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笑我心眩晕

《你一笑我心眩晕》
奚六/文
晚上十点，霍安语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翻了个身，捞过枕边的手机迷迷糊糊送到耳畔。
对方火急火燎地说着话，霍安语懒洋洋地“嗯”了声，随后挂了电话。
耳边清净了下去，霍安语从床上坐起来，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霍安语却想起刚才被打断的梦。
男人胸膛硬朗，宽肩窄腰，线条分明，水珠沿着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她一瞬不眨地盯着看，眸光随着水珠流转。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忽而转过身，目光审视地落在她身上。
两人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她心虚，面上却强装镇定，倚着门框意犹未尽地调侃：“身材不错嘛。”
男人面色无波，嘴角却绷得有些直，在她话落的下一秒，笔直地朝她走过来……
某些画面一闪而过，霍安语心里忽而腾起一股燥，她掀开被子起床，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脑海里的画面被冷水清空了，霍安语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她端详自己，镜子里的女人肤如凝脂，身材凹凸有致，双腿笔直而长，暖色的灯光下水珠在洁白的肌肤上闪烁。
霍安语想起男人之前略带讥诮的话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小丫头？
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小丫头了。
*
一个小时后，霍安语如约来到艳荟。
包厢外，霍安语刚搭上门把手，包厢门就从里面被推开，高尚朝她笑得一脸谄媚，霍安语就知道自己又被卖了。
霍安语习以为常，她冷漠地瞥了眼高尚，“今天又是哪些腕儿？”
高尚动情地拉起她的手，高深莫测地说：“小宝贝啊，里面是《昭昭》的导演和投资商，《昭昭》在选角，女主还没动定，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霍安语听到这儿，她无情地打断，“《昭昭》的女主能轮到我，我就不会跟着你了。”
《昭昭》是小说改编的超级ip，赵恒导演筹备了三年的作品，男主一个月前已经官宣定的是当红小生莫晨。而她，霍安语，十八线小明星，除了张脸，什么都没有，要是能接到这种ip，早就不用跟着高尚混了。
霍安语转身走，高尚拉住她，苦口婆心地开口：“女主后妈也没定，你给我争口气。”
霍安语：“……”
包厢气氛热烈，酒杯碰撞混着男女调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除了她，包厢里还有五个女艺人，论姿色都不差，论咖位却都比她大。
霍安语每次想开口，都刚好被其他女艺人打断，她便想给赵恒导演敬杯酒，可也毫不意外地被坐在赵恒身边的齐旋挡了下来。
齐旋，上半年靠一部网剧爆火，前段时间有媒体拍到齐旋和赵恒共进晚餐。
霍安语轻轻摇晃了下手里的高脚杯，目光悠悠从包厢里掠过一圈，四五个美人围着主位上的男人们笑得风情万种，这阵仗她怕是连后妈都轮不到了。
霍安语仰头干了半杯酒，起身离开。
……
出了包厢，霍安语径直下楼梯。
包里手机却震动了起来，霍安语以为是高尚，正想着怎么搪塞，看到来电显示又释然一笑。
她刚接通电话，听筒里已经传来女人八卦的声音，“都开始做春梦了，是不是想男人了？”
霍安语走出艳荟大门，她笑骂着转移话题，“滚蛋，在哪呢？出来吃宵夜吗？”
何京瓷使坏，故意把话题往回绕，“一个月梦到三次，霍安语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何京瓷八卦个不停，霍安语正想着怎么打消何京瓷的八卦，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隔着条马路，对面人头攒动，人群的中心斜斜停着两辆警车。
凌晨的夜，警灯闪烁，鸣笛声喧嚣刺耳。
霍安语脚步微顿，电话里何京瓷察觉到不对劲，“什么事了？”
何京瓷这么问，霍安语便不由往前走，目光探究地透过人群的缝隙。
停在前头的警车车门敞开，车边倚着个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一身警服，蓝色的衬衣整齐地在黑色裤子里，腰带扣得高，衬得身影越发颀长。此刻，他正低着头，额间碎发虚虚盖住额头，嘴角斜着一只烟，猩红的烟头亮着。
路灯晕黄，隔着些距离，男人又低着头，霍安语看不清他的脸，她正想抽回视线，不远处的男人却漫不经心地抬头，额前碎发散开，露出轮廓分明的五官。
霍安语视线倏地一顿，握着手机的五指不动声色地收紧。
不远处，男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白色的烟雾笼在他俊朗的侧脸上，眉宇凛起一股淡淡的倦儿。
霍安语僵在原地，她有些无措，人群却再次骚动了起来，她眸光顿了下，便看到不远处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押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高个子从会所门口走了出来，动作利索地把花衬衫推上了警车。
两人甩上车门，往停在前面的警车走去。
霍安语目光再次落到靠着车门的男人身上，他已经站直身子，低头和走上前的两个年轻警察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霍安语听不清，只见男人轻轻抖了抖了手上的烟灰，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眸光先是在人群轻轻环视了一圈，而后扬睫，视线穿过人群，寡淡的眼神朝她飘了过来。
倏地四目相对。
霍安语眼睫一颤，她脑海有一瞬的空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男人已经平淡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那一眼，不过是浮波潦草的一掠，下一秒，他将猩红的烟头抵上车门灭了火，对着和他说话的年轻警察笑了下。
被当做空气，霍安语有些不爽，她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霍安语好半天没声音，何京瓷刚想挂了电话，这会冷不丁传来声响，何京瓷惊了下，却很快反应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霍安语舌尖剃过一圈齿贝，她正思考着怎么解释，脚步往后一退，腰间却突然触上某种尖锐冰凉的东西，冷意透过夏季单薄的衣服渗进脊梁骨，她愣了一下倏地反应过来――
居然是刀！
霍安语瞬间惊出一脊背的冷汗，然后便立刻察觉到身后有陌生气息正在靠近，霍安语视线往后一瞥，便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名陌生的高个子男人，与此同时，刀刃凑得更近，几乎是贴在了她后腰上。
“你……”
她才说了一个字，高个子已经冷冰冰地威胁，“你最好别动！”
霍安语识相地不再吱声，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却早已乱成一片，各种念头此消彼长，一时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昭昭》连后妈都轮不到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被人劫持……又勉力自我安慰，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慌乱。
她努力稳住神思，颤着声音对高个子说：“我可以把钱包给你，这里都是警察，你只是要钱的话，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她一句话还没说话，高个子已经不耐烦地厉声打断，“你给我闭嘴！”
他嗓门很大，两人瞬间就成了人群中瞩目的焦点。
霍安语被高个子的这波操作震惊了，高个子却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推搡着她往前走。
警察很快围了上来，高个子冲着警察吼，“放人！我要你们马上放人！”
警察反应也快，三人互相看了眼，便呈三角队形散开，一边安抚高个子，“你别激动，别激动！”
高个子冷笑，他手肘扣上霍安语脖颈，指向不远处警车里的花衬衫，恶声恶气地说，“你们放了他，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他说着，忽而手肘用力，拖着霍安语往后退了两步，气势更凶，“马上给我放人！然后给我们找辆车！”
霍安语被人用力扣住喉咙往后拽，呼吸困难，站立不稳，手足无措间手机从手里掉了出去。
她想咳嗽也咳嗽不出，脸颊很快因为短气而透出了红，脚踝擦在地上，生疼。可从小的养成的习惯让她再疼也不会喊。
她一声不吭，目光却藏不住害怕，唇瓣咬到发白，尾睫发颤地看向不远外的男人。
男人在和她目光对上的下一秒已经朝她大步走来。
高个子左手豁然收紧，霍安语短促地惊叫一声，高个子挥着匕首在空气里来回滑动，“离我远点！我他妈让你们放人！”
男人灵巧地避开，看着高个子不容置喙地道，“放手。
高个子明显被刺激到了，他声嘶力竭地吼，“我他妈让你们放人！听不懂人话吗！放人！”
男人眸光顿了下，不再开口。
高个子涨红脸，匕首对着男人疯狂比划，“退后！我他妈让你退后！再上来小心我一刀捅了这个女的！”
男人却完全不为所动，他抓着一个空挡往前迈了大步，一把扣住高个子的手腕大力往后一折！
刀刃反向错开，在男人手臂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男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他一捏高个子的腕骨，高个子攥着刀柄的手立时无力松开，匕首掉落在地上，被男人一脚踢出去老远。
霍安语从高个子手里挣脱出来，捂着脖子开始咳嗽，一回头看到男人手上的伤，她杏目圆瞪，语气颤抖，“你……你没事吧！”
男人却没在乎手上的伤，直接握着高个子的手腕用力往下扣。
高个子龇牙咧嘴地喊，“疼疼疼……疼死了，傅老师……你怎么还真打啊！我不是故意让你受伤的啊！”
男人甩开高个子手腕，他眼神有点冷，语气清冽之余却透着一丝无奈，“你抓错人了。”
高个子一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站在在男人身后的两个警察已经无奈地走上前，其中胖一点的警察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呆滞的高个子，然后走到霍安语跟前，“对不起啊，同志，是我们同事的疏忽，吓到您了，您没受伤吧？”
霍安语刚刚差点呼吸困难，这会好不容易缓过气，她搞不懂情况，脾气也上来了，“你们在搞什么？”
另一个瘦一点的警察歉意地看了眼霍安语，然后猛地一记暴栗砸在高个子脑门，“你是不是猪啊！你仔细看看她是林妙吗？”
高个子被打蒙了，他捂着脑门忍着疼，盯着霍安语认真看了几秒，他终于反应过来，“靠……什么情况？不是说白色裙子吗？”他想起什么，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我刚刚没看脸，衣服对了我就上手了……那林妙呢！”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女孩弱弱的声音，“我在这！刚刚苏队来电话，我接电话去了。”
高个子：“……”
*
夜深了，人群也散了。
霍安语斜斜靠在警车前，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朝她一直鞠躬的高个子。
高个子叫夏雨，中城派出所的警察，在刚才的乌龙里扮演歹徒的角色。
霍安语默不吱声。
夏雨紧张地磕磕巴巴，“真的对不起，我们警局在配合电视台做案件回演，本来是安排了自己局里的女民警的，我……我一紧张搞错了。”
他不知道第几次鞠躬，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霍安语确实受了不少惊吓，可她也不想为难人，她目光在夏雨身上顿了顿，眸光流转，落到不远处的男人身上，想到什么，眼里泄出一丝笑，“让我原谅你们也行。”
她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喊你们傅警官过来。”
……
五分钟后，男人如期出现在跟前。
霍安语半靠在警车上，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眼神很淡，声音也冷，“什么事？”
霍安语和他的冷淡截然相反，她站直身子，靠近男人。
傅苏言没说话，眼神审判地落在女人身上，步子却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了步。
霍安语却没有适可而止，她步子继续往前迈，靠近他，“傅苏言――”
她故意话尾往上卷，“你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