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幼时候,在京城里,作为制衡齐王的一颗棋,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担心会不会因为父亲的哪一步失误就被株连的时候,他想的只有恨,总有一日要把这些人都杀掉。
如果是谢迎书,在知道身边的人对他都心怀不轨的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为什么他明知道盛元帝忌惮侯府,却一直都能忍得住不去起兵造反。
江若茵最终还是跟着周珩一起上去的,她并不怕周珩会对她动手,倒不如说,她在周珩的身边呆着,反而能让周珩不要想那么多,少发点疯。
路上周珩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但是于她而言却没有什么反应。
周珩问她:“你手上拿着齐王府谋反的证据,对不对?”
“真聪明,要不要我给你颁块匾?”
“谁给你的?你二姐姐?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周珩你知道么,我比你想的还要了解齐王府,我甚至知道如果你们成果了,这个国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江若茵开着玩笑,却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周珩不全信,但却信江若茵说的,她比他还要了解齐王府。
不然他这么多年的步步小心,为何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破了功,她是知道的,她有能知道这一切的法子,可能并不止仅仅一个江若兰。
“你倒是很厉害,能告诉是谁么?”
“谁也不是,人在做天再看啊,小王爷。别问了,问你也问不出来的,何必呢?不如你就给你的父亲飞鸽传书,看看他会做什么选择,他说不不定会连带着你弟弟,一起都杀掉,以绝心腹之患。”
江若茵从前认为,齐王虎毒不食子,不然也不会为了周珩的安慰,放弃手中的兵马,不然以他从前手中的兵权,直接举旗造反也不是全然无可能,倒也不至于非要这么心机的绕这么大个弯子。
可这一次他放周珩出来,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齐王是最知道北疆有多凶险,就算是周珩难得任性,也不该把他放出来,他毕竟是齐王唯一的嫡亲血脉。
他这个年纪了,很难再有个嫡亲的儿子了。
可他把周珩放出去了,以周珩的能力,就是他再怎么好好的交代过了,也未必能在战场上真的有什么作为。是为了架空他的权利,好在背后摆布么?
周珩本就很听他的话,他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可那还有什么原因,能让齐王放弃周珩,哪怕他有可能死在战场也会放他出来呢。
想来想去,江若茵只能想到,周珩已经成了齐王的弃子,但她却摸不清齐王下一步的打算。
周珩究竟跟齐王说了什么,让齐王对周珩如此的失望。
军队兵马的行进速度是他们马车的速度態比拟的,没用两天便到了北疆。
北疆跟江若茵想象的很不一样。
这里一眼望去并不萧条,在长城之下,她能看见一览无际的草原,有半人之高,风吹草地,野马奔腾。
这是谢迎书长大的地方。
周珩跟驻地的副将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她不懂这些兵营上的事情,也不觉得周珩懂,就看着两个人在哪儿对牛弹琴的说了半天,最后竟是红石瞧见了自己。
“五姑娘,你怎么来了?”
江若茵一回头,对上红石惊愕的表情,“怎么连你都认得出来,我这伪装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不过罢了,京城里的能瞒住了就行。”
她这阵子一直都有盯着周珩,见他真的没有给齐王送信才作罢。
这些援军也不是齐王的人,都是禁军亲兵,不站队的,也不用多担心什么。
“来找你们少将军,给他送点消息。老侯爷怎么样了?”
“老侯爷送到附近的城镇里去安养了,有月家堡的人帮忙,安全的很,您放心就好了。”
因为离着月家堡近,北疆骑兵素来跟月家堡的人关系还不错,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平时来往一些倒也是常事儿,可惜再深一点的交情,也就没有了。
江湖之人素有豪情,愿意为了国家安定而援手,却未必会为了像类似张家这样的事情蹚浑水。
谢迎书兜兜转转来找她,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担心的,老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好好的,只是你怎么没跟着你们家少将军?”
江若茵倒是有些意外的,毕竟红石一向都是跟着谢迎书跑,怎么会单独一个人的在大本营呆着。
红石听了这个问题,略微的低下了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似的,“少将军……不让我跟着去。他们此去明明谷,凶险万分,给我下了军令要我留下,若……若是少将军出事儿了,要我收拾好他的后事,然后尽早给您递个消息,要您别等了,免得等到战报回京的时候,才能心惊胆战的等回一抔白骨,徒增悲切。”
红石的话让江若茵硬生生的怔在了原地,与此让她更无法接受的,是旁边其他小兵的来报。
“少将军的部队,在明明谷,失去联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讲个鬼故事,其实我昨天八点多就写完了这一章,然后我快乐的打开了游戏。
然后我就qaq忘了放进存稿箱!我还以为我放了,等到半夜,才猛然惊醒!
otz太罪过了,今天晚上应该还是正常更,明天七夕看情况加更。
不用担心小谢,完全不虐的!小谢下章就出现了,他福大命大!
爱你们,啾咪!
第60章 爆炸
明明谷。
北疆茫茫草原, 却只有一处高耸之山,将广大的北疆的拦住,只留得一线天, 名为明明谷。
明明谷以北,便是边鞑人世代而居的萨克尔疆场。
两军常年交锋于此处,那边进不来, 这头出不去,双双想尽了办法给对面埋地雷,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儿。
反正不是今天你陷在这儿了, 明天就是他陷在哪儿了。
从前谢迎书跟着永宁侯的时候, 也没少在明明谷这儿中过陷阱,但谁没给自己埋过后路呢, 一时间被切断了跟后方的联系的时候, 他也并没有太过慌张。
“找一找,一定有能回去的洞穴, 这儿也不是进去了就出不去的地方。”谢迎书给身边的副将吩咐了,随机随手扯了一条布, 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死死的缠了两圈儿。
他们被困在这儿, 带的药品不多, 这种小伤他也不想耗用。
虽然不是什么出不去的事情的,但要想回去补给,却也不是很快就能达到的事情。
边鞑人已经被他们击退, 暂时的离开了交战地区,留给他们的时间虽然不多, 但也足够。
副将们找了一圈儿,各个都拿个小铲子恨不得掘地三尺。
谢迎书觉着有些晕,便择了个小石头靠着, 整理呼吸。
旁边一个小将士跑过来,“少将军,您怎么了?”
谢迎书的眼皮有些睁不开,这小将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一些,脸上还肉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就参了军,“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
小将士拿了药粉过来,“少将军的伤口需得清理一下才行,不然越发严重,是要化脓流水的。”
谢迎书却只是摆摆手,“不急,先给那些受伤严重的将士们用,我这点小伤比起他们的来说,还能再忍一忍,忍到我们回大营的。”
毕竟是中了边鞑人的圈套,受伤的将士们并不少,他作为如今带领着他们的少将军,需得更加顾全大局才行。
他年纪轻,如今贸然来领兵,又中了边鞑人的计,总归是要落人埋怨的。历代永宁侯,从没有像他这么年轻便做了将军的,说没有人不服,那才是假的。
谢迎书也心知队伍不好带,只能自己多背负一些,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忙了有小半个下午,才有将士来他这儿报告,“少将军,之前的那些洞口,这次都被堵了个严实,想来是边鞑早就密谋的,这下就只能靠来时的路了。”
“来时的路,被多处碎石压着,我们手里的□□也不够,怎么能成?”
他要是没受伤还好,虽然跑到上面危险了一些,但要真说翻,倒也不是完全翻不过去。只是他轻功一般。他们上战场的,多是靠的力道,灵巧不足,上房揭瓦还算行的,这山谷之间,对他来说却有些难了。
“我们其中的将士们,有没有月家堡出身的,轻功好,能翻过去的?”
副将摇摇头,“月家堡素来不参与这个,平时能与我们有些往来,已经算是给我们开了特例了,还上哪儿去找什么轻功好的啊。”
果然。
既没有月家堡出来的,就他们这些兵营里的,没有一个顶事儿的,他也觉得难办,越是想,越觉得头疼。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他强撑着睁着眼睛,却也只能努力的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嗓子干的厉害,他们被困在这儿也有一天多了,军中的粮草至多再撑三日,可若是这三日里边鞑来袭,那他就真的成了个笑话了。
若是如此,还要他怎么回头去面对江若茵?他要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面对她……
……
谢迎书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在身边副将的惊呼声中向后看去。
他们被断的后路,那高耸着有几尺高的碎石山上,翻下来了一位衣着鹅黄,袖舞翩翩的姑娘。
她用碎石之间交叠的少数相连的地方垫着脚步,一路的下滑,她身后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是什么,等少女快要跌落在地面的时候,碎石的对面响起了一声声的爆炸声,一路炸到上面去,最上面的碎石们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那个小姑娘落在地面上的之后飞快的往他们这边跑,边跑边大喊着,“往前跑,趴下!”
将士们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离着小姑娘近的还拉着一把她,举着她一起跑,用他们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爆炸所波及的范围,尽力的往前扑去。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碎石上的石块被炸的更加细小,不可避免的还是飞落在他们的身上了一些。
江若茵的腰被砸了一下,疼的她当场就叫出来了。
“我的妈我这两天就跟石头干上了么这是?”
谢迎书被身旁的副将拉着跑了几步,扑落在地上,把刚才浑噩的脑子甩了甩,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跑到江若茵的面前。
他竟然一时间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那道伤口一定是影响了他的判断,不然他怎么会在北疆,见到他千思万想的姑娘。
姑娘的脸上带着一点血迹,也说不清是擦伤的还是旁边别的将士身上蹭上的。
她抬手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摸了一把脸,把那道血迹擦掉,“看傻了的话,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边鞑人的,先叫你的将士们回大营去。喂——谢迎书!”
谢迎书迷糊着往她的身上倒去,幸好身边的副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人的动作,没让他倒在江若茵的身上。
江若茵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啊?”
“请问姑娘是?”副将看了一眼边鞑人的方向,他们肯定是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跑了的,这么大的动静要不了多久人就会追上,还是要赶紧回大营去才是。
他们的主将倒了,这一仗说什么也打不赢的。
“你们少将军的未婚妻,这个不重要,再不走边鞑人可就追上来了,你们少将军也需要医治,还请将军赶紧下令撤离吧。”
远方已经能微微的寻见马蹄声,副将当机立断带着人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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