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文在家楼下买了一份热盒饭,热好,便进了电梯。她将手中的文稿放到木质的茶几上,起身去将灯打开。
张和文住的地方是一个复式的小阁楼,玄关进来,路过厨房就是客厅,边上有一个小楼梯,直通楼上的卧室和书房。房子的装修很简洁,白墙,油画,沙,茶几,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像是拥了春天初开的花入怀。张和文的朋友揶揄他的房子是他仅有的人性。
张和文晃到厨房,打开冰箱扑面而来一股陈腐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果早已没了购买时勾人的香气,开盖的一升装牛奶昭告阳寿已尽。“啪”地一声将门关上后,张和文又慢悠悠地踱步到客厅,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上,陷进去。沙半包裹着张和文,思绪陷进了回忆里。
“陈漾。”张和文心里默念这她的名字,意识里将十年前的陈漾拖到了眼前。张和文记得初次见到陈漾的时候,是自己的母亲指着陈漾跟自己说:
“别跟那个女生走得太近。”张和文的母亲梁蓉低声警告道。
“这要有个原因吧!”张和文问道。张和文的父亲是个跑运输的。早年常在县城附近的镇子上收购蔬菜瓜果拉到城里买,常跟人打交道,见识也多,张和文也就不像一般的孩子沉闷,不解的事总要对方能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父亲好赌!输了就得喝酒打人!你们要是交起了朋友,妈妈怕那样的家庭会影响你。”梁蓉是个好脾气的女人,丈夫常年在外跑运输,自己在家相夫教子,觉得丈夫儿子就是世界,一丁点风吹草动也会被她放大成地震海啸来袭之势。
“好赌酗酒的是她的父亲,大人的错,为什么要看低她呢?”张和文替陈漾不平。世人总是给他人贴标签,或者给自己贴标签,以此区分所谓的善恶。
“哎......”梁蓉叹了一口气。张和文一家刚搬到县城不久,梁蓉为了融入街坊四邻花了不少心思,把附近的人摸透了,知道哪些是年节要走动的,哪些是平日里需要客套两句的,哪些是见了最好避开的。这人情世故哪是一两句话说的明白的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们要是走得近,讨债的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来呢!”梁蓉眼有些恼火地看着张和文,这身上掉下来的肉,磕了碰了都不行。
“知道了。”张和文随意的应和道。
张和文的性子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嘴上可以应和,怎么做还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张和文还曾觉得父亲长期跑运输早出晚归两人相聚时间极少而产生父爱缺失的错觉,现在细细想来,自己还是极其幸运的,虽说与父亲感情不如跟母亲深厚,但父亲对自己也是疼爱的。记忆中的张耀总喜欢用旅途中的见闻跟张和文打开话匣子——哪个镇子引进了新品种的水果;哪个镇子新来了支教的老师;哪条街开了新的门店,等商户们结了尾款就带着梁蓉、张和文去逛逛——这样的场景大概每年出现三四次。张耀很少说人长短,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妻子了:“不要像你妈一样嚼舌根,爸爸希望你出息些,不要浑身上下都是这县城的小市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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