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想掐死我

1、第 1 章

南邑国永朔十五年八月一日,金陵河畔楼船上。
唐釉衣衫凌乱的横卧在宽敞的船舱铺位上,一条玉臂斜斜搭在男人坦露的胸膛上。她睡得并不安稳,弯月般的峨眉紧紧蹙起,额头布满汗珠,梦中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魂未定的用手捂着脖子喘气,眼神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瞳孔紧缩。
男子闭目躺在床上,脸庞俊美却冷硬,剑眉斜飞入鬓,虽然年轻了许多,但唐釉一眼就认了出来:萧定慷。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早就将他踹了,爬上太子的榻了么?
唐釉低头打量自己的柔荑,洁白细腻,指间还染着丹蔻,完好无损,根本不是那双被被砍的面目全非的手。
唐釉眨了眨眼,她不仅没死,还年轻了?
她低头瞧了瞧敞开的衣襟,又瞄了一眼袒着胸膛的萧定慷,这是......这是.......重生在了成功勾引他之后,与他一起回京的路上?
前世,唐釉是六品郎将的庶女,为了摆脱嫁给糟老头子做填房,趁着萧定慷来府查案时,往他酒里下药,又引着众人来捉奸,才算死皮赖脸的跟着他进了京。
萧定慷并不待见她,而她自恃美貌、心比天高,自然看不上一个区区三品的御前司指挥使,也懒得在他身上花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借着一次偶然的机会,唐釉又勾搭上了太子慕容安,甚至不惜以手替他挡刀,挟恩逼着太子纳了她。
本以为日后便是康庄大道,谁成想太子竟然因她的手毁了而厌弃了她,更没想到萧定慷竟然也是皇子,还替代慕容安那草包当了太子,而她也被流箭射中,惨死在了东宫里。
前世种种过往从眼前闪过。
唐釉瞄了眼睡在旁边的男人,抿了抿唇,前世她被荣华富贵迷晕了眼,没落得个好下场,今生再不能三心二意,定要牢牢抱住眼前的粗大腿。
唐釉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敞开的衣襟,跨过他的身子,点着脚下地,两只腿酸软的厉害,差点扑倒在地上,显然昨晚折腾的不轻。
她点着脚走到净房收拾了片刻,从包裹里面挑了件碧色对襟襦裙换上,随手挽了个小髻,揽镜自赏。
镜中映出一绝丽佳人,肌肤润泽,眼同水杏波光潋滟,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另具一种妩媚风流。
唐釉轻轻弯了弯嘴角,转身打开船舱门,走了出去。
外面早有丫鬟仆妇候着,瞧见她出来,周嬷嬷凑过来给她请好,“釉姑娘安好,公子起身了?可有什么吩咐?”虽然她神态恭谨,体贴周到,但眼里闪过的轻蔑神色,还是让唐釉瞧见了。
唐釉也不在意,一个老奴才而已,还值得她生气么?她轻笑了下,嗓音娇糯婉转,“公子还睡着,嬷嬷领我去舱厨看看。”
周嬷嬷站在原地,并不动弹,只淡淡垂眉道:“姑娘还是好生在舱里歇着吧,外面乱的很,况且姑娘如今的身份非比寻常,怎好让那些粗鄙汉子瞧了去?”
唐釉抚了抚鬓边发丝,“嬷嬷有所不知,昨晚公子特意提了唐家的粥好吃,我今晨岂有不做之理?”
她也不等周嬷嬷再说,直接吩咐她:“还请嬷嬷帮我将舱厨的闲杂人等先请出去。”
周嬷嬷无奈,更找不出理由驳她,只能自去安排不提。
唐釉走到舱厨,随意打量一圈,基本的食材都有。
她从小别的不会,也没学成一手好女红,只被她娘逼着苦练厨艺。她娘说当年就是靠着厨艺被老爷从青楼伙房里买了出来,再不用受罪。但也因此一日都不敢懈怠,每日换着花样的给老爷夫人做菜,换的了几年安稳日子。
唐釉蹙眉琢磨了片刻,前世心思并不在萧定慷身上,也不知道他的对吃食的喜好,眼睛瞄到灶台上的莲子,此时正值晚夏,或可做荷叶粥消暑。
待她熬好了粥,又亲自烹了几个小菜,端到舱房时,萧定慷已经起身坐在桌前喝茶了。
唐釉正了正神色,莲步轻移,提着食盒走进去,笑吟吟道:“夫君起身了?”
萧定慷端茶的手顿了顿,深邃凛冽的眸子利剑一样扫了过来,打量她片刻,放下茶盏,轻“呵”了一声,似笑不笑地道:“谁准你这么叫的?”
唐釉抿了抿唇,识相的改了称呼,轻轻唤了声“公子。”
她走过去将食盒打开,凑近他身边,将做好的荷叶粥端出来,扭头笑道:“公子尝尝可合胃口,我特意为你做的,夏季燥热,喝些......”
她这话没说完,却被萧定慷一把摁在了桌子上。
他一手摁着唐釉肩膀,一手掐住了她脖子慢慢收紧。
唐釉立刻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今世好不容易重新活回来,她才不想死。
她双手紧紧扣着他的手,两只脚来回踢腾,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掐死我?”
挣扎半晌,萧定慷终是松开了手,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前世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偷了他的情报献给太子,不仅害死了他好几名心腹,还害死了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祖母,最后更是送了一顶大绿帽给他,让他沦为京城笑柄,一生污名。
他登上皇位后不久遇害,睁眼醒来发现重生到了从金陵回来的那一天,捋顺了思路,瞧见唐釉的第一眼,就想立刻掐死她,免得她到处祸害。
但如今回京途中还有几重麻烦,各路人马都盯着他,中郎将的庶女死在船上容易生出事端,更何况这女人或许还有用处,思绪回转间就改了主意。
那边唐釉一手撑着床铺踏板,一手抚着脖子干呕,两只眸子沁出了泪花,心里狠狠骂他:狗男人就算你日后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胡乱掐人吧!
唐釉微微眯起眸子,前世萧定慷也不好相处,但还没有上来就掐人的坏脾气吧。莫非他也是重生回来的?知道她干的那些事儿?可是如果是重生的,他怎么可能上了她的套?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转身装模作样的哭诉道:“公子好狠的心,我做错了什么要掐死我,枉费我对公子一片爱慕之意,今晨特地为公子做羹汤。”
她边哭边借着帕子遮挡,暗暗瞧他反应,想证实他是否也是重生回来的。
可惜,萧定慷面上并无异常,只垂眸瞧了眼桌子上的粥,“谁允许你自做主张的?”
唐釉瞪大了眼,给他煮粥,讨好他还有错了?不吃别吃,你还无福消受呢,她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那我自己吃。”
“嗯?”萧定慷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拿来。”
唐釉没反映过来,“拿什么?”
“勺子。”
“......”
萧定慷挖了一勺尝了两口,味道不错,甚至比府里的厨子做的还好吃。他瞧见食盒里还摆了几样凉菜,拿着筷子夹了放进嘴里嚼了嚼。
一会儿的功夫,几样小菜已经被他吃了个干净。
唐釉站在他身后,抚着脖子恶狠狠的瞪着他,掐了我还吃的那么香,良知被狗吃了么?黑心难道就不会痛了么?
唐釉瞧见他吃完了,叫了外面的周嬷嬷和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拧干了帕子递给他,“公子擦擦手。”
萧定慷随手接过,上下打量她两眼,瞧她比前世似乎更殷勤,以往她摆出此幅样子,必是有所求,遂嘱咐道:“安生在船舱里呆着,莫要惹出是非,否则小心你脖子。”
恰此时,有小厮在门外禀告道:“公子,有客来寻。”
萧定慷淡淡道:“知道了。”他将帕子仍给丫鬟,又吩咐周嬷嬷,“看紧她。”说罢从架子上拿了剑转身出去。
唐釉在后面气的牙痒痒,偏偏前面还有这个碍眼的老东西在这杵着,“周嬷嬷,我想歇息片刻,你莫要时刻守着了,可出去松泛松泛。”
周嬷嬷给她幅了幅礼,一板一眼道:“不成,公子说了让老奴时刻守着姑娘,老奴可是不敢懈怠半分。”
唐釉挑了挑秀眉,“给你三分面子,莫要倚老卖老,吵着了我休息,自有办法治你。”她娇软的嗓音与尖锐的字眼行成了巨大的反差。
周嬷嬷怔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竟半分体面都不给自己留。她咬了咬牙,“是,老奴去外面守着姑娘。”
晚上,萧定慷回来的时候,唐釉正拿了根针坐在舱铺上缝着什么。她瞧见萧定慷回来,放下针起身伺候他脱衣服。
萧定慷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在缝什么?”
唐釉笑吟吟道:“在给公子缝袜子,往后天儿越来越冷,想让公子穿着我缝的袜子,既舒服又暖和。”
萧定慷“哦?”了一声,沉略微沙哑的嗓音,却带着危险的意味,他捏住唐釉的下巴,迫她抬起脸,瞧着她的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缝袜子?”前世,别说给他缝袜子,就是块帕子可都没缝过。
唐釉眨了眨眼,“公子不了解我,当然不知道,以后公子会慢慢体会到我的一片真心。”
萧定慷的拇指在她下巴上来回摩挲,视线扫到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眸子幽深黑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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