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28 你转过来,看着我

* 司机颇有些为难地睇向江一言。他总觉得,就气场而言,这个做保镖的反倒比大小姐还震慑人心、说一不二。 仿佛,就算他家大小姐同意了,只要他不准,别人也没法动摇他分毫。 可下一秒,他却见那宛如被三尺冰封的英俊的脸上倏尔被什么凿开一个窟窿,有笑意像是水流,从冰原之下潺潺涌出。 他还是盯着女孩的脸,眼神专注,表情也不那么冷了,弯下腰在她耳畔低低道:“担心我?” 傅靖笙抿着chún没吭声。 片刻,才在他沉铸深霭的视线中,僵硬地开口:“非洲本来就感染病横行,你要是真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和段姨交代。” 男人表情也随着她的语气僵了僵,嗓音更低,冷漠沙哑sètiáo沉暗,“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我交代?” 傅靖笙心口微涩。 她能感觉到,从出了那件事以后他就一直在哄她,姿态又低又温柔。 “我们在说你的事,别总扯上我。”女孩别开视线,“我出了什么事,也不需要和你交代。” “傅靖笙。”他淡淡唤她的名字,俊脸就在她面前分寸处,嗓音没什么起伏,却有力度,“你转过来,看着我。” 女孩几乎是下意识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因此错过了他眼里一瞬而过的自嘲,很快又归于漆黑沉寂,半点痕迹都不留,“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怎么帮我上药?” 女孩“唰”地打开眼帘看过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上药了?” “不然你准备让他们来?”男人直起身,表情漠然疏离,无动于衷,“我没兴致被一群男人扒衣服。” 傅靖笙简直气笑了,内心短暂的荒唐过后,她道:“我第一次见到讳疾忌医得这么坦荡直白反以为荣的。” 男人没说话,眼里沉凝的墨sè纹丝不动,从四面八方缓缓袭来,将她裹紧,近乎窒息。 傅靖笙静了不到一秒,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行,我就不信这方圆十里找不出一个女的。” 说完她偏头看向在这股低气压中瑟瑟发抖的司机,“麻烦帮我问问这村子里有没有女孩,长得漂亮身材好的优先,只要肯纡尊给我的保镖上个药,多少钱我都出。” “傅靖笙!”男人突如其来的厉喝,打破了他面容上沉蕴的平静,他还是看着她,目光利如刀剑能将她洞穿。 这无声的对峙令四周人心惶惶。 司机以为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愿做这些活,小心凑到医生身边嘀咕了几句,医生点点头,转身掀了门帘走出去。 不一会儿,真带回一个姑娘。 深sè皮肤,长得却非常漂亮。 一眼看过去傅靖笙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黑天鹅。 五官不像寻常非洲人那样粗犷,脸盘也很小,容貌十分jīng致,尤其那双眼睛,嵌在她鼻梁两侧眉骨下方,就像稀世的黑sè珍珠玛瑙。 医生叽里呱啦地介绍了两句,司机马上翻译:“这是他女儿,也是学医的,刚从外国的大学回来过暑假,交给她就放心吧,专业。” 傅靖笙一愣,梗着脖子看向江一言,男人眼中卷过浓稠的冷讽,一阖眼却又敛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竟看也不再看她,低笑一声,转头对那女孩道:“那就麻烦了。” 那一派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模样,依稀是傅靖笙印象中的,郁城上流社会里口口相传的贵公子。 女孩也从容用英语回答:“没关系,这是医者本分。” 她一拢手指,指尖刺进掌心,闭着眼,冷冷道:“我要睡觉了麻烦你们出去聊。” 江一言回头看她,视线流连到床头那只已经快要凉透的汤碗上,微微沉了,“吃完东西再睡。”说着,吩咐司机道,“把汤热一热,看着她喝下去。” 司机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答应:“好。” 医生带着江一言和他女儿一同走了出去。 傅靖笙感觉到临出门前男人深邃的眼神朝她望过来,似乎在等她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他便嘲弄一笑,掩上了门帘离开。 司机热完汤回来,一边看着她喝一边问:“你和他,不止是小姐和保镖的关系吧?” 这汤是真的油腻荤腥,傅靖笙忍着不适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上藏不住的三样东西。”司机比划出“三”的手势。 女孩垂眼轻笑,“这么老套的说辞。” 她靠在床头,语气因为过于轻和薄而显得疲倦无力,“他是我前男友。我真正的保镖被他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司机没料到她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他还以为,像她这样冷心冷清不易接近不肯示弱的姑娘,宁可自己消化所有心事。 不过…… 他皱了皱眉,女孩简单一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不小。 思索片刻才道:“发生了什么我虽然不清楚,可他对你的在意大家都有目共睹。没几个人能想也不想地跟着你跳进湍急的河水里,哪怕你有再多钱也一样。” “是啊。”傅靖笙看着昏暗的天花板,眸光也深深浅浅的,“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好像有很多钱,生来就比别人拥有很多东西,可是要让我仔细说说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一个都说不上来。我的生活比大多数人都无聊。” 无聊到,把一腔心血孤注一掷在爱情上。 “很多时候眼睛也会骗人,你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司机又把这话拿出来说了一遍。 傅靖笙笑笑,“没错,你说得对。” 茂承是江一言打伤的没错,但她稍微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茂承不自量力“跟踪”、“偷听”在先。 况且屋子里还有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核武器路易。 这件事,她难过归难过,却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说服自己,怪不到江一言头上。 真正chā在她心上让她疼到连拔出来都不敢的那把刀,其实,并非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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