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他命水几块钱一瓶

“还好。”

无论什么时候去回想初二以前的时光,都带着羡慕和破例的对过去的向往。我的幼年和提前到来的中二期,可以悉数揉进某个暑假看到的一句诗里。
“那时候/天空干净/流水单纯”
我是没有交朋友的天赋的,但是十三四岁我享受了一些人凭着再多天赋也没法得到的友情。和我一起午休课溜去图书馆一起设计叛逃路线的吴桐(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和我一起想方设法得到食堂的葱油鲈鱼天妇罗虾的小组员蓝缇,主动当我培优课的同桌掩护我写科幻小说的隔壁班班长叶岑岑。她们都是非常有趣的人,我对青春的一些感知起源于她们。
然而为了不让我一帆风顺“虚度青春”,初二我们调来了一个张姓班主任接替退休老王。那半年生的很多事,使我终于知道我平安度过初一只是因为老王的和蔼和对我们小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学期起始张老师订下杂七杂八的规矩,譬如上课翻桌板扣分,譬如不准去领借书证(他的理论:课外书扰乱心神),譬如鼓励互相揭轮流值班检举。他的强势压迫下我们班的样子有了大变化,多数顽皮的学生开始畏畏缩缩,而原本听话的“乖学生”一下成为正义检举人化身(把我的分扣得丝毫不剩——我每天总是有行为不够班级规范)。
我的一些伙伴变乖,但是我没有改变。我认定班级制度早晚会因其不合理而失去效益。
我承受住了一些嘲笑和一些班主任的目光警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处境逐渐糟糕。最糟糕的还是我上课胡乱涂的《论三班斯德哥尔摩症候现状》被张老师现,然后和老师对峙一整个大课间妄图抗拒三千字检讨。
“我写的东西是我眼中的真实啊。”对峙时我鼓起吵架还嘴的勇气,不过辩解到后面还是没有抗住张老师的轰炸。我感觉我都快哭出来了,但是那时候我拼尽全力把眼泪忍住——哭出来就没法见人了。然而张老师用一串毫无逻辑的骂人的话语,把我所有违规行为抖了出来,并围绕中心论点“唐子意思想品行恶劣”对我进行了全方位轰炸。我坚持没有把头低下去,直直地对着他凶狠的目光——是我最后的反抗。
“我不知道以前那个班主任怎么受得了你,”末了他说,“不要以为现在有点成绩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在我的班里应该听我管教,还有,你的档案袋在我手里。”
他以档案袋关乎升学为逼,此后也隔三差五想联系我父母,我的父亲是相当忙碌的诊所骨干医生所以从来没多余的时间理会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语,而当着会计的母亲偶尔接到电话听到“你们孩子管的太松了”这样的句子也只是陪笑,事后甚至给夸张地我复述一遍老师的可笑语气。
我的父母对我真的相当信任,我毕生感激他们对让孩子作为一个平等的个体的理解。在我眼里经常跑到北京上海去学习新技术的父亲和总是不按时下班的母亲的岗位应该比平常人压力要大些,所以每每他们询问我在学校的近况的时候,我就说:
“还好。”
——
我经历过因为自习课单方面对同桌说话被罚限时五圈4oo米(张美其名曰额外锻炼)然后犯了低血糖。眼前白茫茫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踉踉跄跄被吴桐搀到医务室喝糖水。也经历过张老师的社会课上屡屡背不全知识点从当场批斗到办公室——以至于后来半个办公室老师都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
然而“还好”始终是“还好”。事情也不是差到极点。
比如第一次月考后的星期四,放学后我被坐班的科学老师留住。他是个毕业不久的年轻教师,戴着方框眼镜的看起来很青涩,样子还像个大学生。
“你最近科学成绩进步很大,很不错呀。”
“可能是因为我把原先写社会的小部分时间转移给科学了。”我咧咧嘴。
“换班主任我也不怎么高兴呀,老张人是很死板——今年他要当副校没当成估计没地方撒气……”
我愣。没想到有老师会对我这样地说这种事情,“办公室里张老师是经常说我什么都不好吧。”
“年纪大那几个老师只会表妹附附和和的——那份&#o39;斯德哥摩症候报告&#o39;蛮厉害的呀,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是得建议你下,以后知道归知道,不要写出来。”
说完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酥饼给我,“我看好你的。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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