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四重奏

“……4月2日晚7：00左右，在丁原路边的废弃工厂里，郑烨强奸了二中的一个高一女生……该女生说，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被郑烨拖进工厂里……下体撕裂……”
顾梓朝看完后，把纸往桌上一拍，冷声道：“昨天晚上的这段时间，郑烨和我在一起。而且，随身携带安全套……这不太像是个强奸犯的行为。现在连体液这种最基本的证据都没有，就咬定郑烨强奸她，是不是过分了？”
警察局内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警察缓缓道：“顾老师，我们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而且这事的确蹊跷。但是那个女同学一口咬定就是郑烨，还说郑烨是出了名的混混，二中的人都认识，她不会认错的……凡是要讲证据。”
顾梓朝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道：“那个女同学究竟什么情况，我暂时还不清楚，也许过一会儿你们能让我见见她，但是你们可以查昨天这段时间的学校监控和交通监控。”
“这是自然。”
监控一调，非常清楚地看见郑烨上了顾梓朝的车，开出校门，上了中心路，拐进……
但是有一段路是没有监控的，虽然之后的时间直到到小区都有监控，但独独那里没有监控。而且那里比较荒凉，正好有条路通向废弃工厂。更糟心的是，郑烨的那栋公寓的监控坏了，无法肯定郑烨下了车。
郑烨的妹妹是可以证明郑烨到家，但问她几点，她急得说不出来，就说自己饿了，然后就一个劲地哭闹要放哥哥回家。顾梓朝哄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顾老师，我们不能确定郑烨是否在那段时间下车过，或者郑烨是否直接回家。”警察说道。
“理解，可否让我见见那个姑娘？”顾梓朝问道。
“这个姑娘本人倒还好，就是……”警察脸色僵了下，“她母亲的情绪不太好，一早已经来这闹过。”
“好的。”顾梓朝挑起眉毛。
临走前，他说道：“郑烨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的双亲都不在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来找我，我来负责。”
郑烨在去医院的路上买了鲜花，推开病房，看见这个小姑娘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脸没事人似的，她妈妈在一旁比她还急，但碍于病房隔音并不是很好，人又多，有时还会有护士进来，也就不好明骂。
“诶呀，妈……你能消停会儿么。”小姑娘不耐烦道。
“你！”母亲指着她，手指急得发抖，“这事儿倒是我给你急是吧？你一个黄花大闺女……”
突然她噎住了，又改口：“听说那狗东西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妈的，估计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净他妈蹲几年来出来……娟儿啊……妈妈这是为你好啊……”
此时顾梓朝进来，说是来看看孩子，母亲立马来劲了，“您坐您坐”地热切招呼。
“我是郑烨的班主任顾梓朝，来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顾梓朝把花放在柜子上，说道。
母亲一听到是和郑烨有关系的人，立马脸色就变了，破口大骂起来：“妈的，狗娘养的东西，就他妈不该出生……”
顾梓朝眉毛一挑，在对面床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淡淡一笑，说道：“您先息怒，好吧？这事儿警方那边还没完全定下，所以暂时不要说太多好吧？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母亲被顾梓朝的儒雅气质给定住了，渐渐闭上嘴，往那一坐，脸上的怒气还在。
“反正……我家闺女……”母亲的望着女儿，怒气渐渐平静，眼泪积郁起来，啪嗒啪嗒往下流，“我家 闺女就是被那只畜生给毁了……我家闺女才这点大……以后咋办呐……”
“诶呀……妈……”女儿别别嘴，反倒开始安慰母亲了。
“反正……顾老师你也是班主任……郑烨这狗东西到底多混账……你应该也清楚……我们家也没钱没势的，这个世道就是喜欢欺负我们这种人……我把老家的房子给拆了……就是为了给娟娟到城里念书……城里消费也大……”
母亲越说越多，陈年的苦水都往外倒，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您先休息休息，身体要紧，”顾梓朝给她递了纸巾，说道，“我和孩子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希望这件事儿能快点过去。”
一听到快点过去，母亲立马来劲了，左一口“好老师”、右一口“好先生”地夸。
“李明娟同学，”顾梓朝对姑娘淡淡笑了笑，姑娘被他的帅气外表看呆了，“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说是7点钟左右是吧？”
李明娟点点头。
“你怎么确定的呢？因为昨天我们十中是二节课下放学，你们二中没有提前放学，上到最后一节课是6：30。但是我向你的老师了解到，你昨天没有上最后一节课，那么5：45-7：00之间，你在哪？”
李明娟舔舔嘴唇，好像被顾梓朝这么详细的问题愣住了。
“我……”
“你没上课？”李明娟的母亲突然插进来。
李明娟抬起头望了望母亲，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您可以找他的老师确认具体信息，那么，李明娟同学，你在哪？我翻遍了那个时间的监控，你爬上了学校最高的楼层，之后因为没有监控就看不到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你上了天台，之后我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顾梓朝紧紧盯着她，“我看到在你去之前，有其他学生也从最高的楼层监控里消失了，当然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学习压力大，到天台吹吹风么，不过你们呆了很久么……”
她又舔舔嘴唇，“我……”
顾梓朝又笑笑，继续问：“那时候是7点，天虽然黑了，但是你说是郑烨把你从丁原路上拖下去的，可丁原路上是有路灯的，不管怎么样，你总得记得郑烨身上的任何一点特征吧，比方说说他穿的是黑色t恤，紫色的毛衣之类的……”
她转了转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过了一会儿，说道：“对！他穿的就是黑t恤！”
“噢，好的，”顾梓朝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这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李明娟的母亲也不知道顾梓朝问这些话啥意思，就听到“很快过去”，激动地握住顾梓朝的手。顾梓朝礼貌地推开她，借口有事先走了。
走出医院的顾梓朝停下脚步，轻笑一声，张开手，是一根黄色的短发，刚刚在李明娟的针织外套上取下来的。
这种黄灿灿的头发，全二中只有一个人有——江家的公子哥，郑烨口中的“黄头发的娘娘腔”，江一鸣。
就这江公子的做事智商，真可以让江家一鸣惊人一回了。
顾梓朝笑笑，开车去了看守所，见郑烨。
不过才一天未见，他感觉郑烨都瘦了，带着手铐，萎靡不振地坐在桌子前。
顾梓朝向他招招手。
“干嘛？”
“穿这么少，冷吧，我给你捂捂手。”顾梓朝把他戴手铐的手拉过来，握在他的大手掌中。
郑烨感到一阵暖流，却突然撇开脸，说道：“这段时间能不能照顾一下我妹妹……唉，算了，你帮我把她送孤儿院吧，找个好一点的，等我出去后打工把钱还给你，行不？”
“不行。”
“你……”郑烨想要把手挣脱开来，却被牢牢抓住了，“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大人都靠不住的，那帮我带个信总行吧？”
顾梓朝皱起眉，问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相信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拉倒吧……我每年都有新的班主任，你每年都有新学生，我不过是让你印象笔记深刻的那个，嗯，印象的确深刻，强奸犯学生，”郑烨的眼睛灰蒙蒙的，“但是我不得不说，我真的没强奸她，她是谁我压根都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没用，厄运到谁的头上都逃不掉的，如果能逃，我的爸妈也不会死。”
“顾老头，你知道吗？”郑烨自嘲似的笑起来，“生活在你身上捆了绳子，越挣扎，越疼，那么为了不那么难受，可以适当乖一点的。”
顾梓朝突然握紧他的手，“郑烨，看着我。”
郑烨茫然地望着他眼睛，似乎能从中看到火。
“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但是你至少可以相信我这个大人，”顾梓朝轻轻揉着他的手，说道，“估计这两天学校门口的樱花就开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去看。”
郑烨愣住了，望着顾梓朝慢慢走出这个房间。
“对了，到时候别忘了写800字的观后感。”顾梓朝临走前对他一笑。
郑烨：“……”
这是在跟语文老师抢饭碗？
“顾老师，非常不好意思，我呢正好要见个大顾客，您恐怕得等上一段时间，要不，您看明天怎么样？”
江家的客厅内，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油腻的笑，根本没把面前的顾梓朝放眼里，说了两句就说送客。
“那好，您就听这一句，”顾梓朝仍旧大方地坐在江家的沙发上，“您的儿子江一鸣强奸了一个高一的女同学。”
江父的脸一灰，“你他妈在说什么？”
“难听话我就不再说了，您要是不感兴趣呢，我就直接把东西交给警方，您要是还有半点兴趣呢，就先坐下来。”顾梓朝微微一笑。
江父半疑半惑地坐下来，“什么东西？”
顾梓朝拿出一个u盘，江父的眼神一示意，让闲人离开，顾梓朝把u盘里的内容放到电脑上。
画面上是一个病房，天色看起来很晚了，只有一个姑娘坐在病床上，这个角度像是从床的左前侧拍的。突然画面内闯入一个黄头发男生，江父的眼睛一瞪，正是江一鸣！
江一鸣一进来就和病床上的女生搂搂抱抱，这个女生娇滴滴地问他：“我还有多久可以出去呀？”
江一鸣说道：“再等等，后来警察有没有来找过你？”
“找过，我就一直说是郑烨强奸我的。”
江父皱起眉，“这是什么东西？”
顾梓朝暂停了一下，说道：“昨天有件大事，说是前天晚上，有个叫郑烨的男生强奸了视频里的这个姑娘，您继续往下看呢。”
江一鸣把手伸进姑娘的下体，抠挖一下，姑娘叫了起来。
“你真坏！昨天下午你真弄伤我了，现在还裂着呢。”
“不裂开怎么叫强奸呢？哈哈哈哈哈哈，”江一鸣亲了亲这个姑娘，“我看郑烨这个狗东西以后就蹲牢里吧！”
“对了，今天下午郑烨的班主任过来的，还送了花。”姑娘像是看了眼镜头。
“他班主任来干嘛，算了，反正没多大用。”江一鸣的手像是在像镜头一挥，突然画面一晃，没了。
摄像头就藏在花里。
顾梓朝把视频关了，见江父的脸色僵硬，挑起眉毛，说道：“您看了之后应该明白八九分了吧，您的儿子诬陷郑烨强奸。”
“万一你的视频是伪造的呢！”江父猛拍桌子。
“您大可不必这么动怒，其实您的儿子会做什么事，您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这里还有您的儿子对幼女毛手毛脚的监控视频，这个小女孩就是郑烨的亲妹妹，现在您应该更清楚了吧。”
顾梓朝把电脑收起来，继续说道：“现在您首先应该明白，我所拥有的证据足以证明您儿子的所作所为，其次，您应该考虑一下，江一鸣已年满18周岁，视频里的姑娘未满16周岁，虽然这要看这个姑娘是否自愿，但我看这个姑娘的母亲不一定轻饶。”
“还有，”顾梓朝笑笑，“江家的名声。”
江父立即盯紧他，“你想要什么？”
顾梓朝收起了笑容，“我只要郑烨现在立刻出来，而且要保证他的名誉不受半点影响，江一鸣必须向他道歉。”
“哦？”江父却笑起来，说道，“顾老师，您知道的，江一鸣是我的儿子。”
“您也是知道的，”顾梓朝轻笑一声，“郑烨是我的学生。”
“哈哈哈哈哈哈……”江父大笑道，“现在一个小老师的口气都这么猖狂的吗？”
顾梓朝挑起眉，带着笔记本电脑，站起来，临走前说道：“我最后提醒您，小孩不能太惯着，惯得很了，离了爸爸，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家……”顾梓朝眯起眼扫视这虚荣的大客厅，“干涸了。”
ps：天暖了，该让江氏破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