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之家

第 11 章

度不对啊!”陈自明嚷嚷起来,“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可别瞒着我啊!”
陆擎森摇头一笑,“说哪儿去了,真没事,就带个话儿。”一边说一边给他往外推。
陈自明还揪着门框,“我跟你说你别太好人知道吗?有些人别太‘任xing’,别想着拿捏谁都行啊!”
前半句说陆擎森,后半句就是说容印之了。
容印之全听进去了。
“印……”
他一个名字还没叫完,就被容印之低吼一声“闭嘴”:
“警告你,不准跟别人透露一个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容印之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陆擎森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惊愕。
容印之仿佛扳回一城似的,毫无惧色地跟他对视。
你以为我是任你摆弄的小白兔?!
穿着女式内衣向着你张开腿的假娘们?!
别以为我好欺负!
“现在、立刻、马上!跟我离开!”容印之往前走了两步,看陆擎森不动又折回来:“必须!”
陆擎森点点头,“好。”
陈自明还在附近转悠,看见容印之一阵风似的经过自己身边径直走进办公室。刚要问陆擎森怎么回事,就见人拿着外套立马又出来了。
任霏正端着笔记本走过来:“老大……内个,开会……”
“不开了!延后!”
任霏吓一跳,缩着肩膀站一边不敢吱声。陆擎森一边帮容印之推开办公区的玻璃门,一边跟陈自明摆摆手表示没事。
留下任霏跟陈自明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这是……”陈自明喃喃自语,发现任霏一直瞄着自己:“不是你什么意思呀……我……他……这跟我没关系啊!你看着我干吗呀?!”
容印之拎着外套狂按电梯,被陆擎森抓着手腕制止,“行了。”
他一翻手腕挣开了,咬着牙挤出三个字:“别碰我!”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不论是电梯上蹦跳的数字还是地下车库的收费站。
还有陆擎森的沉默。
不安,焦躁,恐惧,愤怒,在容印之的身体里膨胀,几乎要把他吞噬了。他不自觉地又把小指含在牙齿间,陆擎森在一个很长的红灯停车后打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你干什么?!”
容印之以为他要跑,然而男人只是绕过车头拉开他这边的车门:“我来开。”
“不用!”
“我来开。”
又来这套!容印之恨得牙痒痒。
僵持了一会儿,后面的车已经按喇叭了。容印之只好跟他换了位置,把车门摔得乒乓直响。
陆擎森开车快而稳,但容印之感觉不到,他已经把小指咬得发红发烫。
“你到底是谁?!”
进门不换鞋,直接踏上地板,这对容印之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事。可他现在无暇顾及,连外套都没脱,关门第一件事就是责问陆擎森。
“陆擎森。”
“他叫你陆森!”
陆擎森直则接从钱夹里摸出身份证给他。
姓名:陆擎森,民族:汉,年龄……小他三岁。
身份证、身份证,好,看过他的身份证了。
然后呢?扣下来吗?不行,这违法的。
他掏出手机来,拍下那张身份证。虽然他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大概多掌握一点对方的消息就对自己有利。
对了,手机。
“把手机给我!”他理直气壮地伸手,“快点!”
这个时候倒是不觉得违法了,而陆擎森竟然也就乖乖地给。
他的手机很旧了,屏幕上都是划痕,看得出来是一直在用的。
相册、相册,相册里有没有存下不该存的?
跟他的手机不是一个系统,找半天才翻到。里面一堆的蔬菜、蔬菜、果树、果树、农田、野花、猫狗、户外……还有qiāng?!
总之,没有自己的照片,一张都没有。稍稍放下心,容印之又翻到联系人,找到“印之”,删除。
陆擎森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完全没有阻止。
“你是干什么的。”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机还给他,容印之把它和身份证都捏在自己手里,继续盘问。
“种地。”
“你骗谁啊?!”
陆擎森的表情依然平静,声音低沉,语速不疾不徐:
“十七岁入伍,两年义务兵,六年志愿兵,二十五岁退伍;现在跟战友一起承包农庄和果园,种植有机果蔬,今年刚拿到资质。”
容印之一下子没了声音。
“那陈自明呢?!你们早就认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明明是他先去搭讪的。
容印之只是胡乱这样讲,仿佛给自己增加道理和气势。
可陆擎森还是不生气,只要摇头。
“他是战友的兄弟,认识很久。听他说起过……”他难得地迟疑了一下,但又继续说:“说起过‘任xing’,但不知道是你,那个时候也不认识你。”
“你有没有跟他讲过我的事?!”
陆擎森又摇头,“跟谁都没有。”
“我不信!”
“那你怎么会信。”
“我不知道——!”
容印之知道自己在胡闹,在撒泼,在不讲理。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现实像一块无情的石头,砸破了他的白日梦,砸到他身上来。他好像被光着身子丢在了阳光底下,众目睽睽之下。
只要陆擎森想,分分钟就能让全公司、全世界都知道他穿着情趣内衣涂着红指甲跟自己上床,还他妈上了不知道多少次!
陆擎森手里捏着他的命脉了。
他不再安全了,他的生死都在另一个人手里了——一个他仅仅知道名字的人啊!
那张曾经称赞他的嘴,也可能送他去死啊!
这世界多奇妙,明明在一个房间里相处了不知道多久却只有互相知道称呼的地步,一旦在另一个地方相遇却仿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摊开在对方眼前了。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听见他这样说,陆擎森第一次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有没有情商啊?!”
容印之终于失控了,朝他大喊大叫,冲进房间里把陆擎森送给他的内衣扔在地上。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也不要再来!房子我马上就会退掉!”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来公司!为什么要认识陈自明!”
“你还想要我多少把柄?!说啊!你要什么?!要钱?!还是要资源?!”
“你别想威胁我!别想!别想!”
陆擎森想要拉住他的手,被他甩开。他像头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团团转,时不时地对高大的男人张牙舞爪。
陆擎森终于看不过去,一把将他拢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别碰我!”
容印之死命地挣,可他怎么能挣得开轻松把他抱起来的男人呢?
往日让他觉得温存的强硬拥抱,这时又显得残酷起来——只要陆擎森想,可以对他为所yu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害怕了。
陆擎森察觉到了,容印之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抱歉让你害怕,我不会说的,跟谁都不会说,永远也不会说。”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坚定一下子击中了容印之。
他想听的不过就是这句保证罢了,他想听陆擎森说“我不会伤害你”。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他所有那些无理取闹根本pì用都没有。
“你不要说……求你了,说出去我就完蛋了……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不好……?”容印之几乎是忍着哭泣在求他。
陆擎森搂着他的手臂略略一紧,然后又松开了。
“好。”
“你答应了,你不能反悔……”
“嗯。”
容印之看着他的脸,好希望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能看出他是不是撒谎还是敷衍。
陆擎森看出他的戒备,说:“手机。”
容印之递给他,看着他复制通讯录,然后把电池盖掀开拿出了sim卡,再把手机放回到自己手里。
“这样你会安心一点吗?”
容印之说不出话来,捏着那部手机,却觉得似乎有千斤重。
“如果有事,还是可以打给我。”陆擎森转头拧开了门把手,看着他说:
“走了。”
没有下次见。
容印之静静地站在门口,一直到再也听不到陆擎森的脚步声,慢慢地蹲了下去。
这是陆擎森的错吗?
不是,跟陆擎森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的错。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这里开始的,怪不得别人。
如果不是他知道学长要结婚;
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想要跟学长留下点什么回忆;
如果不是被拒绝后的自bào自弃;
如果不是挑了看起来最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人。
20:第一次
陆擎森走到街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坐车回去。
车还停在w-life的楼下,得先去取回来。然后再去买一部手机,最近有新客户进来不能耽误——二手的就行了,去大洋的手机维修店问问吧。
虽然这么想,但他没着急走。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一支,站在垃圾桶那儿抽上了。
他本来很少吸烟,最近却变得常常抽——因为总是在想事情。
在房间之外碰到容印之,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常去的啤酒屋。
那间啤酒屋不大,是战友老赵跟老婆一起开的,世界各地的啤酒种类都很齐全,但小有名气的还是他们家的自酿。
他们连队的退伍兵有个小群,没事儿的时候经常就来这儿聚一聚。那天农庄刚拿到有机资质,吕想一开心,就把大家都招呼过来了。
吕想跟他同期入伍同期退伍,当了八年兵住了八年上下铺,不当兵了也还是住一个屋檐下。基本上干什么都在一块儿,要说是特别要好吧?好像也不是。
他们连队有两样东西特别出名:吕想的智商,陆擎森的情商。
吕想的智商全靠想象,陆擎森的情商就是木加木加木。到头来,只有陆擎森受得了吕想的蠢,也只有吕想察觉不到陆擎森的木,互相迁就得挺愉快,也就只有他们俩一块儿了。
刚退伍那会儿,跟社会脱节严重,很多东西跟不上,智能手机都不会用。连长说擎森啊,你辛苦点,带着吕想。不然就他这智商,第一天就得让人把退伍补助给骗光了。
陆擎森说好。
问吕想最擅长干啥,他说种地种得可好了。刚好陆擎森也出身农家,俩人一合计,不如就承包农场吧,赚不了钱也饿不死是不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不但没饿死,还逐渐有进账。拿到资质以后那就更不一样了,食品安全问题这么严重的今天,高级一点的餐馆都必须有机蔬菜才能上桌了。
“你们俩这个经济问题解决了,是不是得解决个人问题了。”
这么多人里面老赵是唯一一个有媳fu的,见谁都得明里暗里秀一番。
吕想人长得不错,就是审美很奇特,看上的姑娘个个都很有发廊气质,然后还都看不上他。
陆擎森呢,人高马大,xing情温厚,意外地很有市场。
就是老被甩。
“你呀,你就是人太好。老被那些作天作地地看上,个个拿你当备胎,你还跟佛爷似的供着。”
老赵训他,陆擎森就默默地听,微微一笑,也不回嘴。
“你……你跟那小年轻的……不是那么回事吧?”
老赵压低了声音问他,吕想跟其他人在外面吃烧烤,就剩他们俩在店里喝酒聊天。
“分了。”他说。
老赵一拍桌子:“你呀你,你怎么就……!”
看他有些低沉,老赵又摆摆手解释:“我不是说那个,在部队里这事儿咱也不是没见过……我是说他人不好,人品不行你懂吗?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小字儿。”大名叫文字。
“对对对小字儿,有一回你带他来——”老赵看起来憋了很久了,“你上个厕所的功夫,他就跟别人眉来眼去的你知道吗?!”
“……”
“我都没敢跟你说!还想万一我误会了呢。后来我跟我媳fu儿上街,亲眼看见他跟一男的搂搂抱抱,然后晚上来我这儿他又挽着你胳膊——这就是欺负你人太老实!你这都老实成绿帽子了?!”
陆擎森还是笑,只是略略有些无奈:是啊,所以他跟那个男人好了嘛。
“你也真是能忍!瓢泼大雨非要吃什么哈根达斯,买回来又说不吃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这么折腾你,那背后得折腾成啥样?你都成忍者神龟了!”
是啊,背后折腾得更厉害。
不管什么时候、在哪儿,一个电话就得把陆擎森召唤过来,管你是凌晨还是后半夜,管你是本地还是跨省。
不来?不来就死给你看。
“都是你惯的,让你干嘛你干嘛!不作的好人都看不上你,看上你的都是作jīng!你以为那外号是夸你呢?”
无论对谁几乎都有求必应,所以他被人叫做“好好先生”。
陆擎森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听老赵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他一直以来都是被追的那一个,也一直都是被甩的那一个。而跟他jiāo往的对象,似乎无一例外都在xing格里带着“任xing”俩字儿。
“老赵,有烟吗。”
老赵抽出一根儿给他点上,“外边抽去,屋里不行。”他媳fu怀孕呢,全场禁烟。
从吕想他们桌上捞了一杯酒,陆擎森独自在屋后找个僻静角落,抽了一口烟,喝了一口酒,出神地看着烟头上的淡淡烟雾。
他太好人吗?
不,并没有。
仔细想来,他似乎并不觉得那些要求有多无理,只不过是胡闹一点,孩子气一点——他能做到的就去做,实现起来也不是多难,只是这样而已。
这样,能算得上好人吗?
“你好,能、能不能……借个火?”
不知为什么有一点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男人用指尖夹着一支细烟,慢慢地向他靠过来。
陆擎森直接将烟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来,把两支烟对在一起,吸了好几次才点着。
“谢谢……”他递过来的手指也是微微颤抖的,触碰的时候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他很冷吗?陆擎森想。
才刚到九月,晚上温度根本谈不上冷。但男人却穿着长外套,一只手吸烟,一只手紧紧攥着衣领。
五官jīng致,眉眼深邃。
头发跟眉毛都是淡栗色,显得整个人都更柔和而且忧郁。
垂下的发丝被微风吹过,他赶紧拂到耳后。陆擎森发现他眼角微红,像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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