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真是太有缘了,恰巧我们也要赶去哪里。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哪!”林秋寒对崔琰说着话,眼睛却不断瞟向裴长宁。
“见几次面就是有缘?那这世间到处都是大人的有缘人。”崔琰道。
“……”林秋寒被噎住,不过他并不在意,“既然要去同一个地方,不如姑娘同我们一起?”
“不必,多谢。”她对那人尚有迟疑,不想在此时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崔大夫,”林秋寒发挥着他缠人的本领,夹着马腹轻轻跟在崔琰身侧,“上次真是多亏了你,才帮我们破了一桩悬案。这次赤焰湖一连发现两具浮尸,不巧的是胡伯近日劳累过度,身体有些不适,说不定还要请姑娘相助。”
说着向身后跟着的胡伯不断挑眉,胡伯示意,赶忙扶着额头叫道:“哎呦,我肚子疼……”
林秋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况且,我瞧崔大夫脚上似乎已经起了泡,照你这么一瘸一拐的,就算再走个四五日也未必能到。说不定,等我们结案了,回来的路上还能遇见你。”
崔琰暗忖,他说得确实不错,她如今这样也难赶路。“那便多谢大人。”声音清泠泠的,犹如山涧流水。
可是,她该骑谁的马?
“崔大夫,是这样,我的马呢有些营养不良,太瘦,对长得标致的姑娘呢似乎也不太友好。所以,我还是帮你拿着药箱好了。就让裴大人载你可好?”
闻言,他二人便四目相对,很快又都瞥开去。
林秋寒窃喜,不等他二人反应过来便率领众人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秋寒:为了这木头似的两人,我容易嘛我?
前方预警:下一章,赤焰浮尸正式上线。
☆、赤焰浮尸
崔琰低着头,窘迫得直盯着脚尖,面前忽然现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他颀长的身姿遮住了阳光,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清隽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波澜。
她伸出手,借力上马,盯着他的背,莫名红了脸。
策马扬鞭,崔琰一个后仰,本能地拽住他两侧衣袖,又觉得不太合适,松了手又差点掉下去,只得又抓住……
几个来回,依旧没决定要怎么办才好,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
“别动。”低沉的喝止声传来,似是不耐。
崔琰僵住,不敢再动,如此别别扭扭地行了一路。
赤焰湖虽算不上大,但景色秀丽,因湖中长着特有的红菱草,颜色鲜红,每每夕阳西下时,余光打在湖面上,如烈烈熊火。赤焰湖因此得名。
湖边林立着几座大山,山脚平坦处有上千户人家依湖而居。
裴长宁一行在掌灯时分赶到焰湖县,因县令出城办事明日才能回来,他们便先行找了家客栈落了脚。
“邢大人,过来。”林秋寒朝邻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从今日起,你们每人都要降一级。”
“大人,”邢鸣有些迟疑,“前些日子,大人已经给我们降了一级,至今还没恢复,还要降?”
“降了吗?”林秋寒讶然。
“降了。”邢鸣腹诽,给我装……
“噢,”林秋寒瞥向裴长宁,见他不为所动,“那就还这么着,你还当捕头,反正不少你的月钱。说不定,南临世子还大大有赏。”他边说,边向邢鸣使眼色。
邢鸣会意,很是兴奋地向裴长宁道:“多谢世子!”
“喏,可得好好嘱咐那些蠢东西,可别漏了馅儿。”林秋寒道,转头看向裴长宁,“我看你私下里跟人姑娘说明你的身份得了,虽说你藏在我这儿是为了行事方便,但若你真的对人家崔大夫有意,趁早明说。”
“闭嘴。”裴长宁蹙眉。
林秋寒正嘀咕着,忽见崔琰正从楼上下来,便招呼她,“崔大夫!”
“多谢。”崔琰坐定。
“崔大夫,同鄙人不用这么客气。太见外了。”林秋寒笑道,明眸皓齿,清如朗月。
崔琰不接话,默默吃饭。
“哎——崔大夫。”林秋寒似想起了什么,“你听说过南临世子裴川吗?”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名字,崔琰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知道些什么?又见他眼里一片澄然,便稍稍放心。
“没有。怎么?他病得很重?”崔琰道。
裴长宁嘴角抽抽了两下,看向林秋寒的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咳、咳。”林秋寒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崔大夫怎么这么说?”
“大人同一个大夫提起素未谋面的人,不是生病是什么?”崔琰终于平静下来。
“慢用。”裴长宁放下碗筷,起身上楼。
唉——林秋寒心内一声长叹,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隔日一早,林秋寒同裴长宁用餐时因迟迟不见崔琰下楼,便问店小二道:“可曾见过昨日同我们一起的姑娘?”
“啊,”店小二想了想道,“那姑娘啊,今天一大早,我刚把门打开,那姑娘便背着药箱出门了,还跟我问路了呢。”
“她说去哪了?”
“说是去凌云峰。那地方可险呢,别说一个姑娘家,大男人都不定上得去。我劝了她不听,可真倔!”
“你可要?”林秋寒觑着裴长宁道。
“你是嫌知府的位子做得太稳了么?”裴长宁打断他,“案件不破,我看你如何交代。”
不装会死啊!林秋寒翻了翻白眼。
屋内,县令杜恒正向林秋寒一行人讲述案情:“诸位大人,大概在七、八日前,焰湖县有妇人王氏来报失踪,说是丈夫王礼外出不归,已有三日。下官派人寻了三日,一无所获。恰好此时,有人在赤焰湖上发现一具浮尸,已经一个涨成两个大,面目全非,但经王氏辨认,此人确是其夫王礼。”
“经仵作查验,死者口鼻中充满了赤焰湖中特有的红菱草,且手足僵硬,应是溺水后挣扎所致,又因身上并未发现其他外伤。初步断定为溺水死亡。”
“就在三日前,有人看见镇东头的屠夫许知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入赤焰湖中。噢,也就是传说中的‘赤焰水鬼’。大人有所不知,当地传说湖中有水鬼,被困在这赤焰湖中,必须要找到替死鬼,才能转世投胎。”
“虽说看见的人有不少,但谁敢下去救?眼见着许知挣扎着不动了,才有几个胆大的下湖把他拖上来,已经没救了……”
“验尸结果跟王礼一样,为溺水死亡。可两家家属并不认同,死死咬住二人水性好,不可能溺死这一点。况且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谋杀?下官不能妄断,故而上报知府大人。”
林秋寒点头,示意胡伯再次对尸体进行查验。天气渐热,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散发出难以言明的腐臭。
王礼的尸体肿胀得厉害,胸部以上的皮肤已经变成绿色。背部现出大面积的尸斑。手足僵直,指甲缝里亦嵌着少许红菱草,正如县令所言,这是溺水挣扎所致。
“啊!这……”胡伯指着尸体的双手骇然向着杜恒道。
只见尸体双手自手腕起没有皮肤,惨红的腐肉露在外面,森然可怖。
“噢,”杜恒解释道,“这尸体是本镇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老叫花子发现的,当时他想把他拖上岸,不想还没用力,就把他双手上的皮整块的给拽了下来。这老叫花当场给吓昏了过去,现在还高烧不断、神志不清呢!”
“啧啧,泡得太久,皮肤都剥落了。”林秋寒道。
“看起来很像是溺水而亡。”裴长宁凝视着尸体,思索了片刻说道。
再看另一具,外观上要好一点,皮肤苍白、发皱,尸斑小而少。其余情况同王礼大致相同。
“胡伯,”裴长宁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许知的左手腕处细小的紫斑问道,“这也是尸斑?”
“这……”胡伯弯身细看,“看起来是。”
“这也有。”裴长宁指着右手腕说道。
“两边倒对称。像是被绑造成的。”林秋寒道。
“胡伯,看他们胃里有什么。”裴长宁思忖了半晌,向着胡伯道。
“如此看来,溺水和他杀都有可能啊!”客栈里,裴长宁正同林秋寒用晚膳,林秋寒忽地搁下筷子,叹息道。
“一个手上掉了皮,什么也看不出,一个手上虽然有紫斑,但太轻微了,说是尸斑也有可能。胃里那点残渣,哪分得清什么是什么!”
林秋寒很是苦恼地说着,今日邢鸣带人去查访死者家人跟声称见到水鬼的人,也没什么实际的发现。
“哎?你的看法呢?”林秋寒问。
裴长宁像是没听见,只不时瞥向大门的方向。
这厮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听他讲话!
“放心!”林秋寒没好气地用筷子瞧了瞧桌面,“你的影卫十个跟去了八个,还怕什么?”
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早上听说崔大夫去了凌云峰,面上不显,却暗暗差了影卫跟去。
忽地,一道蓝色倩影出现在门口。裴长宁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似乎视线从未落在她身上般。
林秋寒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裴川,你会遭报应的。”低低地说完,转眼便满脸堆笑,“崔大夫!”
崔琰有些狼狈,身上灰扑扑的,发丝散乱着披在肩头。
“听伙计说你去凌云峰了?真叫人担心。”林秋寒瞥向裴长宁,故意加重后面一句话。
“不妨事,”崔琰卸下药箱,“前些日子,翻阅古医书,上面提到一种草药,叫木羽,只在这儿的山里有。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了,今日本也是去碰碰运气,谁知还真让我找到了。”
“哇!崔大夫,除了上次帮我们破案,平日里你还从没跟我们说过这么多话呢。”林秋寒笑道。
这话说得崔琰微微红了脸,她本因今日寻得了古医书上记载的草药而兴奋,不禁多说了两句。
一旁的裴长宁见满脸红晕的崔琰,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
“失言、失言,”林秋寒道,“崔大夫莫怪。”
“不妨。”崔琰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淡。
“崔大夫可否也让我们瞧一瞧这稀罕的草药?”林秋寒瞧向她的药箱。
“自然。”她小心翼翼地从药箱中捧出一株绿植来。
“这……”见到崔琰手中这株木羽,裴长宁同林秋寒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都现出异样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这浮尸写得我一天都没什么胃口。啊啊,我似乎找到了减肥的新办法。
☆、木羽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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