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欢

封禁东宫

萧珩一点也不想毒死杨微,杨微手捂心口倒在王奉仪怀里口吐鲜血的时候,萧珩大步行来,弯腰把人抱起,带回了自己的寝殿——栖凤阁。
不仅如此,萧珩下令彻查毒物,务必查处下毒人,事情查明前封禁东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诸卫大将军顾泽奉令率羽林军封禁东宫,此一举,朝廷后宫皆震惊,且不解。
要说太子逼宫吧,你封禁自己的东宫算怎么回事?
要说没事吧,那封禁东宫干什么?
朝廷上下,圣上没动静,下面人也只能等着。
后宫也是,只有柳贵妃。
她的独子——十皇子萧玮今日也受邀赴宴,虽说赴宴的皇子还有昭仁宫姜淑妃的五皇子——萧璟,但五皇子跟太子是一块儿长大,向来以太子为榜样,绝不可能在东宫出事。
她的阿玮可不是。
柳贵妃试图派人去打探消息,却是半点风声也无,柳贵妃慌得只能去求圣上了。
萧珩管不着外头怎么猜如何乱。
杨微躺在床榻昏迷不醒,御医正在诊治,看御医眉头紧锁的样子,想来不是易事。
御医诊毕,向萧珩回禀道:“殿下,女郎确乎中毒,但所中何毒,臣虽有猜想却只有七分把握,臣不敢擅解。”
萧珩问:“林医认为当如何?”
林姓御医道:“凡毒者,有解药乃上上策,若能问出所中何毒,也是上策。”
萧珩又问:“她可撑多久?”
林御医答:“臣有百毒丹,可保女郎两个时辰无虞。”
萧珩沉吟片刻,道:“喂。”
林御医奉上百毒丹,躬身退下。
萧珩看着丹,又看了看杨微,转而叫人:“青未。”
青未进前,十分得为难。
这人昏睡着,太子都不喂,他难道能直接上手喂?
王奉仪跪行至萧珩身前,娇俏小脸泪痕未干,哑声道:“殿下,请让妾喂女郎。”
萧珩侧身,避开王奉仪,冷冷看向地上的美人儿,不语。
王奉仪仰面朝萧珩,眼中泪光点点,道:“殿下,殿下于女郎心意,嘉然明白,嘉然怎敢害女郎半分?今日侍奉女郎也是嘉然…嘉然有所私心,想日后女郎……殿下明鉴,嘉然断然不敢毒害女郎啊!”
萧珩依然冷冷看着地上的王嘉然,道:“本宫不曾说过要处置你,起来。”
王嘉然却是苦笑,道:“妾宁愿殿下处罚。”
又有一人入屋,朝萧珩一礼,道:“殿下。”
萧珩移步向外,屋中留跪着道王嘉然,以及青未。
萧珩听完来人回禀,心里有几分明白。
来人说罢,又道:“殿下,院中数人都有中毒之症,良娣也是,都吩咐要传御医,殿下看可要请林御医前去?”
“不必,告诉她们,她们不说出今日谁是下毒之人,便都给王奉仪陪葬。”
萧珩淡淡说着,耳边便是跪在院中的女子嘈杂呼救声,却是一眼都未看向外头。
“是,翠桐明白。”
翠桐离去,萧珩复又回里屋。
王嘉然仍跪着。
萧珩吩咐青未道:“取水。”又向王嘉然道:“起来,给杨女郎喂药。”
王嘉然应了个“是”,忙起身净面净手,轻轻柔柔抱起杨微,又小心翼翼将药喂送下去。
屋外,又吵闹了许多,女子哭喊声更胜。
这声音甚至传到了栖凤阁外,安置今日客人的各个殿中。
虽然今日宴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但在东宫下毒这么大个事,别说被封禁在东宫了,就是直接投狱,也没人敢挣个不。
这安置众人的安排中,有两家是一家一屋,跟其他好几家挤一屋不一样,一家是萧家,这个理所当然,萧乐萧璟萧玮这三位肯定是看护之重,另一家是柳家兄妹,这个就叫其他几家不明白太子心思了。
柳家兄妹也不明白。
他们虽是兄妹,但其实是堂兄妹,兄长柳志,其父柳元烈,今岁二月战死西凉,阿妹柳云婍,其父柳元稹,乃当朝左相。
柳家兄妹只怕隔墙有耳,并不说话,屋中,柳云婍紧挨着柳志而坐,柳志手中紧握柳云婍双手,神色都有几分紧张。
屋外哭闹声似乎高了些,又似乎低了点。
“吱嘎”
房门打开,两兄妹皆全身一绷,紧握的两双手捏得指骨发白,紧张中透出了十分不安。
“是我,丽娘。”
随着一道沧哑女音,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走进来。
妇人手脚十分麻利,入屋关门十分迅速。待入屋,灯光照清了妇人容貌,柳云婍之不安方松懈。
柳云婍不悦道:“丽娘,我费尽心力将你从长乐宫送进这东宫,为的不是叫萧珩知道你我关系。”
丽娘赔了个礼,道:“女郎放心,王奉仪中毒昏迷,太子一心求解药,顾不得这些。”
柳云婍眼里暗了暗,道:“是吗?那你来为何?”
丽娘道:“太子下令封禁东宫,眼看天将将黑了,可下毒之人尚未查出,大约今夜是回不的家了,丽娘想来问问女郎与公子可要用些什么,丽娘这就去准备。”
“不必,”柳云婍道,“你好生在东宫呆着,不要让太子起疑,以后若我不传唤,不要再见我。”
“是,丽娘这便告退。”
丽娘正退,柳志出声道:“等等,你说下毒之人尚未查出,你可知道太子如何查的?”
丽娘回道:“太子命东宫姬妾皆跪于院中,喂下沾毒吃食,敕令姬妾不说出下毒之人便都给王奉仪陪葬。”
柳志眉头紧拧,又问:“只盘查东宫姬妾?”
丽娘答:“是。”
命丽娘走后,柳云婍两兄妹却是坐不住了。
两人四目相望,终还是开了口。
柳云婍道:“为一个奉仪,竟封禁东宫,哼,萧珩这太子也是坐到头了!”
声音虽低,却满是阴毒恨意。
柳志环顾四周,耳中细听动静,声音压得十分低,道:“慎言,丽娘如此说,却不能不顾及,东宫可不是只有太子。”
“阿兄说的是,可惜今日事败,不知何时才再能有机会了。”
“以后事以后说,且先过今夜吧。”
“是我连累阿兄了,阿兄信我至此,我……”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柳志笑了笑,搂紧了紧靠他的、微微发颤的柳云婍。
栖凤阁里。
杨微仍是昏睡,而众人都以为中毒昏迷的王嘉然,在脱杨微衣服。
萧珩走进去的时候,脚硬生生停在了屏风边。
“你做什么?”
王嘉然起身朝萧珩一礼,看了眼杨微道:“殿下,天气热,妾想女郎虽昏睡,但擦一擦换身衣裳身上会舒爽些。”
萧珩目光避开衣裳半遮半露的杨微,转身往外退去。
王嘉然笑了笑,继续给杨微擦身,换衣。
待王嘉然出来,萧珩方入内。
萧珩坐于榻边,看着杨微,手里捏着一支珠钗。
珠钗样式简单,只这颗珍珠浑圆莹润,约莫径长寸许,并非寻常珍珠,乃是贡珠。
贡珠,乃南魏进贡的海珠,海珠深藏海底,因采撷不易十分珍贵,南魏自向大周依附称臣,海珠便都献入大周,故称贡珠,而如此大的贡珠,只会献入宫中。
这是他未来太子妃——姜梓秋失踪那日留在劫持的马车上的。
而萧珩认得这颗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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