道:“你总说我是个疯子,可你知道么,我只对莺姐姐一人这般疯魔。”
崔莺莺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她逃了出来,以为能彻底离开卫晏,但她实在天真,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一切都是这么的让人无力。
她受够了卫晏的掌控和他的霸道,难道自己真的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莺姐姐,你心里也是在念着我的,对么?要不然以你的聪慧,怎会这么粗心大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名字和容貌。其实,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引我来。”
崔莺莺闭上眼睛,不言语,任由卫晏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腰身。
卫晏慢慢站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她,让自己的气息笼罩着崔莺莺。
卫晏看见了她眼角的泪水,怜爱的吻着泪珠,吮着她那颗泪痣。
“三郎,如果五年前没有遇见你,那该多好。”
卫晏仿佛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般无奈,笑说道:“没有如果,你与我之间,势必要纠缠一辈子的。”
而那筒海棠酿,早已散了一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酒意。
—
五年前,长安的楚宅内,久病初愈的人儿终于能走出房门在院中晒阳了。
藤椅上,端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肤白貌美,但因为之前生了场大病,所以这容颜有些憔悴,她蹙着眉头仿佛有难言的悲愁一般。
崔莺莺叹了叹气,张开手指从指缝里看着暖阳,她现在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从一场车祸中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她是大周朝的通政司左通政的三儿媳,嫁进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日子,崔莺莺万幸脑袋里还留着记忆,让自己对这个朝代不算太陌生,而她能来到这里,是因为原身没能捱过去病,自己却挺过来了。
来到大周朝有几日了,算是了解了自己目前的一些现状。
原身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就连模样也一样,这让崔莺莺多多少少有些稀奇。
“少夫人。”
崔莺莺动了动耳朵,这是大丫鬟水莲的声音,崔莺莺淡淡说道:“怎的了?”
水莲行了行礼,说道:“少夫人,三公子在外间等着您呢。”
崔莺莺扬了扬眉,轻笑道:“三公子?倒是个稀客呢。”
水莲安抚着劝说了几句,这让崔莺莺心里的嘲弄愈发强烈。
也难为这丫鬟的劝说了,那楚子舟本就不待见自己,谁让自己占了人家青梅的位置呢?
崔莺莺掩住眼底的嘲讽,真以为自己很乐意嫁进来冲喜么,要不是什么一灯大师说自己的八字合楚子舟,自己这么个小门小户也不至于嫁进来冲喜。
“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水莲摇摇头:“不知呢,三公子没有告诉奴婢。”
崔莺莺站了起来,嘴里不满着:“无非是来对我冷嘲热讽罢了。”
“少夫人...”
崔莺莺拍了拍她的手,无奈道:“倒是连累你这个丫鬟,分到我这个院子里来伺候。”毕竟自己这个院子可是楚宅里的冷院,那楚子舟不待见自己,连带着府中的下人也看人下菜碟,真真是烦透了。
水莲惶恐道:“奴婢从未这般认为,夫人温柔善良,奴婢实乃三生有幸才有机缘伺候夫人呢。”
崔莺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水莲倒是想让崔莺莺收拾打扮一番,但被崔莺莺拒绝了。
打扮给谁瞧呢?真让那薄情寡义的楚子舟看,还不如省点胭脂水粉呢。
“就这样吧,无所谓。”
崔莺莺的姗姗来迟,让坐在椅子上的等了有一会儿的楚子舟很是不耐,在听到崔莺莺的脚步声后,楚子舟将手里的杯盏重重磕在桌上,一声冷喝道:“崔氏,你可真是架势十足啊,让我好等。”
崔莺莺不慌不忙,坐在他的对面,因为压着自己的披帛,她又起了一次身,抚平了一切后才坐下。
“郎君找我可有事?”
楚子舟见她一如既往的平淡,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崔莺莺骂道:“你眼里可曾有我这个郎君?生了这重病,竟然都不派丫鬟知会我一声!”
崔莺莺惊诧不已,没收住自己的神情,朝他一盼,道:“不是郎君说的么,我的一切事宜都不必告诉你么。”
楚子舟面红耳赤,他忽然垂下了头,然后握拳抵唇咳嗽不止,他身边的丫鬟熟练的拿出药丸喂给他,又轻抚楚子舟的胸膛。
崔莺莺抿抿嘴角,装着体贴的模样给他倒了杯水,看着楚子舟单薄的身体,唇色是透着不健康的淡粉色,心中一叹。
记得书里写着,楚子舟并未活过二十三岁,他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
而自己在书里的角色,是被公爹转手,送进郡王府之后,被人折磨致死。
啧,头疼。
没错,她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一本甜宠假千金的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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