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从被丢到地牢之後,离卦唯一懂的就只有饥饿。
大半时间,他只有馊臭的菜汁可x1啜,配着风乾如沙土的半个馒头,运气好时,还能t1an些陶盘上细如蚊脚的r0u末,咂咂嘴,用点油润润自己不曾完好的乾裂双唇。
他好饿,这些东西就算给他再多他也吃不饱,更遑论他是有一顿没一顿地被那群势利的下人当脏东西喂养着。
当日所见的湛蓝苍穹就像个很久以前做过的梦,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沐浴在yan光之下,任凭那澄澈的蓝刺伤自己的双眼,如果可以,他想再次品尝那种疼痛。
岁月推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模样,他只知道自己就像个脏东西那样瘫倒在地,看着不见天日的漆黑牢房,一日又一日地发呆,想着今日是否会有残羹剩肴可吃,吊着一条命,既活不痛快又si不了。
若唐知秋看见现在的他是这副模样,会有什麽表情呢?
离卦不知,只因这男人将他关入地牢,全权交给下人照顾之後,他再也没见过这个唯一敢抱他入怀的男人,而神算丑的一句脏东西,让所有下人都不敢碰触他这个不祥、不洁之人,更甭说是好好的「照顾」了。
咿呀一声,远在甬道一端的地牢门被推开,他本能地躲至黑暗的角落去,只因他不想再被那群下人当成hui物拿着木棍戳来弄去,就怕脏了他们一身势利的粗布衣裳。
脚步声轻碎,不同以往,离卦看见一张稚neng的小脸,探头探脑地从栅栏间隙窥视着漆黑如墨的牢房。
「有人在吗?」小男孩一身华服,紧皱眉头往里头观望,不甚确定地低声呼唤着。
离卦很想默不作声,只是男孩怀里传来一gu很诱人的香味,令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伸出了骨瘦如柴、宛若j爪的手掌,从口中乾瘪地挤出了一个字:
「饿……」
「哇啊!」
小男孩被他吓了一跳往後退,怀中藏着的r0u包掉了出来,滚进牢房中正好躺在离卦的掌心。
离卦想也不想地将包子拿起来塞进嘴巴,他第一次吃到这麽好吃的东西。蓬松略带甜味的白se面皮,裹着r0u汁横溢的内馅,还有一gu奇特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味蕾,那gu在腹中始终不散的饥饿感,终於被抚平、消灭。
他满足地t1an着手指,无视於小男孩打量着他的眼光,自顾自地躲回黑暗中,反正肯定又是个把他当脏东西出气的佣人小孩吧。
「你是谁?」
「……」
「所以阿昴没有骗我,这下头真的有跟我一样大的小孩。」
「……」
「你快出来啊!别躲着呀!」
小男孩很兴奋地朝黑暗挥手,脸上的笑容跟离卦以往见过的嘲弄、贬抑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快点出来,我一个人都要闷si了,快点陪我玩!」
玩?离卦一听到这个字,往里头缩得更紧。
他可没忘记上回说要跟他玩的家伙,拿了根棍子拼命往他身上戳,害他连续几天翻个身子都要疼上好一会儿。
「别躲!你出来!」
离卦本来还很庆幸自己被关在栅栏中,没有锁匙的男孩应该是拿躲在黑暗中的他没法子,但是下一秒,他却看到这小男孩竟空手扭断了jing钢炼制的栅栏,挤进这座空荡的牢房,浑身带着令他不敢直视的光芒。
「抓到你了!」
他看见男孩毫不避讳地抓着他的手,想将他拉出牢房。离卦第一次感到这座牢房是保护他的壁垒,令他安心的不想离开。
僵持不下的俩人卡在牢房缺口,只因离卦si命抓着被扭开的栅栏不肯松手。
「你吃了我的包子还不陪我玩吗?不然你吐出来还我!」男孩看起来有点气恼。
「吃都吃了,我就是不陪你玩,怎样?」离卦第一次开口说话,说得b自己想像中流利多了。
「无赖!那可是澐姨特别给我的包子,只有我们三兄弟才有,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你吃了我的包子就要陪我玩!」
「你不能跟我玩,我是脏东西,谁都不能靠近我!」甩开男孩的手,离卦恶狠狠地躲回牢房中,尝试着把男孩掰断的栅栏复原。
「脏东西?」男孩盯着离卦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说:
「你看起来的确是蛮脏的。」
「你说什麽?」
虽然一直以来被叫成脏东西,也一直被当成脏东西对待,但除了神算丑,离卦还没遇过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看起来很脏,他觉得自己的x膛有种东西碎裂了、炸开了,恨不得想伤害眼前这个看起来仍一脸天真的小男孩。
只是这男孩的下一个动作却吓傻了他。
男孩想也不想地走近他,卷起衣袖,猛然地往他脸上乱抹一通,还不忘笑得灿烂如那天离卦所见过的yan光,说:
「你看,这样不就不脏了!」
接着男孩解开自己的发带,用它束起离卦始终不曾理顺的一头乱发,再看着已染成一片脏w的衣袖,哈哈大笑:
「结果现在是我的衣服b较脏啊!」
「……」
「我叫巡狂,唐巡狂,你呢?」
「……你问我?」
「当然是问你啊!你该不会真的叫脏东西吧?」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离卦看着巡狂,就像是突然闯进这片黑暗地牢的一束yan光,照着他,让他回想起自己除了脏东西以外,还有一个称呼,一个从未被人使用、呼唤过的名字──他母亲赐与他的那个名字。
「离卦……我的名字是……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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