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英已经知道了那个曹金蕊是谁。
如今见妻子与她互不相让的争执,便切实感受到,在他疏忽的那些日子,他那不言不语的妹妹所受的委屈。心痛尤甚。
曹金蕊见李徐氏的话说的这般难听,云树也没有为她说句话,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云树若是知道了,她曾对李湘雨做的事,怕是不会再让她坐在这里。
如今云树言辞客气,却又不帮自己,怕是在怨怪,自己前日没有来送她的父亲母亲。念及此,不由心中后悔,早点想通这其中环节,早两日登门,便更容易笼住云树的心,就不会这般受这李徐氏的气了。又或许云树只是年龄太小,没有听出李徐氏这话的真实意思,才不帮自己。
这便是身在局中,总为自己想太多,为想要得到的东西,找太多借口。
“树儿要去,也是去舅舅家。”李徐氏并没有弄清楚云树的真实意思,因云树这几日待他舅舅很好,大着胆子这般说的。
云树本想多看看她二人相争,可是为着昭然若揭的目的,争来争去,让人觉得真是无味。
“表姑母和舅母不必再为此事争执。表姑母和舅母来看望云树,云树在此谢过。我云家门楣尚在,我自当担起云家家主的重任,自不会去寄人篱下,此事休提。”又对李竹英道,“听舅舅说大表哥、二表哥虽分出去住,但仍在坚持读书,三表哥也在读书。母亲说李家也是书香之家,如今我既为家主,自当扶持舅舅一二。海伯!”
海伯应声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把我让你准备的地契,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云海很快捧了一叠纸张进来。
云树示意捧给李竹英,又道:“舅舅,我在城外买下两百亩良田,这地契,望舅舅收下,并纳入李家祭产。”
“这个万万使不得。”李竹英慌忙拒绝。他自己都不能帮云树什么,如何能再平白收这地契。
“舅舅且听我把话说完。以后,此田地的收入,便用来供奉李家祖先,供应舅舅和表哥们读书、科考所用,以振兴李家门楣。我也算是不负母亲所托。”
李徐氏闻言又欢喜,又失落。欢喜的是云树这就开始照顾李家,失望的是才给这么点儿,又明言纳入祭产,用作读书事宜,半点也到不了自己身上。只得安慰自己,慢慢来,这只是开始而已。遂换上笑颜道:“湘雨妹妹和外甥竟这般牵挂李家,我替你舅舅和表哥谢谢树儿和湘雨妹妹了。”
李竹英只觉内心五味陈杂。
云树又转头对曹金蕊道:“表姑母再嫁既好,我就不用再替父亲看护表姑母了。树儿年纪小,操持这些事,委实觉得疲累。表姑母可还有别的事?”
曹金蕊正在心中盘算:这小孩子看着眉目清明的,也是个没成算的,挥手就是两百亩良田,也是个守不住家业的。
忽然听到云树说她再嫁的好,不需要照顾,就有些急。嫁得好?几句口舌能诓来的产业,不要白不要,她还要为自己的小儿子多作打算呢,不然何苦今日腆着脸,赖在云家跟李徐氏计较这许多?
曹金蕊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徐氏拦截。“正是此理。树儿小小年纪,忙碌这些时日,确实累的不轻,还是要好好歇息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不理也罢。”
曹金蕊几乎要翻白眼儿了。来时她信心满满,而今处处被李徐氏截胡。转念想想,云树一个小孩子,忙了这些天,自己作为长辈,既然是来关怀他的,确实也不宜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些事。
只得道:“树儿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表姑母改日再来看你。树儿他舅妈,咱们今日还是先走吧?”
李徐氏本想借着天晚,留在云家陪伴云树的,却被曹金蕊拖走,心中恨恨。又想起曹金蕊今日碰了满鼻子灰,而自家是得了好处的,心中一时爽快,回家好好乐一番,也不错。便道:“也是,树儿好好休息。我和你舅舅改日再来看你。”
云树对李徐氏点点头,又对李竹英道:“舅舅这几日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若是想树儿了,尽管来看树儿。”
“树儿,照顾好自己。”
云树对他点头微笑。“舅舅放心。”
曹金蕊带了家仆,云树送她登车而去,又着云开送李竹英夫妇回去。
眼见这些人走远了,严世真牵起云树的小手,在她耳边小声道:“二桃杀三士?”
云树抿唇笑,低语道:“哪有义父说的这么严重?只是他们若不安分些,总惦记云家资产,给我找不完的事,我又如何能安心跟义父学医、读书呢?还不如及早将问题挑出来,早早解决干净的好。”
“眉儿这么厉害?”
“义父不要笑我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眉儿,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义父帮你做?”
“这件事,义父还真帮不了。”
“哦?眉儿是有什么大事?我竟然帮不了?”
云树笑,“并不是太大的事,但若由义父出面,怕是不好办成,还是我来吧。义父劳累了好些天了,且去沐浴更衣一番,一会儿陪眉儿用饭吧!”
严世真夸张的叹口气,“谨遵公子吩咐!”
云树对孟管家吩咐道:“孟管家,安排人服侍义父。”
“是。”
走到偏厅门前,严世真松开云树的手,“那义父先去了。”
“嗯。”云树点头笑送。
严世真走后,云树对云海道:“有一件事,还要与海伯商议。海伯,随我进来吧。”
云树坐定后,示意云海也坐下。
“不知公子有何事吩咐?”有了前些日子的反思,云海开始把云树当成正儿八经的家主看待,言辞恭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逾矩。
云树笑道:“并不是有事要吩咐,而是有事要与海伯商议。”
“公子请讲。”
“海伯为云家操劳一生。这些日子多亏海伯的照应,我才能好好安葬父亲母亲,云树从心底感激海伯。”云树起身对云海行了一礼。
云海慌忙扶住她。“公子言重了,这是我的本分,不敢当公子之谢。”
“海伯,膝下只有帆哥哥一个。这些年,帆哥哥一直在京中帮父亲做事,未能在海伯跟前尽孝,我担心海伯会觉膝下寂寞。”
云树的话让云海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每日事务繁多,忙起来也就不觉得了。”
“之前跟海伯提过,我在京中有药房生意。帆哥哥办事妥贴,我想着让帆哥哥跟随孟管家,在京中学习管理药材生意。”
“这是公子的信任,我一定告诫帆儿认真学习。”
“海伯一生为云家兢兢业业,如今还牵挂着帆哥哥的事吧?我记得帆哥哥如今年已二十,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老爷夫人刚去不久,此时怎能谈及帆儿的婚事?更何况,您本是未出阁的女儿,议论这类事,恐怕不妥。”云海极尽委婉的劝告道。
云树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既然如今唤我公子,就一切事,都以我为公子吧。”
云海无奈,只得点头,“是。”
“我自是要为父亲母亲守孝三年,但是若帆哥哥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三年,我心有不忍。国丧百日后,民间即可婚嫁。我想着,待父亲母亲俱满百日后,也为帆哥哥议一门好亲事。海伯意下如何?”
“公子如此为帆儿着想,老奴感激不尽,只是帆儿还是为老爷夫人守住孝义才好。”
云海是一心为云家,他的顽固坚持,这时候云树觉得心暖。“婚事且不急,亲事先定下也好。云家这半年来,诸事不顺,有红事冲一下晦气,也是好的。”
云海心思通透,“如此也好。不过公子既然提及此事,可是心中有了人选?”
“海伯是个明白人。帆哥哥办事妥贴,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管事。我以为,帆哥哥所娶的女子,乖巧懂事,能够与帆哥哥相互扶持,便是极好。海伯以为呢?”
“公子所言,也有道理。”
“海伯以为,我身边的紫韵如何?她自幼便养在云宅,陪伴我长大,性情极好,办事也让人放心。若海伯同意,我为紫韵好好准备一笔嫁妆。”云树不给云海拒绝的机会,一口气将嫁妆之事也提了出来。
云树本以为劝服云海同意这门亲事会比较难,没想到,云海却说:“公子肯将贴身侍女配与帆儿,是看重帆儿,老奴替帆儿谢过公子。”
单看夫人将贴身侍女桂枝配与孟福成,而孟福成这些年在京中所受的重用,便知道云树不会亏待云帆。更重要的是,有了前些日子的事,公子在这个时候提及云帆的亲事,怕也是担心自己不能尽心助他管理家事吧?如此能让公子放心,也好。
至于那个紫韵,虽然身世凄凉,但夫人调教多年,这些日子看来,也是个妥贴的人儿。公子说的也没错,云帆的前程,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云海又想了想道:“帆儿性子倔,我曾多次让他回来相亲,他总想法拖延。我怕他不同意这婚事,再冲撞了公子。公子且让我先去好好与他说道一番。”
云树笑道:“那就有劳海伯了。”云树自然知道,这事是不用费神的。
长安巷内的李宅中,氛围就没那么好了。
李竹英皱着眉头对李徐氏道:“你以后少去云宅!”
谋天医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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