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世间再无战争挞伐,愿苍生俱饱暖。
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愿自己不因身份之累而寸步难行。】
嘉让看完字条,脑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一大串的记忆,惊得她顾不上穿外衫,散着头发便跑了出去。
是谁?到底是谁?
只见皎皎月色下,大地覆着一层银光,远处的海浪翻涌着,还能闻到一阵淡淡的腥味。
嘉让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脑子有点胀,她好像在一点点的想起来了,但接收的记忆太多,让她十分的眩晕。
海娃娘回来的晚,正巧趁着月色看清了小蛮家那一位后生,她撇撇嘴,不就是外来的白面书生吗,族长也真是,还让她这个不清不楚的外来人教杨家村的孩子,要知道,她原本还打算走村长的路子,让村长将海娃安排进学堂教书,将来那可是整个杨家村最德高望重的存在。
现在呢,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了她家海娃的饭碗,还想着要村里的女娃去学堂上学,简直是伤风败俗。
海娃娘偷摸着在一旁看嘉让到底在做什么,只见她披头散发站在屋外,只穿了身轻薄的中衣。
在月光下,被海风吹得紧贴身子的中衣,将嘉让身体的曲线暴露得一览无遗,海娃娘看得一愣,有些觉得哪儿不对劲。待看到转过头来的面孔时,更是惊得捂住了嘴,那精致又浓昳的面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漂亮到近乎虚幻。原来是个女娃!根本不是什么书生郎!
海娃娘给自己顺了一口气,接下来却更为震惊,只见嘉让晕了过去,屋檐上立马窜下来一个男人,将女子搂在了怀中,海娃娘眼睁睁看着那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将怀里的女子抱着进了屋子。
她还以为自己魔怔出现幻觉了,立马小跑着回了家。
......
渤海湾的东瀛余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李霁没有时间再等嘉让慢慢恢复记忆,只好利用梵老先生的祝由之术,将她的记忆唤回。
他抱着嘉让进了屋子,一夜都没有离开。在这个狭小的房间,所幸床板还算结实。李霁紧紧搂着她,这一夜过后,她的记忆就会被唤回,到时候说什么也要将她带走了。
李霁看着她紧蹙着的秀眉,梦里有难过的事吗?他怜爱的抚着嘉让的眉眼,动作轻柔又克制。
嘉让做了一夜的梦,五味杂陈又恓慌不已。
她梦见自己死后,那个囚禁了她一年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尸身,眼底的病态占有欲变做了一汪死水,从那时,他妥善安排了应家,更是找回了她的二哥,除却她自己,他们应家终于能团圆了。
但他越发的偏执冷硬,不愿将她下葬,还是阿爹求了情,才得以入土为安,之后,他便患上了呕血症,御医说这症状是心病,但他知道,他早已没了心药。
日子一复一日的过着,他无儿无女,身边只有一个江公公,他扯断了琴弦,那一把陪了他年幼到壮年的绿绮,被决绝的扔进了柴薪司。
皇宫再无《兰藏谣》。
这一日上元节,他好似容光焕发,破天荒的打马穿过了朱雀大街,来到文曲街的闹市。
满城的灯火映照在他依旧俊美有如神祗般的面孔上,他牵着马,慢慢前行,在众人狐疑的打量下,径直来到了结缡桥,他看着桥上的一花一木,眼里终于有了一些光彩。
结缡桥下卖莲花灯的阿婆乐呵呵的看着他,“郎君是要给夫人买花灯吧?
这结缡桥是姻缘桥,在这儿走上一遭,就能白首不相离了,郎君与夫人再放上一盏花灯,下辈子便还能在一起...”
老人家和蔼可亲,带着笃定的祝福,他买下了所有花灯。
他便是在结缡桥上错过了她,才阴差阳错导致了这么多年的错位人生。
若是那一日他看清了小狐狸面具下的脸,他一定会亲自去应府提亲,他要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过门,成为燕王妃,成为皇后,成为他爱戴一辈子的女人...
男人在河边放了一夜的花灯,每个花灯都只有她的名字,很多年以后,凤渠宫的榻上,形容枯槁的帝王戴着一只狐狸面具,永远的合上了眼...
嘉恪帝无儿无女,元后早逝,病痛缠身,在位二十一载,以雷霆之势威震四海,平西番,驱戎狄,兼并丹沙,是以大齐历代帝王也无人能及。
史书大量记载着这位传奇帝王的功绩,唯一让人惋惜的便是这位帝王过于专情,并未留下子嗣,续接大齐的荣耀。
嘉让在梦里流下了泪,不知为何,会这么难过,他死的时候,那只小狐狸面具其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上面满是被常年摩挲后的平滑。
这个梦,在卯时鸡鸣之时终于被唤醒,外头还是即将进入黎明时的灰朦,嘉让流着泪睁开了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男人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什么话也没说。
嘉让闻着他身上一如既往的龙涎香混着忍冬的气息,像是找到了温暖洞穴的动物幼崽。牢牢地保住了李霁的脖子。
第119章
“怎么了?”李霁宠溺的摸了摸嘉让的脑袋。
“我想起来了。”女孩子躺在床上瓮声瓮气的说道, 那撩拨了他一晚上的绵软气息就像雏鸟的羽毛般,轻轻剐蹭着他的心窝。
嘉让记起了身中情蛊的那些事,想到她忘了他, 他肯定也很难过。
“谢谢你。”谢谢你设置女学, 谢谢你在我想你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
“你要怎么谢我?”嘉让穿着轻薄的中衣,因为在屋子里, 所以并未束胸,女孩儿如今十七了,软胸细腰, 身子发育得极好。
李霁的喉结滚了滚,天知道他忍了一夜, 到了此时有多难受,睡着的女孩儿过于乖巧, 让他恨不得立马把她弄醒。
嘉让感受到腿上有什么东西硌着她,她搂着李霁脖颈的手一顿,刚醒来的脑子似乎并不能很好的思考。
女孩儿狐疑的放下一只手,伸进了被褥里去摸那东西。
怎料身旁的人身体猛然一抖,深呼吸一口气, 脸色都变了。嘉让迷迷糊糊,眨着眼睛问道,“这个东西是你的吗?”说着还想把东西拿出来给李霁看一眼, 怎知抓住的东西跳了跳。
李霁极力地忍耐着, 将手快速的放进被褥里按住嘉让那只稚弱的小手。
男人太阳穴突突的跳, 压抑的溢出了一声震颤的低吟,道,“听话,别动。”
眼里的炽热裹挟着李霁的神志, 他不可遏制的想要在这里要了她,本来还打算等到大婚当日的,但现在这个情况,他若是不疏解出来,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过了一小会儿,嘉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抓着的是什么。女孩儿羞愧得面色娇红,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刚醒,真的没想那么多。
看着李霁一脸难受的模样,嘉让也知道,男子早晨醒来都会这样,只不过她从未见过。
那东西是若是被她扯坏了,她就是弑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嘉让怕得手有点抖,哆哆嗦嗦的问道,“我该怎么帮你啊?不会坏了吧?”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李霁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要折磨自己的。李霁忍耐着心中的渴望,他怕吓到嘉让,低哑的气音喷洒在她的耳边,女孩儿的耳尖瞬间爆红,只听那邪魅仿佛诱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给我好吗?”
说着不等嘉让答应,便抓着她的手,慢慢的伸向了被子里...
......
天光大亮,嘉让一身香汗淋漓,整个人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
小蛮扣响房门,轻声道,“嘉让,你醒了吗?”
嘉让从热浪中清醒,看着身旁的男人满脸餍足,惊慌的拨开了还搭在她腰上的大手。突然回想过来,这是在小蛮的屋子,顿时羞耻得满地找头。
“没醒、不是,小蛮,我还在穿衣裳,等一会儿再出来!”
小蛮疑惑的听着嘉让有些不对劲的声音,今儿的声音软软的调儿,带着些娇媚的焦急。
“你赶紧离开!”她匆忙的推了一把李霁,生怕门外的人进来,推搡间,本就虚掩着中衣滑落下来,白腻腻的春光遮不住,李霁潮红的面上带着坏笑,看着她身上红梅点点,得到满足的声音此时性感喑哑,“又不是偷情,你怕什么?”
嘉让赶紧穿好衣裳,关键是他俩就是在偷情,还是在别人屋子里偷情。
对于美人穿衣这一幕,李霁这是经历了第二回 ,上一回冬狩她便是这样,宛如一个提上裤子不认账的负心汉。
男人好整以暇的起床喝了一口事后凉茶。并不满意嘉让这副恨不得把他赶出去的模样。
外面的女子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李霁知道这个时候嘉让不敢轻举妄动,男人一旦起了坏心思便难缠的很,他从身后抱住还在手指打结系着中衣衣带的嘉让,直接在女孩儿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中将人抵在了房门处。
嘉让顾忌着屋外,小声道,“你做什么呀?”
李霁含糊的嚅嗫着,“你怎么生得这样软?”说着便细细的吻着嘉让的后脖颈,这一处是她最香的地方,那股奶香味儿就是从这处散发的。
李霁吻得忘情,觉得不够,又轻轻的咬了几口。
嘉让双腿打颤,浑身像是窜过电流一般痒麻,她紧紧的扒着门框,害怕自己发出声儿来。
此时门外的小蛮皱着眉头,觉得屋子里的动静有些大,她并没有离开,又道:“今天族长要你带着教本去找他,你别忘了。”
嘉让一惊,小蛮还没走!
“手倒是还能扒着门,看来没累着。”李霁为了惩罚她的不认真,将手从女孩儿腋下伸过,在起伏之地重重一捏。
良久,小蛮都没有得到回复,却明显的听到了一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喘息。
嘉让极力的忍耐着身后之人的狎弄,对着门外的小蛮轻声道,“我记住了。”
......
李霁走之前,处理好了床上的痕迹。嘉让穿好了衣衫,依旧像条咸鱼似的倒在了床上,她整个人都是蒙的,李霁离开的时候,让她快点准备好,要带她回京。
但她想了想,她答应了杨族长要给杨家村的孩子们教习功课,所以没有立刻答应李霁。
嘉让出门找到小蛮,“我们走吧。”
小蛮狐疑点点头,道:“今儿早上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没睡好。”嘉让眼神闪躲,实在太羞人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啊?被什么磨得?这样红?”小蛮托起嘉让毫无力气的手,只见掌心出红红的,怪吓人的。
嘉让摇头,紧张的将手抽了出来背过身去,“应该是握久了笔杆子。”嘉让咽了咽喉咙,十几只笔杆子。耳边还能传来那男人戏弄的话语:这一回只用手便累成了这样,洞房时可要怎么办?听得嘉让耳朵发烫。
小蛮不疑有他,将人带到了杨族长的家里。
杨族长将嘉让的教本细细阅览,最后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头,“甚好甚好。”
说着便吩咐自个儿的儿子,“去村口叫各家各户出来一个人,我亲口将消息告诉他们。”
过了一个时辰,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派出了一个人,杨族长站在老槐树下喊道:“乡亲们,咱们村里来了个书生郎,她为咱们村写了一套教本,将来咱们的子子孙孙都能用这套教本上学。”
话音刚落,村子里的乡亲齐齐欢呼,家家都有儿子,若是不读书,以后只能出海打渔,赚些糊口的银子,但是读书不一样,读了书将来就可以去县城里做账房先生或者是教书先生,束脩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一个月,还受人尊敬,但是读书哪有那么容易,光是书本开销就不是一个渔村家庭能负担得起的。更何况还有纸墨笔砚,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一下有了教本,就可以去县里支些银钱,孩子们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这下咱们可要出好多个秀才扬眉吐气,到时候徐家村再来笑话咱们,看我不给他打出去!”
底下众人连连附和,“对,那几个狗杂碎,我呸,仗着出了几个秀才,还真把自己当做官老爷的狗!”
嘉让扯了扯小蛮,“徐家村怎么了?”
“他们村子里有个读书人做了官,给他们村里的人写了一套教本,杨族长前些年拉下老脸去买,结果人家不卖,还说咱们杨家村就算买了也出不了官老爷,杨族长气的不轻,杨家村就和徐家村结了村仇。”
“还有这样的?”
小蛮点头,“穷山恶水的地方什么事都有,还是早年间村里人讹过人家徐家村的官老爷,人家记恨到现在,处处打压杨家村。”
嘉让摇摇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欢呼过后,族长扯开了嗓子,又说道:“咱们村不止要男娃娃来上课,女娃娃也要,要是不给女娃娃上课,家里的男娃娃也就不用来了!”
这话一说,众人立马噤声,狐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族长,您没说错吧?女娃娃上什么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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