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

【一斛珠】春猎(上)

「叁」 春猎(上)
三皇子豫王被禁足已有两月余,在这期间容昭也听话不少,在今上面前挣足了表现才敢带着青柳出g0ng去豫王府见自己三皇兄。
马车驶出朝yan门,在天街遇上进g0ng给妃嫔请脉的陆愈。青柳掀帘看见陆愈带着人停在一旁,收回视线又看看自家公主,“是陆大人。”
“嗯。”应声后便没了下文。
青柳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放下帘子复坐回去。近来公主像似变了许多,往日若这般遇上定要上前交谈一番,今日确实装作未看见。随后青柳又想到上元节后公主的风寒一直不见好,反反复复数次却勒令她不准去找陆大人,只得找了太医署的nv医官。公主不再执着于陆大人,这应是好事,可她见容昭这般模样又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好。
马车迎面来时陆愈便知那是拾翠殿的车,里面坐的是谁可想而知。他已两月未见过容昭,其实两月并不算长,他未进g0ng时与她一年也不能见上几面,可这次他却没由来的心慌意乱。他总是想起那日她平静的面容,和带笑眉眼之下未言说的哀伤。每每想起,心中便有细微的刺痛和灼热,似乎有什么在悄然苏醒。
太医署会每半月派两名医官会进g0ng为妃嫔们请脉,这次本不应他来,他却主动与另一位医官换了日子。他想借机去看看容昭,或许见到了她,那些陌生的情绪便会消解。只是往往事与愿违,他忽意识到若她不愿意,自己很难见到她。
容璟知道容昭今日要去豫王府,马车方驶出朱雀门便被他拦了,两人一同去看容珏夫妇。
豫王妃谢渺与淑妃一脉,亲近的弟弟妹妹亲自上门拜访,着人张罗了一席酒菜招待。饭后容珏与容璟有事相商,容昭便同谢渺一齐去后花园赏花。
已是暮春,院中梨花开遍。
“听说你的风寒一直反复,如今可大好了?”谢渺是温柔小意的x子,说话时语速不紧不慢,温软的眉眼一点不肖北方人,倒像南方水乡nv子。
“早就没事了。”容昭摆手,“倒是表姐你有没有被为难?”
元宵家宴上谢渺绊倒了齐王妃,夫妻俩才被罚禁足,容昭近来虽是满腹心事却也记挂着哥哥和嫂嫂。
谢渺失笑,“连夜被禁足,谁还有机会来为难我?”
“我就知道三哥定不会怪你。”容昭甚是得意地笑起来,她最是相信她三哥x子宽厚,却没见谢渺听见这话时脸颊染上些许红晕。
“表姐你也莫要自责,容玥是个王八蛋,定是他拉着他媳妇故意使绊子。”容昭不喜容玥的事并不是秘密,每每提及他便不留情。
“你呀。”谢渺戳了戳她的脸颊,“别这般口无遮拦,小心姑姑又罚你。”
“我才不怕。”容昭嘟囔,走到树下踮脚拉了低处的梨花枝细看。
“往后的事谁也料不准,昭昭你要多往前看。”
谢家书香门第,人才辈出,如今的老太爷曾是两任帝师。谢渺由老太爷带大,自是把一切开得格外透彻。
“我知道表姐的意思。”容昭松手,枝桠弹回,抖落几朵梨花。
她回头看向谢渺,“可你也说了世事难料,就算三哥无意,德妃娘娘和四皇兄也不会轻易让他如愿。”
谢渺愣了一下,随即听她笑道:“再不济不是还有我五哥吗?他那个别人惹他一分必还十分的x子,只怕恨不得让容玥被发配八万里才是,又怎会让容玥轻轻松松当上太子?”
一番话虽是有几分孩子气却都是事实,谢渺笑笑:“看来我们昭昭长大了,姑姑怕是留不住你了。”
听懂谢渺玩笑的意思,容昭瘪嘴。陆愈不喜欢她,她能去哪儿?
“听闻卫国公府的世子被接回京,兴许皇上真要考虑你的婚事了。”
容昭已经十七,却连婚事也未定下,再怎么对外说是淑妃舍不得唯一的nv儿嫁出g0ng,时日久了也会有流言蜚语。
“考虑就考虑呗。”
容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谢渺玲珑心思,问道:“和陆大人闹矛盾了?”
容昭的心事谢渺都清楚,见她垂下眼眸便知自己猜中了,不由得叹息。上前r0ur0u她的头,温柔地安抚:“春天已经来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有跨不过的寒冬,一切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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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春盛,西山猎场再次迎来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皇上领百官春猎。
容昭最是喜欢春猎时策马奔腾的肆意潇洒,今年却意兴阑珊。豫王夫妇被禁足不能前来,她少了许多乐子,只能去找容璟取乐。
她的帐篷在淑妃旁边,容璟是男儿,宿处自然有些距离。她领了青柳去找,半路却听见有几位贵nv一同议论卫国公府才被接回的世子是个病秧子,连行路都得坐轮椅。她本不yu理会,谁知那几人却扯到她头上。
“听说皇上近来想给六公主觅婚事,这个时间可真是赶巧,怕不是想将六公主嫁到卫国公府再结个姻亲。”
“卫国公府是先皇后的娘家,亲上加亲的事谁说得准?”
另有位鹅h衣裙的nv子笑道:“容昭那副刁蛮的x子,也只能配个病秧子了。”
穿鹅h衣裙的不是旁人,就是许贵妃娘家的亲侄nv。这岂能忍?
容昭冷笑,抬首走了过去,“哎,这里可真热闹。”
其他贵nv见到自己议论的正主突然出现,纷纷心虚。大家都知六公主不饶人的x子,胆小的已有几分怯意,敛下眉眼不敢瞧她。许家在g0ng中有许贵妃,朝中有许丞相,许卉并不如旁人那边怯她,可背后议人长短被逮了正着难免有几分难堪,正yu说话却被容昭打断。
容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她的唇,状似好奇地询问:“许大小姐今儿嘴上抹的什么口脂,怎还有个怪味儿?”
“你——”
许卉敢怒不敢言,容昭咧嘴笑开,“可是未能买到好的?若是的话同我说说,我g0ng里倒是有几盒用不上的可以送给你。”
“容昭你别欺人太甚!”许卉气红了眼,说话时便缺了分寸。
容昭冷下面容,厉声责问:“许卉你好大的胆,本公主的名字岂是你随便就能喊的?”
许卉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却也在气头上,咬紧牙关不愿吭声请罪。容昭不在意,冷笑道:“你爹都不敢叫我的名字,你倒是敢,我以前还真小瞧了你。”
听容昭提起自己的父亲,许卉心中便知若她执意要闹,这件事自己讨不到好。忍下怒气,垂首开口:“臣nv一时失言,还请六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
“京里谁不知道六公主容昭刁蛮任x,我又怎会懂‘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个道理呢?”她才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见许卉听见这句话后变了脸se,心中就格外舒坦。
“那公主想如何?”许卉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是想要自己难堪。
容昭状似思考,沉y许久,“以免旁人说我欺辱你,不若狩猎时你我一决胜负,你赢了我便不计较,若你输了——”
她笑得一脸灿烂,“便写五百份‘六公主温柔贤惠端庄可人’的签子拿去东西二市发放,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公主好x子,如何?”
许卉咬牙,容昭的琴棋书画皆是平平,唯独骑s在一众贵nv之中是魁首。这个提议看着是大人大量和许卉公平竞争,其实就是往狠了欺负人,欺负了还不让人说,什么都让她占了去。
“你不愿?”容昭睨她一眼,无奈地悠悠开口,“那我只能……”
“好!”许卉狠心应下。
容昭言下之意已很明显,若她不答应便要把这件事t0ng出去,她们议论卫国公府世子在前,冒犯公主在后,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
“成,后天猎场你可别不来。”容昭乐了,摆摆手离开,“你们继续,就是不知等会卫国公府的世子会不会也突然路过。”
随后就只留下个背影,惹了身后的贵nv们咬碎银牙。
说来也巧,她方说到卫国公府的世子,才转出来便当真碰上了。容昭并不识他,只觉眼前陌生的锦衣公子生得好看,温润如玉的模样在世家公子里甚是少见。
“沈端见过六公主。”他自报家门,言谈举止格外得t。
卫国公府就是姓沈,容昭便立即知道这就是那位病秧子世子。他身形确实偏瘦,可通身气度不见半分病态,想来那些嚼舌根的贵nv亦是道听途说。
“世子不用这般多礼。”容昭笑起来好看,并未刻意端起架子,“世子怎识得我?”
“我虽初回京城却也听闻六公主明yan无双,喜穿红装。”
容昭看看自己的衣裳,一时了然,遂问道:“世子这是要去何处?”
“帐篷内憋闷,我出来随意走走,不曾想能有幸得遇公主。”
沈端说话时带着浅笑,容昭看着竟不自觉地想起书上的诗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容昭最是抵不住这种温柔的人,不自主地收敛了方才的嚣张气势。想到方才那些人的话,她的婚事确实有几分麻烦,便不yu与他有过多交集,简单交谈几句就要离去。
临走时又想起旁人诋毁他的话,便醒道:“那边有不少世家贵nv,世子若过去恐有不妥,不若去别处转转。”
“多谢六公主提醒。”沈端应下,笑时如山间朗月清风明月,容昭错愕了一下,避开了目光。
不再多言,她举步离去,举目便见陆愈站在不远处。他面容如旧,仍是平静冷淡,容昭对上他无波无澜的目光,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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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开车啊,我只是想开车而已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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