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攀把柴抱来,点火烧锅。
顾明月正要去弟弟房中顺几张纸过来,就见吕天翔已经拿着一沓纸进到厨房来。
“给,翩翩,我可是把账本都贡献出来了”,他笑着道:“你这菜可得能入口才行。”
自到姑妈家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吕天翔觉得这个小表妹还是有那么点可爱的。
大表哥虽然说不上讨厌她,但还真没像现在这么发自真心的笑着和她说话过。
顾明月接过“账本”,疑惑地看了眼大表哥,说道:“肯定不会让你觉得账本被浪费了。”
小刷子一般的睫毛抬起又微微垂下,一双黑瞳琉璃婉转。
吕天翔在接触到小表妹的目光之后,顿觉浑身一阵酥麻。再回过神来时,伊人已经翩翩在锅灶边打转。
这感觉,还真是难以言表。
大舅注意到自家儿子定定看着翩翩眼睛眨也不眨的样子,走过去低咳一声:翩翩才多大,你小子就敢起别的心思?
吕天翔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向老爹笑了笑,“爹,我出去转转。”
大舅威严嗯一声,吕天翔撒脚而去。
他刚出门,就和正要进门的女孩子迎面撞上。
吕天翔跟着姑父学过几手,反应很快,把女孩子一扶,就收回手站在一旁。
“来找翩翩玩啊?”他来过姑妈家的次数不少,认得这个女孩子就是翩翩三叔家的姑娘,而且这个女孩子去镇里时,他也遇见过几次。
顾秀冉觉得手臂上被男子搀扶过的地方灼热异常,这让她的脸上也现出一份红晕。低声道:“这是我和奶奶学做的糟茄子,用的都是晚秋的小嫩茄子,送来给二伯娘添一份菜。”
呃,原来是这样。吕天翔勾起手指挠挠额头,他一个客人也不能就接过来啊,余光看见翩翩正从厨房出来,忙抬手叫道:“翩翩,你三叔家的姐姐来了。”
从来没在年轻男子跟前受到过如此冷遇,顾秀冉内心觉得分外气恼和羞耻,脸上的红晕也更加明显。
顾明月走过来,奇怪地看了眼在门口相对二站的两个人,然后问道:“二姐,有事吗?”
顾秀冉觉得手中的糟茄子这时候有千斤重,她举起手中的小坛子,强笑着递给顾明月,“我见姥姥来了,便想送份菜过来。”
她紧跟着又道:“如果你觉得糟茄子不好的话,我就拿走。”
顾明月以前绝对看不上这种“烂东西”,这时的她却不然,她笑着接过小坛子,笑着道:“谢谢二姐,中午你和秀萍秀花就过来吃吧。”
竟然没有嫌弃的让她拿回去?
顾秀冉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很快摇头道:“不用,家里正做着饭呢,我得回去了。”
顾氏这时听到声音出来,忙叫住顾秀冉道:“翩翩她姥姥带了许多小吃食,你等着,二伯娘给你拿点,带回去让小宝吃。”
顾秀冉连连摆手,说一声就转身快步跑开了。
一直默默旁观的吕天翔看向顾明月,指指顾秀冉跑开的方向,嫌弃地又指指她道:“瞧瞧人家多懂事多能干,你可得好好学。”
顾明月吐吐舌头,抱着坛子跑回厨房。
吕天翔一手捏着下巴想,这小丫头还真是改变了。以前总是一副熊孩子相,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喜人。
顾明月回到厨房,把糟茄递给母亲,转头看看外面的表哥,有些苦恼的捶捶头,为什么从见到大舅和表哥,她就有种想说什么却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
中午的饭桌上,菜肴很丰盛。
一盆新鲜的鲫鱼汤,一大碗粉蒸肉和一大碗红烧排骨。
顾明月做的老公鸭最后端上来。
顾氏揭开盖子的那一瞬间,围在桌边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味道,香”,大舅哈哈大笑道:“只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不过翩翩啊,不管吃起来咋样,就冲这味道,大舅今天也得多喝两杯。”
顾熠小猴子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顾氏旁边转转悠悠,“娘,这真是姐姐做的吗?我要一个鸭腿,姐姐一个鸭腿。”
吕天翔逗他道:“好吃的你们姐弟都占了,让你们姥姥吃什么?”
顾熠看看表哥,又看看姥姥,颇有些为难道:“那姐姐和姥姥吃鸭腿,我吃鸭胸脯好了。”
“你小子,竟挑好东西给自家吃,我和你大舅舅吃什么?”吕天翔又笑着道。
顾熠道:“我吃鸭后膀吧。”
吕天翔道:“那你爹娘吃什么?”
顾熠顿时恼了,他瞪眼表哥,走到姐姐座位旁,恨恨道:“我吃鸭屁股成了吧。”
满座轰然大笑。
顾熠被笑的满脸通红,他就是想吃个鸭腿有错吗?
顾明月揽住弟弟的肩膀,忍笑道:“熠儿想吃哪里就吃哪里。”
老公鸭蒸得极为软烂,一筷子下去,轻轻松松地就能拈出一块肉,放到口中,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一个七八斤重的老鸭子,七个人吃得干干净净。
因为蒸得酥烂入骨,骨架最后也被几个男人分吃干净。
“翩翩”,吕天翔吃得心满意足,朝小表妹竖起大拇指,“你这一盘菜,比镇里福源楼里的名菜还强。”
你才是一盘菜!
顾明月默默吐槽,眼中却满是琉璃笑意。
吕天翔又有些愣怔,大舅紧跟着狠狠咳嗽一声,然后对顾攀道:“妹夫,明天要到南祁省府走一趟镖,你今天收拾下行李,明天我们卯时镖局会合。”
顾明月的脑中顿时响起一声炸雷。
正月末,南祁省,天雷降,巨石堵江,所有途径石葫芦峰的船只全部被巨石砸坏,人员死伤无数。
那一世,他的大舅当场被巨石砸死,父亲凭着一身神力和武艺救下身负重伤的表哥。
因为船家也被砸死,船家的娘子还把镖局告到了县府,姥爷最后交了一百两赔偿银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完全没放在心上?是因为和她没有什么切身关系,所以才没有在一见到大舅和表哥时就想起来吗?
表哥因为那次的伤,年纪轻轻就留下一身病,镖局在父亲和二舅的勉力支撑下才维持下来,姥姥更是因为晚年丧子差点哭瞎眼睛。
顾明月强忍住身体的颤抖,看向父亲道:“爹,大舅,你们去南祁省府这趟镖,晚些日子再走行吗?”
正和大舅哥商量行程的顾攀愣了愣,随即微微板起脸道:“翩翩,别胡闹。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我们走镖亦然。”
顾明月坚持道:“不要,爹,你们不能现在去。”
尽管舍不得,当着大舅哥的面,顾攀还是要做出训女的姿态。
不过他还没开口,大舅哥就抬手压了压,看向翩翩道:“翩翩,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大舅才得想想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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